"你老婆孩子呢?"
"早年離婚了,一個人過.您……"
老漢在吧台上坐下,從衣兜里摸出個玻璃杯,打開喝了一口濃茶,慢悠悠說道:"你這個店,盤下來的話要多少錢?"
"盤店?"老鄭怔住,"你搞錯了吧,我可從來沒說要盤店!"
"不盤也行,你把這店租給我,我一個月給你五萬."
五萬……老鄭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自己一個月賺不到這個數,還要干活受累,只是,這老漢的態度讓他很不爽,而且目的可疑.
"你租我的店做什麼?"
"這個你不要管,反正不干違法犯罪的事."
"我要是不租呢?"
老漢笑了笑,道:"五萬塊都可以租房開新店了,租你個破店你有什麼不樂意的."
老鄭道:"所以啊,你為什麼不開個新店呢,你要是不說,那我可不敢租給你."他稍微提了提氣,敲著桌子說道,"我看得出你是有來曆的,但我老鄭在春城混了幾十年,說句不愛聽的,我也不是隨便讓人捏的."
老漢仿佛沒有聽見,盯著擺在櫃台下面的一個相框發呆,那是一張很多人的合影.
老鄭看到,立刻把合影拿到櫃台上,得意洋洋說道:"這是那一年買年貨時,全國各地班主的合影."
買年貨是個專業術語,每年三月,武漢的靈渠市場會舉行一次法術界班頭的交易會,全國各地的班頭會帶著本地特產的法藥去交易會上賣,再來一次大采購,之後大家再聚一下,討論下法術界的八卦新聞之類的.
老漢點頭道:"我去過一次."
"我是每次都去.嘿嘿,代表整個滇中."老鄭很自豪,因為這種交易會,是要有邀請資格才能參加的.
他指著坐在照片中間那個說道:"這個你知道你誰,這個是郭進啊,那一年他老人家也去了,之後我們組織了一個會,邀請他出席,我有幸也在現場,還跟他說了幾句話,當時還有一張合影,結果搬家弄丟了,唉……"
他干咳兩聲,上下打量著老漢,意思自己在這一行也是有身份的,之前那番講述就是明證.
老漢瞅著照片,說道:"我知道,本來人家老郭是不想參加你們那個會的,你們會長硬是塞了十萬塊,就為了拍幾張合影……"
"你怎麼知道!"老鄭驚呆.
"因為那天我也在."老漢指了指照片,"找找?"
老鄭仔細看了看他,在照片上逐個對照起來,哪個都不像,于是認定他是吹牛比的,冷笑道:"別開玩笑,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參加的會."
"你都看完了?"
"都看了,沒你."
"這個呢."老郭指了指照片的最中間……
老鄭哼了一聲,但仔細看了一眼之後,整個人僵住了,一把抓過老花鏡,湊近去看照片上的人.
猛地哆嗦了一下,一顆心狂跳起來,抬頭朝老漢看去,老漢面帶微笑,一只半大的蜈蚣趴在他手背上,三條尾巴.
三尾蜈蚣……這可是傳說中他的貼身寵物啊.
老鄭想要拱手,雙手卻哆嗦著,嘴唇發緊,一個字都說不出.
傳說中的天下第一班主,法術界家萬能發明家老郭?
幾乎是他們這一行古往今來最牛逼的人啊!
更不要說他是捉鬼聯盟的後勤負責人,葉少陽和道風的親密戰友.
"廢話廢話廢話!"
老漢身後突然沖出來一個人,指著老鄭大罵,"你這人真的是廢話多,一個月給你五萬,讓你白享清福,這還磨嘰什麼啊!再啰嗦本王一板磚拍你個魂飛魄散!"
老鄭雙腿哆嗦,拱手道:"未請教……"
"請你妹啊,本王是風之谷白云城主馬王爺!"
老鄭癱坐在座位上.他是班主出身,實力不行,但耳聽八方,對法術界的成名人物都聽說過,自然知道面前這個"馬王爺"是誰.
老郭沖他笑笑,道:"這個店你租不租?"
"租租租!郭老板能看中小店,那是我的造化啊!一分錢不要,郭老板你想用多久用多久,我還有兩處商鋪,衣食無憂,郭老板但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只管吩咐,鞍前馬後啊!"知道了老郭的身份,老鄭的態度也是轉了一百八十度.
老郭笑道:"這倒不必,只有一點,我要你保守秘密,絕不能跟任何人說起我的身份,對外,你就說我是你哥哥,替你看店的."
"敢出去亂說,我一板磚拍死你!"小馬嚇唬道.
老鄭滿口答應,就差沒對天發誓了.
接著老鄭帶帶著他們熟悉店鋪的擺設和後面的倉庫,把鑰匙交給老郭,互相留了聯系方式,然後就告辭了,出門之前,他猶豫再三,回頭問了一聲:"那個,請問郭老板,捉鬼聯盟……這是要重出江湖了嗎?"
老郭笑了笑,沒做聲.
卷閘門放下來,老郭在宅子內外轉悠起來,最後來到院子里,望著那一排盆栽花卉,滿意地點點頭,道:"你們看這院子,倒有幾分跟我以前的店鋪很像啊."
十六年了啊,如今再度重操舊業,老郭心中也是滿滿的感慨.
"委屈你了."他摸了摸扁頭的腦袋,歎道.
扁頭搖搖頭,鑽進了盆栽後面那一片陰涼潮濕的地方.
"十六年前,我為了少陽,淡出了法術界,十六年後,為了他兒子,老郭棺材店又要開張啦.哈哈."老郭自嘲地搖搖頭,大笑起來.
對這一切,葉小木是不知道的,幾天之後,他的靈符再一次用完了,蘇煙實在懶得幫他去買,干脆帶他自己去找老鄭--葉小木是新人,不懂規矩,沒有自己帶著去的話,老鄭是不會接待的.
"帶你去一次,你老實點不要亂說話,混個臉熟,以後缺什麼自己去找人家!"
葉小木也早想去見見世面,非常高興.
兩人駕車來到老鄭喪葬行,一進去,店面正在裝修,幾個工人正在干活.
"郭老板,有客來啦!"蘇煙一進門就沖櫃台里的老郭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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