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殺死我的信仰

王師的話已經成功引起我的興趣:"東西?人怎麼可能變成東西?"

"人和動物的區別在于具有豐富的情感,人和物品的區別在于擁有自我意志,如果這兩者全部被抹除,人會變成什麼?"王師直視著我,然後指了指旁邊的床鋪,"你掀開白布看看,那個家伙跟我一同上車,但是他運氣不太好."

我帶著些許疑惑,掀開那張床鋪上的白布,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半死不活的人.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眼睛還在轉動,臉上一直維持同樣的表情,但是目光中卻沒有任何情感,就好像失去了靈魂,只剩下一具皮囊而已.

"你如果身上帶有刀子的話,可以捅他兩下試試?"王師不懷好意的說道.

"捅他?為什麼?他們失去了痛感嗎?你之前嘗試過?"我狐疑的盯著王師,不知道他想要向我證明什麼.

"我身上雖然沒有刀子,但是我有牙齒,為了試驗,我咬過他的手臂,最後差點咬下一塊肉來,也沒見他有什麼反應."

"類似于植物人?"我看向王師,這個瘋子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居然用牙去咬其他乘客,也是夠瘋狂的了.

"跟植物人不同,植物人不會哭不會笑,失去了一切感官,可你看他,明明睜大了眼睛,眼珠子還能轉動,但是從他的眼神中卻捕捉不到一絲一毫屬于人類的情感.這種情況很特殊,他就像一個只能勉強呼吸,吞咽和消化食物的"怪物",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就只是一個人形空殼,沒有了最關鍵的靈魂."王師這時候表現的非常冷靜,背靠床鋪,目光在一張張床鋪之間晃動:"人類的任何行為都是具有一定目的性的,就算是變態殺人狂隨機殺人,那也是為了自己的心理需要,從這方面來推測,這輛列車的主人應該是在收集活人的靈魂."

說完之後他自己都搖了搖頭:"只能算是猜測吧,畢竟靈魂什麼的也太扯淡了,我以前可是個徹底的無神論者."

從王師口中我又得知了很重要的一點,這輛列車上的乘務員,會隨機帶走一些乘客,抹除他們的意志,將其變成一具空白皮囊.

"不行,我要立刻回到座位上去,遲則生變,再拖下去,萬一被乘務員發現,她很可能會針對我."上一次有流浪漢出手替我擋災,下一次恐怕就不會這麼幸運了.

我狠下心將盧明從床鋪底下拽出,捂住他的嘴,把他抱在懷里,站了起來.

"等等,我告訴了你這麼多情報,你不會就准備這樣獨自離開吧?"王師將我攔住,他跟我只是利益一致,暫時結成脆弱的同盟而已.

"你還想干什麼?"

"至少你也要說一下你知道的內容,好讓我有些准備."王師的意思很明確,大家是合作關系,怎麼能只有一方付出呢?

"絕對不能離開自己的車廂,最好的連自己的座位都不要離開,否則就會被乘務員針對."我語速很快:"另外,列車的某些站點是允許乘客下車的.你記住了,第一個能夠下車的站點叫做'土地廟’,你做好准備.如果情況有變,我會再來通知你."

我想要離開,但是王師卻不依不饒:"十二號,你我之間就不要談什麼信任了,我也不認為你會冒著危險跑來通知我.這樣吧,我們把這個孩子當做交易的籌碼,讓他留在我這,到時候你來通知我,大家一起下車.而作為補償,我會再告訴你一個至關重要的線索."

"什麼線索?"王師這條老狐狸居然還留了一手,這是我沒有想到的.

"那個乘務員身上有一處弱點,利用的好,至少能夠拖延十秒鍾時間."

關于乘務員的弱點確實很讓我心動,不過比起這些,我更想得到雙面佛的消息.

鬧出這麼多插曲,根本原因還是出在盧明身上,這家伙臨死前幾秒的記憶對我具有極大的吸引力.

"王師,你知道的,我不一定不知道,你要想著以此來跟我交易可是打錯了算盤,這孩子我帶走了."左右看了一遍,沒有發現乘務員,我抱著盧明快步離開.


盧明身上也散發著那股惡臭,不過隨著距離十月二十九號車廂越來越近,他身上的臭味也越來越淡.

我一路狂奔,當進入十月二十九號車廂以後,盧明身上的臭味徹底散去.

"這味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如果死者是死在十月二十九號,為什麼他跑到其他車廂身上就會散發出尸臭?距離自己車廂越遠,臭味就越濃烈,這其中原因又是什麼?"我將盧明放在座位上,深吸幾口氣平複內心.

座位對面,常菲菲不斷用手語比劃,我能猜到她的意思,大致就是詢問為何盧文昌沒有回來,但是我這時候該如何向她解釋?

沒辦法只好隨口說道:"盧文昌被乘務員帶走了,別擔心,估計很快就會回來."

常菲菲將信將疑,她想要出去尋找,但是又覺得把盧明一個人放在這里不安全,所以只好作罷.

局面暫時穩定下來,我看向坐在身邊的盧明,小家伙眼中的恐懼還未散去,我本不想繼續刺激他,但是涉及雙面佛的秘密,容不得我有婦人之仁.

側過頭,我壓低聲音,盡量控制到只有我和盧明能夠聽到的程度.

"小家伙,告訴我你最後都看到了什麼?只要你不撒謊,我就帶你離開."

盧明充耳不聞,坐在座位上,可憐巴巴的樣子讓常菲菲看了很是心疼.

"不理我?難道是誘惑力不夠嗎?"我皺起眉頭,對于孩子來說,父母永遠是最大的依靠,之前盧明曾高喊眼前的盧文昌,常菲菲不是他的父母,那他真正的父母何在?

想到此處,我改變了策略:"小子,你告訴我你記憶最後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我就帶你去找你真正的父母."

此話一出,盧明有了反應,他晃了晃腦袋,瞪大眼睛看向我:"真的?"

我點了點頭,盧明這才語無倫次的說道:"都斷開了,爸爸媽媽都斷開了,人們瘋了一樣推搡,擁擠媽媽抱著我被好多人踩過,眼前都是血,紅紅的一大片……"

"你別急,慢慢說,從頭到尾,這樣我也好幫你不是."我拍著盧明的肩膀,示意他不要驚慌.

一兩分鍾後,盧明才緩過神來,說的話也有了最基本的邏輯:"晚上九點半我爸帶著全家人去參加佛會,中間我睡著了一次,醒來時也不知道幾點,就看見周圍全是和我一樣的殘疾人,大家朝著一個方向移動,在隊伍最前頭領隊的是一個頭戴鴨舌帽的怪人."

"怪人?"

"恩,他有兩張臉,左半邊和鱷魚皮一樣全是傷疤,右半邊則像是剛撥開的荔枝一樣特別光滑."

聽到盧明的描述,我腦中立刻閃過一個名字:"祿興!"

"聽我爸爸說那個人就是佛子,大家都跟著他去觀看佛陀顯聖,後來他將我們帶入了某個大廈的地下室,我們一直向下走."盧明眼中的恐懼再次浮現出來:"接著就聽到最先進入地下的那些人高喊有鬼什麼的,拼命向上跑,上面的人想下去,下面的人想上來,人流擠在一起,不斷有人摔倒."

"那地底下真的有鬼嗎?"

"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我只看見媽媽抱著我摔倒,一個個人踩著我和媽媽的身體往上爬,他們滿臉驚恐,比鬼還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