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爬出

《葬經》上的文字和古漢字還不同,屬于一種流傳于小范圍內的特殊字體,若非我遇到萬一道長,估計這輩子都不可能獲知這個秘密.

"也許閑青道長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想著讓我保管.他辭世時,看破紅塵,對于趕尸一脈的傳承也不再堅持,只希望自己唯一的徒弟能過好,可能在彌留之際,他已經把云川當做了自己的孩子."

《葬經》很薄,不過半兩重,但卻代表著趕尸一脈千百年來的責任.

擁有它,就代表背負起了一個宗門全部的希望.

閑青道長不願意云川活的像自己那樣累,所以將《葬經》交給我這個外人,他什麼都沒有說,想要把這一切都埋葬在自己心里.

我還記得第一次去青土觀時,閑青道長說過的話,過去趕尸是為了幫窮苦之人落葉歸根,現在時代不同了,趕尸已經沒有了用武之地.當時他是含著笑如此說的,可能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有了這個想法.

"風水第一奇書竟然落到了我的手里,萬一道長說的沒錯,此書關系重大,絕對不能讓除我之外的第二個人知道."早在我取出古籍的時候,就將秀場手機塞進了口袋里,直播間里的水友並不知道我手中有這本書.

將《葬經》重新放好,我心思活絡起來:"書上的古字我雖然不認識,但有萬一道長這個翻譯在,完全不用擔心,等他過幾天來到江城,我可以說自己看到的這些字都是從牆壁上記下來的,以此為理由,向萬一道長請教."

事關《葬經》,必須要小心謹慎.

我和萬一道長只在直播中說過話,小心一點總不為過.

如果萬一道長和那些宗門之人不同,我倒是可以慢慢告訴他一些《葬經》中的內容,可要是他和那些宗門修士沒什麼區別,准備從我手中巧取豪奪,那這《葬經》在我手上的消息就決不能透露出半分.

"誰能想到消失了百年的風水奇書,就藏在破舊的青土觀中,世事難料啊."我感歎了一句,將古籍收好:"此書以後說不定會有大用."

重新拿出手機,直播間里包括萬一道長都在問剛才怎麼回事,我也懶的解釋,隨便搪塞了幾句,便跟著女孩鬼魂繼續向前,當然沿途也會讓萬一道長幫我識別出更多的古字.

隨著一句句口訣被念出,萬一道長愈發激動,從他對待《葬經》的態度也能看出這本書的不凡.

女孩鬼魂在前面領路,有她提前預警,一路上也算有驚無險,好幾次都和白凶擦肩而過.

大概過了十分鍾,前方傳來激烈的打斗聲,隱約能聽見念咒的聲音,還有宛如野獸般的嘶吼聲.

"有些熟悉,難道是顧北,張恒他們?"張恒和顧北一起跑入地下,算算時間,他們應該和怪物遇上了才對.

"從我進入地下開始,就不斷有白凶往那個方向跑,一頭白凶莫非還解決不了張恒和顧北?"我摸著下巴,心中思索:"除非這幾人里有一個隱藏的秀場主播,他迫于危險,只好暴露出自己的真實能力.能讓控尸之人調集整棟樓的白凶過去支援,這位前輩的實力還真是強悍!"

我一想到自己身邊曾跟著一個如此恐怖的人,就感到脊背發涼,對方很擅長扮豬吃虎,若不是被白凶逼到了絕境,估計這家伙能一直演到直播結束.

"會是誰呢?顧北?陳默?抑或張恒?"想起張恒手持dv一直拍個不停,我就覺得奇怪:"這個人不管是不是主播,都要留意."

前方發生打斗,女孩鬼魂駐足不前,很是害怕.

"有其他的路嗎?"我伸手給她比劃了許久,她才明白,領著我又進入了一個庫房,這屋子里同樣擺著一個巨大的水箱.

"你帶我來這干什麼?"我看向女孩站立的地方,那里有一塊刷著白漆的木板.

走過去,掀開木板後,又是一道木梯.

"第三病棟地下到底有多少層?"我身體剛鑽入暗道,走廊上忽然響起了腳步聲,很急促,有人在狂奔.

"白凶來去無聲,應該是活人."我讓女孩鬼魂先進入暗道,然後自己蓋上木板,留了一條細縫.

我爬在木梯上偷偷觀看,沒過多久那腳步聲的主人便出現了.


"張恒!"

dv掛在脖子上,他在門口一閃而過.

"和白凶交手的果然是他!"

還沒等我把話說完,又有一個人從走廊那邊跑了出來.

穿著黑色的西裝,這人是顧北.

此人和張恒之間達成了某些協議,兩者是合作關系,可發生危險後,張恒並沒有絲毫照顧他的意思,一個人在前面跑的飛快,把他扔在了後面.

鞋子早已跑丟,顧北身上似乎有傷,他胸口劇烈起伏,腳步越來越沉重.

慌不擇路,好巧不巧,他在經過倉庫時,一轉身直接沖了進來.

房門關上,顧北雙手頂著門,臉上也不知道是被嚇出的眼淚還是藥液,黏糊糊一大片,看起來很是狼狽.

"兩個自私的人在一起,就要時刻做好被拋棄的准備."

慌亂之中,顧北並沒有發現暗道的存在,他此刻頂著房門,不過是拖延死亡的時間罷了.

躲在暗道里,我目睹了一切,冒然開口提醒,可能會把自己也帶入險境,可我不出手,他必死無疑.

當初在二號太平間放承諾書的時候,他曾對我說過,不讓我用摸過rén pí的手碰他.

那個時候,我也回敬了他一句,說就算他面臨生死絕境的時候,我也不會伸手幫他.

當初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這麼快就變為現實.

在我思考的這短短幾秒時間內,屋子里又出現了驚人的變故.

原本安靜的水箱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這聲音越來越大,到後來竟然震落了鐵箱上的鏽跡.

"怎麼回事?"我和門口的顧北同時將目光轉移到水箱那里.

沒過多久,xiāng zǐ里突然傳出一聲撞擊聲,就好像里面裝著幾條大魚一般.

咚!咚!

聽著這聲音,躲在暗道中的我都有些不安,更別說此時站在門口的顧北.

他小腿哆哆嗦嗦,但是又不敢離開房間.

"嘭!"

撞擊聲猛然變大,一股巨力將水箱上面的鐵皮給掀開.

"有東西要出來了!"我目不轉睛盯著水箱那里,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水箱發生異變.

"啪!"

濕漉漉的頭發好似漆黑的水草一般從水箱缺口那里冒出,頭發粘黏在臉上,遮住了五官,只能從發絲間隙中看到一雙內陷的眼眶.


被水浸泡的發白,腐爛的面容和黑色的頭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張臉慢慢從藥液中浮出,額頭,鼻梁,裂開的嘴巴,頭發直接貼在肉上,最恐怖的是,這怪物臉上並沒有rén pí!

屏住呼吸,我瞳孔縮成一點,而站在門口的顧北已經徹底被嚇傻了.

粘稠的藥液和水珠從那張臉上滑落,一雙比正常人粗大的手掌抓住了水箱邊沿,那怪物手臂緩緩用力,拖著丑陋驚悚的軀干,從水箱中爬出!

它有著類人的形狀,但是卻好似野獸般,用修長的四肢支撐身體.

從我所在的方向看,它好像一只巨大的被剝了殼的人體蜘蛛!

心在顫抖,我感覺呼入肺里的空氣都冷的.

"這就是白凶?"

怪物爬下水箱,它的四肢要比正常人細的多,但卻修長結實.

幾米遠的距離轉眼就到,而且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恐懼在無聲無息中蔓延,那張被黑發遮蓋的臉,歪曲成一個詭異的角度,貼向顧北.

結束了嗎?

眼前的場景已經超乎我的想象,但是更恐怖的事情才剛剛開始.

水箱之中,藥液濺落,在那鐵皮掀開的地方,一個個淋濕的腦袋浮現出來.

而就在同一時間,透過倉庫門上的玻璃可以看到,走廊上那些纏滿繃帶穿著病號服的身影正堵在門外.

它們的臉擠入小小的玻璃窗口,殘缺,猙獰,門上的玻璃很快便被撞碎,一只只手伸了進來.

躲在門口的顧北,身上的力氣已經被恐懼抽干,他面如死灰,直到被怪物抓住身體後,才歇斯底里的開始掙紮.

叫喊,怒吼,求饒,用盡血液里的最後一點力量,但是結局已經注定.

那宛如蜘蛛一般的怪物將其抱住,而後輕松躍起,連同他一起回到水箱當中.

所有的叫喊和嘶吼都被藥液淹沒,沒過多久,庫房里只剩下"咕嘟","咕嘟"的聲音了.

這聲音熟悉而又恐怖,像是人肚子饑餓時發出的聲音,又像是人溺水時,在水底無助的求救聲.

走廊上的怪物沒有進來,它們匆匆離去,似乎准備繼續追趕張恒.

庫房的門半開著,玻璃碎了一地,水箱中傳出的聲音,在幾分鍾後也慢慢停止.

屋子里恢複死寂,誰又能想到,就在不久前,這里曾發生過如此恐怖的事情.

我深深吸了口氣,huó dòng著僵硬的身體,不敢在此地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