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放榜之日

省試結束了,銀票也壓出去了,唐甯便不再去想這些事情,三叔在外面跑了幾天,已經找好了工匠,開始修繕宅子.

當初買下這座宅子的時候,唐甯就已經對比考慮了許久,對這里的格局基本還算滿意,修繕的時候不需要大動,只是地面的青磚需要重新鋪就,門窗以及外面的廊柱也需要重新刷漆,內院的那個亭子太舊了,他打算拆掉,重新設計一個大點兒的,過些天天氣熱了,晚上可以待在外面納涼.

細節上的改動就更多了.

衛生間必須新建,他對這里的茅房有意見不是一天兩天了,馬桶是必須的,和京師的排汙管道對接,干淨省事.

浴室也要單獨建造一個,地面鋪上大理石,蓮蓬頭要做一個,每次洗澡都要燒一大桶水,至少等小半個時辰,也太不方便了.

後院必須清理出一大片空地來,作為練功場地,不能像縣衙的院子那麼小,唐妖精的劍每次都在他的眼前劈來砍去,讓人心驚膽戰.

此外,還得讓木匠定制一張大床,普通規格的床一個人睡寬敞,兩個人睡正適合,三個人睡,就有些太擠了,四個人,沒有四個人……

隔壁的宅子也在翻修,唐妖精已經身無分文,錢都是從紅袖閣拿的,這邊的宅子怎麼修,她就怎麼修,唯一不同的是,她要在和內院一牆之隔的地方重新修建一座院子,那里本來是一片空地的.

走出宅子,回頭看了看,唐甯才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等到兩處宅子都建好了,這里豈不是有兩個唐府,而且還是相鄰的?

不管唐妖精在京師待多久,總是要回靈州的,到時候這座宅子空下來多可惜,還不如自己將它從唐妖精手里買下來,把那堵牆拆掉,兩個唐府變成一個大的唐府,完美的解決了以後家里人多住不下的問題.

他今天過來是盯進度的,對工匠們干的活還算滿意,讓三叔給他們加了兩成工錢,走出門的時候,太陽已經快到升到頭頂,該回縣衙吃飯了.

岳母大人起初對他搬出去是有些意見的,後來可能覺得這里距離縣衙也不遠,便同意了下來.

唐甯還沒有走到縣衙,就看到幾道人影在門口徘徊.

他表情一怔之後,便大步的走了過去.

縣衙門口的一名衙役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說道:"哪里來的叫花子,這里是縣衙,到別的地方要飯去,這里沒什麼東西能給你們的!"

唐甯走過來,笑著問道:"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幫主!"劉老二見到他,立刻道:"我們是今天剛到."

唐甯曾經寫過兩封信到靈州,其中便有給劉老二他們的.

京師路遠,他在信里說讓他們處理好靈州的事務就過來,本以為他們會快些,沒想到他們直到今天才到.

門口的衙役見他和這些乞丐很熟的樣子,有些愣神.

唐甯看了看身後的彭琛,說道:"你回去的時候幫我說一聲,就說我今天不回去吃飯."

劉老二幾人一路風塵仆仆,唐甯本來是想請他們去天然居吃頓飯的,但劉老二幾人站在天然居門口,死活不進去,最後只能選了街邊的一處面攤.

唐甯看著他,說道:"你們都是我丐幫的元老,以後要見的場面多著呢,連酒樓都不敢進去,這怎麼行?"

"我們還是覺得兩碗面更能填飽肚子."劉老二不好意思的笑笑,對面攤伙計揮了揮手,說道:"再多加兩瓣蒜!"

唐甯不再糾結這件事情,問道:"你們怎麼這麼晚才過來?"

劉老二解釋道:"幫主讓我們打聽那位小乞丐的消息,我們這一路走來,每到一城,都會停下來問問,所以耽擱了時間."

唐甯忙問道:"怎麼樣,有消息嗎?"

"暫時還沒有."劉老二搖了搖頭,說道:"但也不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這一路上,我們得知,包括靈州在內,京畿地區,像這樣消失的小乞丐還有不少,這其中甚至還有一些尋常人家的孩子,一切的痕跡,都指向京師……"

唐甯看著他,問道:"打聽到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嗎?"


劉老二搖了搖頭,說道:"還沒有."

伙計將幾碗面端上來,說道:"客官,您的面好了!"

"先吃飯吧."唐甯看了看他們,說道:"吃完飯,你們先在京師安頓下來,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劉老二幾人勢單力薄,想在京師的乞丐圈子里混出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徐徐圖之.

而且這件事情,目前來說,也並不緊急和重要.

時間進入四月中旬,省試已經結束了整整二十天,按照往年的慣例,貢院會在這幾日放出消息,宣布放榜日期.

這二十日,京師有無數道視線,都聚焦在城外的貢院中.

而此時,貢院之內,眾多考官圍在一起,面前放著數份考卷.

數天之前,此次省試的所有考卷都以批閱完畢,他們亦是從中選出了兩百余份,便是此次省試的優勝者.

大部分的考卷,他們已經根據編號排名完畢,馬上可以解除糊名,謄錄考生姓名.

此時,他們面前擺著的,是三人的試卷,也是此次省試的前三名.

只不過,對于這三人的具體名次,主考官還未做最後的決定.

"這一份,第一場全答全對,第二場的詩詞也驚豔無二,但這策論文章,卻是平平無奇,只能算作中上……"

"這兩份,雖然第一場和第二場遜色于他,可策論卻都是上佳文章……誰為魁首,還真是不好取舍."

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喃喃了幾句,臉上浮現出猶豫之色.

見主考有些難以抉擇,一名考官上前一步,說道:"李老,朝廷向來重策論,第一場及第二場,是在策論相差不多的情況下,予以參考比較的,下官認為,這三份考卷,都可列一甲,但魁首,還是應當在這兩份中選取."

方鴻搖了搖頭,說道:"陛下在省試之前,曾經說過,策論的文章,只是參考,應當將重點放在'策’與'論’上,劉大人這麼快就忘了?"

剛才開口的禮部侍郎頓時啞口無言.

"陛下是多次提及過這句話."那頭發花白的老者點了點頭,目光望向幾位協考,問道:"幾位協考怎麼看?"

幾人互相對視一眼,終有一人站出來,說道:"若是不談文章,只談'策’與'論’,還是這一份更有意義."

老者沉吟片刻,點頭道:"即是如此,此人便是三場第一,諸位大人可還有異議?"

第一場獨占鼇頭,全答全對,足足比第二人多了兩成有余,第二場的詩詞,若是放出去,怕是又會引起詩壇波瀾,第三場幾位協考又意見一致,三場皆是榜首,眾人還能有什麼異議?

老者看了看眾人,說道:"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明日放榜!"

……

往年放榜都會至少提前三日告知,或許是今年放榜的時間拖得太久,眾人得知消息時,距離放榜之日,只剩一天.

這一日,天色剛亮,京師貢院的門口,已經是人山人海.

這其中,只有一少部分是省試的學子,大多數都是圍觀的京師百姓.

唐甯一大早就被蕭玨叫了起來,還看不到貢院大門,前方已經擁擠的寸步難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