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嫣離開了,走之前恢複了她們肅慎人的裝扮,只帶走了那些草原人的骨灰,將她最喜歡的經常被唐甯稱之為"玩具"的鞭子留給了趙蔓.
她沒有讓人相送,只是向唐甯借了一匹馬,孤身一人離開.
唐甯不知道她最後明白了什麼,但有一點毋庸置疑,經此一事之後,殘酷的生活終于對她這位單純的少女下手,完顏嫣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沒心沒肺的小蠻妞了.
世界是殘酷的,但生活還要繼續,完顏嫣有她的信念,唐甯也有自己的堅守.
平叛大軍一日後正式趕到滄州,雖然已經沒有了什麼叛亂可平,但他們此行的最大目的,就是揚威,能不費一兵一卒便取下五州,自是皆大歡喜.
大軍穿城而過,百姓們夾道相迎,鑼鼓喧天,好不熱鬧.
趙蔓她們被安頓在驛站,唐甯和老鄭過去的時候,趙蔓已經在門口翹首以盼.
看到唐甯時,她快跑了幾步,又意識到這里是在外面,生生的止住步子.
唐甯將那條鞭子遞給她,說道:"這是完顏嫣送你的."
"這是她最喜歡的東西,那小蠻子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趙蔓接過鞭子,驚訝道:"她人呢?"
"走了."
"啊?"趙蔓驚訝道:"她的那些東西都不要了嗎?"
走進驛站的時候,她才瞥了瞥嘴,說道:"還說她們草原人最講義氣,什麼嘛,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滯留京都的那段日子,完顏嫣教趙蔓使鞭子,順便從她那里蹭了不少首飾珠寶,兩人也算是建立了淺淺的友誼,趙蔓對她的不告而別頗有微詞.
唐水站在院子里,看著他問道:"沒事吧?"
"沒事."唐甯拍了拍自己的身體,說道:"讓你們擔心了."
趙蔓點了點頭,說道:"你不在的那幾天,表姐可擔心你了!"
唐水看了他一眼,說道:"你要是有事,小姑會難過的."
女人總是口不對心,這幾日跟在大軍後面急行軍,所有人都很疲憊,唐水回房休息,趙蔓則是精神十足的玩著鞭子.
她自己玩了一會兒,就走過來看著唐甯,問道:"她不是最喜歡她的鞭子了嗎,為什麼要送給我?"
唐甯舒了口氣,說道:"可能她覺得使刀會更厲害吧."
軟鞭在真正的江湖人士看來,不過就是玩具而已,在某種場合下,它的確只是玩具.
完顏嫣棄鞭使刀,是因為她已經不需要這些玩具了.
唐甯的目光望向趙蔓,雖然人總是要成長的,但他卻也希望趙蔓永遠不要像完顏嫣一樣的成長,這個世界上需要草原上的刁蠻公主,也需要天真爛漫的嚶嚶少女.
趙蔓抬頭看著唐甯,見唐甯也看著她,低頭輕輕搓著衣角,紅著臉道:"你都看得人家不好意思了……"
唐甯剛才有些失神,回過神後,開口道:"公主休息一會吧,我先回去了."
"還叫公主……"看著唐甯離開,趙蔓跺了跺腳,又有些懊悔,喃喃道:"剛才為什麼要說不好意思呢……"
唐甯回到自己的院子,看到老鄭坐在屋簷下磨刀.
他將幾只死去的蠱蟲晾曬在廊下,准備等到晾干了帶回去,問問蘇媚,能不能借此看出那中年女子的來曆.
她明顯是漢人,卻為草原做事,看起來地位頗高,還懂蠱術,身上疑點重重.
老鄭偏過頭看了一眼,問道:"這就是那女人養的蠱?"
唐甯點了點頭,說道:"可惜被那女人跑了."
"現在懂蠱術的人不多了."老鄭搖頭說了一句,低下頭繼續磨刀.
唐甯總覺得老鄭似乎知道些什麼,還沒來得及問,便看到李天瀾和周王從外面走進來.
周王走進院中,對他拱了拱手,說道:"唐兄弟."
周王對他的稱呼從"唐大人"到"小兄弟"再到"唐兄弟",也不考慮考慮輩分,他是李天瀾的王叔,李天瀾的王叔和自己兄弟相稱,她不就成了他的侄女?
唐甯拱手回禮,說道:"見過周王."
"不用這麼客氣."周王揮手道:"這一次若不是唐兄弟,本王怕是凶多吉少,那些草原惡徒,也不會這麼快的伏誅,原想好好謝謝唐兄弟,怎奈事情緊急,本王今日便要回京請罪,以後若有機會,再謝唐兄弟的救命之恩."
唐甯看了看李天瀾,問道:"你們要走了?"
周王接口道:"滄州危局已解,大軍還要停留幾日才會回京,但我們今日便要啟程了."
唐甯看著李天瀾,笑道:"一路順風."
李天瀾平靜道:"這次的事情,謝謝你了."
唐甯揮手道:"不客氣."
周王看了看他們,說道:"你們聊,本王先走了."
李天瀾揮了揮手,說道:"眾將已經在城外等待,沒時間了."
她看向唐甯,說道:"保重."
唐甯點了點頭,"保重."
很簡單的告別,甚至有些生疏,唐甯能夠感受到這其中有一份刻意的因素在里面,看著她轉身離去,他只是笑了笑,洗了手,坐在老鄭旁邊曬太陽.
老鄭磨好了刀,將之重新別在身後,說道:"她喜歡你,你看不出來嗎,不想把她留下來?"
"看的出來."唐甯伸了個懶腰,說道:"可她是李天瀾啊,她屬于楚國,她的心也在楚國,她若想走,誰也留不住."
她剛才的態度已經表明了一切,唐甯很了解她,一個喜歡女扮男裝,夢想是治國安邦,征戰沙場的公主,可不會因為"喜歡"這兩個字就放棄夢想,投身兒女情長.
這其實才是她和趙蔓最大的不同之處.
老鄭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年輕人,不要以為很懂女人……"
驛站之外.
周王看著李天瀾,問道:"就這麼走了?"
李天瀾腳步頓住,袖中的拳頭緊握.
周王背著手,說道:"反正以後也不可能再見到了,想做什麼就做吧,甯願現在後悔,不要以後後悔……"
身後許久都沒有傳來聲音,周王回過頭,詫異道:"人呢!"
房間之內,唐甯倒了杯茶,准備潤潤嗓子,一抬頭,就看到了李天瀾從門口大步走進來.
他看了看她,問道:"還有什麼……"
他只說了幾個字,就被她直接堵住了嘴.
她用自己的嘴堵住了唐甯的嘴,唐甯下意識的掙紮,卻被她伸指點在肩頭,身體再也不能動了.
不同于前兩天的偶然撞車,這是真正的吻,強吻.
唐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居然會被人強吻,被他認為的最冷靜最理智最不可能沖動的李天瀾強吻.
她的動作很生澀,也很狂野,唐甯身體不能動,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心中除了震驚和意外,還有……一點點的屈辱.
光天化日之下,他居然被一個女人給用強了.
奇怪的是,那種熟悉的感覺,居然再次湧上心頭,他總覺得,此情此景,似乎在什麼地方發生過一樣.
趙蔓站在房門口,怔怔的看著這一幕,身體顫抖,臉色蒼白.
"住口!"她從外面沖進來,聲音里面帶著哭腔,委屈道:"我還沒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