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腕自殺是不容易成功的,人體有凝血功能,在手腕上割開一道傷口,血液要不了多久就會凝住,往往需要割開第二次,第三次.
滿長老顯然有著豐富的放血經驗,動作干脆利落,手起刀落,一道血線就出現在阿二的手腕上,不過,這位名叫阿二的青年,明顯有著很強的求生欲,抱著唐甯的腿緊緊的不松開.
這樣一來,場內的氣氛就顯得有些尷尬了.
唐甯看了他一眼,說道:"張嘴."
阿二聞言,立刻張開嘴巴.
唐甯將另一顆蠟丸扔進他的嘴里,這種蠟丸其實是孫老研制的,具有催吐和解毒的作用,效果立竿見影,唐甯覺得以後有可能會用到,出來的時候便帶了一瓶.
唐甯看著在一旁狂嘔不止的阿二,心中不由有些感慨,孫老曾經說過,蠱族都是下毒用蠱的高手,但卻不善解毒和治病,他們的治病方式,還很原始和落後.
另一個世界的黔地,似乎在數千年前,就發展出了一套屬于自己的醫學體系,而在這里,他們的發展方向,似乎在很久以前,就走偏了……
阿二吐著吐著,臉色就好看多了,這時,場內已經沒有一個人再懷疑唐甯了.
滿長老看著他,嘰里呱啦的說了一連串,就生氣的離開了.
阿朵眼睛彎成了月牙,笑著說道:"他說阿二是被他放了邪毒之後才好的,是你占了他的便宜,但是他大人大量,這次不和你計較……"
唐甯注意到,巫沙部眾人看他的眼神已經變了,他們對漢人的大夫似乎很尊敬.
已經沒事的阿大和阿二單手握拳,對唐甯錘了捶自己的胸口,這是表示感謝的意思.
晚飯是在阿朵家吃的,從她上午吃魚挑刺的動作就能看出來,她應該是一個吃貨.
然而唐甯沒想到的是,她居然還有一手不錯的廚藝,桌上全都是他們山里的特色菜,有酸湯魚肉,還有一些山中特產,魚肉的酸湯澆在米飯里,唐甯不知不覺便吃了兩大碗.
老乞丐比他吃的還多,而且將阿朵家整整一壇酒都喝光了,黔地山民普遍喜歡喝酒,以酒示敬,以酒傳情,飲酒為樂,唐甯早有耳聞.
這里的酒喝起來的確別具一格,難怪老乞丐經常念叨.
蠱族的好客,唐甯還是第一次體會到,他們吃飯的功夫,便有不少人前來阿朵家,為他們送來了自己醃制的食物和美酒,當然,順便也讓唐甯幫忙看了幾個病人,唐甯為他們一一開了方子,等到阿朵去萬州采購時,幫他們抓藥回來.
阿朵給唐甯的碗里夾滿了菜,抬頭看著唐甯,問道:"唐大哥,你認識神醫爺爺嗎?"
唐甯點了點頭,說道:"他是我的師兄."
阿朵崇敬的看著他,說道:"難怪你的醫術這麼好……"
唐甯看向她,問道:"你們平日里生病,都是請滿長老診治嗎?"
阿朵點了點頭,說道:"滿長老是這里唯一的大夫,附近的部落寨子,如果有人生病,都會請他醫治."
唐甯問道:"他平時就這麼治病嗎?"
阿朵說道:"是的,他每次都讓我們吃些人參靈芝,或是喝樹葉煮成的汁水,或者用小刀割開手腕……"
"這樣不行啊."唐甯搖了搖頭,說道:"這樣亂吃亂喝,沒病也會吃出病來."
阿朵低下頭,失落道:"這里很窮,也很偏僻,除了神醫爺爺,沒有大夫願意到我們這里來……"
"這樣吧……"唐甯想了想,說道:"我寫一本醫書,你以後就按照書上的內容治病,不要請滿長老亂診治了……"
雖然看病不能按圖索驥,但平常一些具有明顯特征的病症,還是有跡可循的,她可以循著書上說的,做一些應急的處理,總比遇到什麼情況就吃靈芝放血好得多.
唐甯之所以做這件事情,一來是被她們的淳樸打動,二來是他的目的本來就不純,阿朵越是單純熱情,他心里的愧疚就越深.
為她們做些有意義的事情,可以讓他心里的負罪感少一些.
阿朵聞言,猛地放下碗,驚喜地問道:"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唐甯看著她,問道:"你們這里有紙筆嗎?"
"有!"阿朵胡亂的擦了擦嘴,像是擔心唐甯反悔,立刻便跑去准備了.
其實編寫一本簡單的醫書,向百姓們普及基本的醫療知識,這個想法唐甯當初幫助太醫院編纂典籍的時候就有過.
只不過後來和凌一鴻討論過之後,唐甯又打消了這個想法.
雖然他是出于好心,但醫書不同于其他書籍,需要擔負責任,陳國也不同于黔地,對于黔地的山民是好事,對陳國百姓便未必是了.
唐甯提筆書寫的時候,阿朵就雙手托腮,坐在對面看著.
唐甯沒有抬頭,隨口問道:"下面怎麼這麼熱鬧?"
阿朵臉上露出笑容,說道:"今天晚上是每年一度的蘆笙節,他們都在准備晚上的節目呢……"
蠱族百姓都能歌善舞,唐甯從阿朵口中得知,他們寨子里每個月都有節日,用來感謝蠱神的饋贈,祈盼老天讓他們風調雨順等等.
蘆笙節是蠱族的特有節日,但每個部落的舉辦時間不一樣.
這個節日一開始的目的主要是祭祀祖先,慶祝糧食豐收,而這樣的節日每年還有很多,在巫沙部落,蘆笙節原本的意義慢慢消失,後來則逐漸演變成男女求偶的節日.
蘆笙節當晚,寨中未婚的姑娘會穿著盛裝,佩戴銀花銀飾,在早就准備好的場地上翩然起舞,未婚男子會圍著場地,若是女子有相中的心上人,便會邀請他共舞……
當然,這是兩廂情願的事情,受邀的男子可以拒絕,即便是答應了,也不代表兩人會締結什麼契約,聽起來,這不過就是一場針對單身狗的相親會而已.
唐甯對這蘆笙節不感興趣,他寫完一頁,似是無意問道:"我剛才在外面,聽他們說你們蠱族在爭什麼聖女,什麼是聖女?"
"聖女啊……"阿朵想了想,說道:"聖女是蠱族的信仰,也是蠱教的立教之基,只可惜蠱教很久都沒有聖女了,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選出來……"
唐甯看了她一眼,問道:"你怎麼不去選聖女呢?"
阿朵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說道:"我不行的,我的蠱術低微,武功也不好,去了也沒有用……"
唐甯道:"不知道他們在哪里選聖女,一定很有意思……"
"這個我也不清楚."阿朵搖了搖頭,說道"這些事情,連族里的長老都不知道,只有十大長老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