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九章 做戲

顰兒從外面走進來的時候,看到安陽郡主坐在銅鏡前,正癡癡的望著鏡中的影子.

她站在門口,雙手絞在一起,看向安陽郡主,小聲道:"郡主,唐大人非要進來,顰兒攔不住……"

安陽郡主揮了揮手,並沒有計較這件事的意思,回頭看著她,問道:"今天的我,有沒有哪里不一樣?"

顰兒看著她,疑惑的搖了搖頭.

安陽郡主輕咳一聲,說道:"我提醒你一句,眼睛,我的眼睛和以前有什麼不一樣的……"

顰兒恍然大悟,說道:"郡主的眼睛腫了,要不要我讓廚房煮兩個雞蛋……"

"笨丫頭!"安陽郡主慍怒的瞪了她一眼,說道:"你什麼都不懂!"

顰兒傻笑著站在原地,安陽郡主沒好氣的瞥了瞥她,"還不快過來幫我梳妝,我要進宮一趟……"

……

唐甯回府的時候,得知岳父大人尚書左丞的任命已經下來了.

三年時間,從一個小小的地方縣令,做到尚書省僅在兩位宰相之下的實權官員,整個朝廷,怕是只有唐甯自己的升官速度能比得過他.

陳玉賢一邊為鍾明禮的碗里夾菜,一邊碎碎念道:"你說陛下是不是吃錯藥了,你當京兆尹才多久,怎麼就又要做尚書左丞了?"

鍾明禮看了她一眼,說道:"不要在背後議論陛下,被別人聽到就麻煩了!"

陳玉賢又看向唐甯,問道:"甯兒,尚書左丞一般是怎麼晉升的?"

唐甯放下筷子,說道:"左丞一般會任五年,若是沒有什麼大的過失,便會調到六部的某一部任尚書,在尚書位置上再干五年,若是有機會任吏部或是戶部尚書,以後就很有可能成為宰相了."

陳玉賢已經大致聽明白,尚書左丞雖然官職和京兆尹一樣,但卻是為尚書和宰相預備的,她雖然不是官場中人,但也知道丈夫這幾年的調動絕不是正常升遷,有些擔憂的看著唐甯,問道:"這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唐甯搖了搖頭,說道:"暫時沒有,只是王相已經年邁,尚書左丞行使的,其實已經是宰相的權力,差事要比以前更多,每一個決定,都關乎陳國的國計民生……"

陳玉賢聞言,目光再次望向鍾明禮,說道:"聽到了嗎,以後在尚書閣,要多加小心,別再給甯兒惹麻煩了……"

鍾明禮含糊的點了點頭,只顧吃飯,並未回應.

以前在京兆府衙,倒是沒有覺得什麼,現在到了尚書省,岳父反而成了女婿的下屬,這讓他以後在尚書省如何稱呼他?

叫唐相,他岳父大人的面子往哪擱?

叫甯兒,又豈不是尊卑不分,不敬宰相?

唐甯倒是沒有像鍾明禮想的那麼多,他只是可以預見到,王相和他都不在尚書省的日子里,尚書左丞就是尚書省的一把手,他可以好好的過一把宰相癮了.

……

長甯宮.

安陽郡主將一封信和一個瓷瓶交給趙蔓,說道:"這是他讓我帶給你的東西."

趙蔓將東西收起來,抱著她的胳膊,欣喜道:"謝謝安陽姐姐,等我逃出去了,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安陽郡主捏了捏她的鼻子,說道:"你都要和他私奔了,還怎麼報答我?"

趙蔓想了想,說道:"那我讓相公先報答你!"

說到"報答",安陽郡主便想起了那個她主動獻上的香吻,面色不由的一紅,語氣卻有些酸酸地說道:"還沒嫁出去呢,這麼快就叫相公了……"

趙蔓有些害羞,見安陽郡主臉色有些憔悴,急忙轉移話題道:"你的臉色不太好,是生病了嗎,要不要叫太醫幫你看看……"

"還不是因為……"安陽郡主下意識的嗔怒出聲,說到一半又覺得不對,總不能告訴趙蔓,她之所以徹夜不眠,就是因為整夜想著她的情哥哥,這麼說兩人不姐妹反目才怪.


"好了好了,我沒事的."她擺了擺手,岔開話題,看著趙蔓,說到:"你和我說說,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趙蔓想起和唐甯的往事,臉色微紅,低下頭,小聲道:"啊,說這個干什麼嗎?"

"說說嘛,別這麼小氣……"

"那,那好吧……"趙蔓點了點頭,說到:"其實一開始,我們還經常吵架來著,可是後來……"

其實趙蔓和唐甯一路走來,安陽郡主都是看在眼里的,她也十分清楚,為了兩個人的感情,唐甯做了多大的努力.

他孤身入楚,冒著生命危險,將已經聯姻的她從楚國帶回來,如今為了帶她私奔,又不惜犯下欺君之罪.

對女子來說,得一心上人如此,人生夫複何求?

她只不過是轉移話題的隨口一問,看到趙蔓臉上那洋溢著的幸福表情時,心中的酸楚更濃,終于不忍心再聽下去,站起身,說道:"我先回去了."

趙蔓噘著嘴道:"人家還沒說完呢."

"跟你家夫君說去吧……"安陽郡主伸手在她額頭點了點,心中暗歎口氣,走出了長甯宮.

安陽郡主走後不久,趙蔓打開那封信封,看完之後,便將之丟在火盆中,付之一炬.

她拿出那個瓷瓶,從中倒出一個藥丸來……

……

養神殿.

陳皇已經不用別人扶著走路,在殿內緩緩踱著步子,看著走進來的魏間,問道:"蔓兒的病怎麼樣了?"

魏間歎了口氣,說道:"太醫說不容樂觀."

陳皇臉上浮現出一絲慍怒之色,怒道:"這也不能治,那也不能治,這幫太醫在干什麼,朕養他們都是吃干飯的嗎!"

兩天之前,平陽公主趙蔓忽然病倒,太醫診斷之後,也開了幾服藥,但她吃了兩日,病情不僅沒有好轉,反而更加惡化,這便是陳皇此刻發怒的原因.

魏間想了想,說道:"回陛下,凌太醫說,公主患的可能是相思之疾,要不要將唐大人喚來?"

陳皇眉頭皺起,想了想之後,終于開口道:"宣他進宮."

小半個時辰之後,唐甯隨魏間進了長甯宮,魏間看了看他,說道:"唐大人,公主就交給你了……"

他說完之後,又看了看殿內的宦官宮女,說道:"你們都退下吧,讓唐大人給公主好好診治診治."

殿內的宦官宮女退下之後,魏間關上殿門,唐甯走到床前,即便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但看到趙蔓臉色蒼白,虛弱躺在床上的樣子,還是湧起一陣心疼.

趙蔓看到他進來,立刻從床上爬起來,高興道:"真的連太醫都騙過去了呢!"

這種藥太醫從未見過,太醫丞凌一鴻又是他的師侄,制造出她身患重病的假象並不難,難的是他怎麼將趙蔓帶出宮.

要說她的病只有黔地的蠱族長老能治,帶她去黔地,雖然最為直接,但陳皇肯定不信,如此一來,只能按照計劃,安排一場公主假死的戲碼了.

唐甯安慰了趙蔓片刻,便走出了長甯宮.

再在這里逗留下去,怕是就要引起別人的懷疑,畢竟把脈號脈再久,也用不了半個時辰,說不得有人會懷疑他在這里還干了什麼別的事情.

回府的時候,他遠遠的看到一人從街上狂奔到唐府門口,那人衣衫破爛,一身風塵,顯然是趕了很久的路.

唐甯快步走過去,看著這位被他派遣去西域保護母親和唐水的丐幫長老,疾聲問道:"洪七,你怎麼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