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敷警覺地側耳傾聽,馬再一次不安地發出一聲嘶叫。
羅敷輕輕掀開轎簾,一下愣住了。只見不遠處焦仲卿驅馬在蘭芝樓下焦急地走動著,時不時又仰起頭朝樓上張望,一副癡迷的樣子,忠實而通人性的的老馬又一次引頸長鳴,似乎在呼喚著蘭芝。
馬的嘶叫聲使蘭芝不安。她緩緩地轉過身,透過窗葉的縫隙朝外看。
樓下的焦仲卿抬頭不安地來回驅馬走動著,蘭芝痛苦地閉上眼。
秦羅敷仍默默地望著簾縫外面。
馬的嘶叫聲又一次傳來。
半響,秦羅敷失望地扭回頭,冷冷地向轎夫道:"打道回府!"說罷,放下轎簾。
羅敷沮喪地回到秦府,徑直上了樓,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一頭倒在床上。
丫環小玉端著一盤水果來羅敷門口,敲了幾次也沒有動靜。她慌了,趕忙沖到後廳對秦夫人說:"夫人,小姐的房門一直關著,敲了幾次也不應。"
"出門不是好好的,怎麼回來就……誰惹她生氣了?你再去喊她。"
丫環正待要去。秦母有些疑惑地沉思了一會,不放心地對小玉說:
"算啦,還是我去。"
秦母敲門。
秦羅敷遲疑著,還是走過去打開門。
"這是怎麼啦,昨天一會兒滿天烏云,一會兒又是豔陽天,今兒又是雷風暴?"秦母不安地注視著秦羅敷。
秦羅敷低頭不語。
"羅敷,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房里,到底又怎麼回事?"秦母猶疑地說。
"娘,別讓焦家再欺騙我了,也別再說焦家怎麼滿心樂意這門親事!"秦羅敷氣呼呼地盯著母親說。
"唔?焦家又怎麼啦?"秦母關切地看著氣急敗壞的女兒。
"焦仲卿實際上喜歡的還是劉蘭芝!"
"娘當什麼呢?昨天娘已經跟你說過,你表哥不是馬上要和蘭芝成親了嗎,焦仲卿喜歡又有什麼用?你怕什麼?擔心什麼?"秦母不在意地一笑。
"能不能成這門親還很難說呢?我曉得蘭芝,一旦認准的事九頭牛也拉不回。娘也曉得表哥什麼樣人,劉家一旦曉得表哥的為人,這婚事還能成嗎?"
秦羅敷鼻子一哼,擔憂地說。
"這倒也是!"秦母不由擔心地點點頭。
"焦家還是蓋著盒子搖,她們哪曉得焦仲卿還悄悄和劉蘭芝相會?"秦羅敷說。
"看來焦家,是還得盯緊點。"秦夫人想了想,又補充說:"還有,羅敷,你也抽空去看看蘭芝,勸勸她早點完婚。"
一大早,高炳臣就派人傳話給焦仲卿,要他去公事房一躺,狡詐的高炳臣想摸摸仲卿的低,既然蘭芝己經什麼都知道了,他也想探探焦仲卿的口風,看他怎麼說。
焦仲卿疑惑地進來,高炳臣一反常態的熱情招呼道:"哎哎,仲卿兄,請坐,坐坐。"說罷,又忙著給焦仲卿上茶。
"高主簿,你是上司,哪用這麼客氣,要喝水也用不著主簿大人親自來。"焦仲卿感覺有些意外地說。
"那也好!"
"主簿有何吩咐嗎?"
"這幾件公文我都看了,不錯不錯,連太守大人也稱贊辦得好啊!"高炳臣拍拍桌上的公文。
"多蒙誇獎。"焦仲卿客氣地說。
"伯母也好吧?"高炳臣無話找話地套近乎說。
"承蒙關心,也好。"
"也好就好。"高炳臣言不由衷地說。
一陣難堪的沉默之後,焦仲卿說:"主簿大人還有什麼事嗎?"
"哦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高炳臣好像從沉思中醒過來似的,又拍拍案旁的一份公文,接著說:"哦,那次皇上去天柱山朝晉,你擅自撤封渡口的事,公文還在這里,一直沒有上報呢。仲卿啊,你千萬不要以為我高某濟公報私。我高某一向也是肚子里撐船,不會為點小事斤斤計較。這事嘛,你也不用擔心,我也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因為畢竟還沒有造成不好的後果嘛!"
"那就謝謝高主簿了!"
"當然有些事也希望你能理解我!"高炳臣狡猾地話題一轉。
"不知高主簿這話是什麼意思?"
"仲卿啊,你是明白人,怎麼能不理解?"高炳臣干笑道。
"主簿大人,真的讓我聽了覺得是在云里霧里!"
"你也知道,不日我就要和劉蘭芝結婚,可我聽說這絲里面還纏了你的一匹麻!"說罷,定定地望著焦仲卿。又陰森地笑了下,字斟句酌地說。
"主簿大人這麼說,我就不明白了,你的絲里面何故纏了我的一匹麻呢?"焦仲卿微微一怔,笑道。
"那我就直說吧,劉蘭芝知道那個彈琴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她是怎麼知道那個彈琴的人是你?"高炳臣收斂了笑容。
焦仲卿一愣,"哦"了一聲,說道:"大人,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壇子口易紮,而人嘴難紮啊!不過主簿大人,我倒要問問你了,大人為取蘭芝歡心,何必要冒我彈琴之名呢?"
"我為娶蘭芝,博她歡心,煞費心機,確實冒你之名。不聞周幽王為博褒姒一笑,烽火取悅之說嗎?我這又算什麼?"高炳臣厚著臉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