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就給他請郎中去。"錢氏無心多說什麼,快步離去。
劉蘭生匆匆向劉員外書房走去,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去妹那里看看,忙又轉身朝蘭芝的房間走去。
他走上樓板,一邊進門一邊陰陽怪氣地說:"哎呀,這早不病晚不病,偏偏這時病了!"
"說什麼話呀?這生病還選時辰嗎?"劉母不悅地白了劉蘭生一眼。
"真病了?"劉蘭生朝床上的蘭芝探了探頭。
蘭芝也不搭話,只是一個勁地呻吟。
"病的不輕啦!"劉母疼惜地說。
"這不壞事了?娘,明天她就要出嫁了,可這怎麼好?"劉蘭生擊著掌,臉色焦慮地看著母親說。
聽到兒子說這樣的話,劉母滿臉不高興地說:"蘭芝病得這樣,茶水都不能入喉,還怎麼出嫁?總不能把你妹妹這樣送出門,還要不要蘭芝的命呀?"
"哎呀,真是的!"劉蘭生話里帶著埋怨,好像蘭芝病不病都與他無關,他關心的只是錢。他懶得再理蘭芝,怏怏不快地走出蘭芝的房間,徑直來到父親的書房。
劉員外聽到腳步聲,忙停住畫筆,小心把絹帛上挪開,回頭望去。
"可人家明天就要迎親了,爹,怎麼向高家說啊?"劉蘭生垂頭喪氣,進門就說。
劉員外放下筆,也沒有搭話,默然向樓道走去。
劉員外不安地匆匆進來,劉蘭生緊跟在他後面。
"蘭芝病了?"劉員外急切看著劉母說,神色凝重。
劉母正在給蘭芝喂水,蘭芝艱難地搖搖頭。
"剛才,我想扶她起來坐會,她兩眼一下感到一片黑,沒差摔在床簷上。唉!我讓她嫂趕快請郎中去了。"劉母放下碗,回頭對老伴歎道。
正在這時,蘭芝又大聲呻吟起來,劉員外趕忙湊近身子。
蘭芝一邊呻吟,一邊急促地喘著氣。
"你看看,這樣子明兒還怎麼出嫁?"劉母難過看著老伴說。
劉員外心痛地看著蘭芝,良久抬頭對劉蘭生說:"告訴高主簿,這婚得推遲,怎麼著也得等蘭芝病好了再結。"
"我這、這我怎麼跟人家回話啊?"劉蘭生苦著臉,十分為難地看著父親說。
"有什麼不好說?這日子本來也不是現在,也是他高家提前的。有什麼不好回話?"劉員外見兒子不情願的樣子,生氣地大聲說。
晨光夾雜著外面的空洞的嘈雜,從窗幔的縫隙鑽進來,抹在香草有些疲乏的眼簾上,這會兒,香草在不大的一間織房里埋頭織布,焦母匆匆走了進來。
"昨晚,你和你哥什麼時辰回來的?"焦母警覺地說。
"娘該知道,進門時娘還咳了聲嗽呢!"香草思忖了一下,說。
"怎麼那麼晚才回,都干什麼去了?"焦母不放心地繼續盤問道。
"也沒干什麼,和先生大哥在小酒店喝酒。"香草一邊織布,一邊頭也不抬地說。
"喝酒?喝得那麼晚?"焦母定定地看著香草,滿臉疑惑。
香草索性放下木梭,神情認真地說:"是喝酒,不信問先生大哥。"
"那……都說些什麼?"焦母緊追不放地盯著香草。
母親如炬的目光直射得香草發怵,香草故意顯得不耐煩地說:"他們說的那些我哪聽得明白,不是衙里的事,就是子曰詩云。"
"香草,你沒有跟娘說實話。你哥好好一個人喝什麼酒呢?他准是心里擱著什麼事,總會跟趙先生要說點什麼的!"焦母沉吟片刻,又道。
"真的是衙里的事,再就是詩文上的事,小時候娘又不給我讀書,我哪聽得明白。"香草有些委屈地說。
見問不出什麼東西,焦母顯得有些失望。
香草又娘低頭不語,心事重重的樣子,連忙笑道:"娘,哥也是大人了,你還操那麼多心干什麼?"
焦母正准備離去,忽然一愣,轉身緊盯著香草,試探地說:"聽你這話碴兒,你是知道你哥哥的什麼事?"
"哎?怎麼又繞到我頭上?我怎麼知道他什麼事?"香草說。
"香草,不許跟娘說瞎話。"焦母厲聲說。
"我是不知道!"香草一口咬定。
"你給我跪下。"焦母拉下臉,惱怒地說。
"跪下,我也不知道!"香草無奈地跪下一只腿,嘟噥著。
高炳臣家門口人來人往,仆人們正緊張地忙碌著,一會,兩個仆人爬上梯子,取下原來的舊燈籠,換上寫著"喜"字的新燈籠。
劉蘭生匆匆走過來,一抬頭不由怔了下,還是硬著頭皮向客廳走去。
中堂的紅幔下一個碩大的金色"喜"字,十分搶眼地張貼在正中。
仆人們忙進忙出,往燭台插上大紅蠟燭,往碟盤里裝喜果……
高府大院里洋溢著一片喜氣和忙碌的景象,眼前的這一切更使劉蘭生不安,他的心咚咚跳著,不知如何對高炳臣開口,劉蘭生忐忑不安地走進來,正逢高炳臣送客出門。
"劉兄!"高炳臣見劉蘭生進來,忙招呼道,接著又對客人笑道:"恕不遠送!"然後一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