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第69節:孔雀東南飛(65)

香草淚水漣漣地望著劉員外,哽咽道:"只有你們劉家能救我哥啊!"

"胡說,我們劉家怎麼救得了你哥,都是焦仲卿自找的!"劉蘭生大叫起來。

"讓她把話說完!"劉員外白了兒子一眼。

"劉員外,是他高炳臣先冒充焦仲卿彈琴,騙取蘭芝信任,也騙得劉家允婚,做出傷風敗俗,有傷教化的事應是他高炳臣,怎麼能說是焦仲卿呢?整個事情,只有蘭芝知道根根底底,她才是重要的證人,只有她站出來說話才有力量,只有蘭芝小姐出面澄清事情真像,才能救得了焦仲卿!"趙子陵誠懇地望著劉員外說。

"這、這……"劉員外面露難色,猶豫片刻,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

"爹,可別聽他們胡說,救不得!"劉蘭生竭力阻止。

"我娘已病了兩天沒有起床了,求求你了!"香草用乞求的目光看著劉員外,淚水又啉然而下

"爹,惟我能救出焦仲卿,就讓蘭芝去衙門里告狀吧!"蘭芝見爹還在猶豫,忙說。

"可你一個姑娘怎麼拋頭露面?"劉員外疼惜地看著蘭芝,歎道。

"為了救焦仲卿,女兒什麼也不在乎!"蘭芝去意己決。

"蘭芝……!"劉蘭生焦慮不安地望著妹妹。

第八章

第二天早晨,天高云淡,無風無雨,蘭芝准備了一點在路上吃的干糧匆匆帶著狀子出了門,走了十幾里山路後就到了城門口,她徑直往府衙門口走去。

劉蘭芝走進府衙卻一籌莫展。她憑什麼告人?她找誰告?狀子怎麼寫?她心思重重地在府衙院內轉了轉。不多時,她神色凝重地從里面走出,走了很遠之後,才又沮喪地回頭朝衙那迎望了望,不由歎了口氣。

這時,秦羅敷從遠處走來,遠遠看見蘭芝臉色憔悴、步履沉重地往前走著,不由愣住,秦羅敷想走過去,走了幾步卻又停住了。

秦羅敷內疚地望著蘭芝的背影孤單地消失在城門,一種別樣的滋味湧上心頭。

羅敷回到家里,徑直往後廳走去,秦母正在護攔邊低頭拾掇著一盆剪秋蘿花,羅敷有些難過地和娘說起蘭芝到府衙告狀的事,秦母頭也不抬地說道:"蘭芝就是狀帖堆成山,我看這官司她也別想告成,她是救不出焦仲卿的!"

"娘,為什麼?"秦羅敷迷惘地看著母親。

"能告成嗎?這狀帖都讓你表哥壓死了,遞上去又有什麼用?"秦母直起身子,脫口而出。

"表哥,這太過份了!"

"能怪誰?怪,只怪蘭芝自己。她要是和你表哥成了親,焦仲卿自然也就出來了!"

"娘,你還是救救焦仲卿吧!"秦羅敷頓了頓,囁嚅道。

"羅敷,你怎麼還想到焦仲卿?你的心還沒有傷夠?"秦母一愣,側頭不滿地說。

"可不救出焦仲卿,女兒更傷心。娘,真的是我連累了他。"羅敷微微垂著頭,十分內疚地說,許是心中還有熾愛,雖然沉重,雖然無望,卻令羅敷一無反顧,如飛蛾撲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我說過我不會去救他的。羅敷,你就死了這個心吧!她劉蘭芝願意救就讓她去救好了!"秦母生氣地說罷,又去拾掇著花盆里的花。

秦羅敷望著母親,不安地抬起頭注視著花盆里己凋零的殘花。

蘭芝從大老遠的府衙無功而返,回到閨房,桌上的箜篌如咋,只是少了瑟瑟之音,更添了幾許悲涼,如今郎君身在何處?何日才能得以相見!

蘭芝遲疑地拿起箜篌,沒有了他,彈它作甚?一腔情思拋與誰?蘭芝低頭輕撫箜篌,稍頃又輕輕放下,目光又投向了窗外,一群鳥在嘰嘰喳喳地叫著,從窗口掠過。

采石場下,沙士飛揚,府衙差役凶神惡煞地喝斥著一群衣衫襤褸的犯人,焦仲卿明顯消瘦了許多,這會兒,他吃力地搬著一塊沉重的石頭小心避開棘刺,緩緩挪動腳步,

焦仲卿放下石頭想喘口氣,一個差役走過來,揮手就一根鞭子抽過來,焦仲卿忍住痛,小聲呻呤一聲,又咬著牙,重新搬起石頭,步履艱難地挪動腳步,太陽火球一樣的燃燒著,仲卿伸出舌頭,舐了舐干裂的嘴唇。

一群鳥從空中飛過。

焦仲卿抬起頭,神往地朝空中望去,一群小鳥盤旋著漸漸遠去。

月光如水銀般灑在村莊上,萬籟俱寂,只有村中一點燭光亮著。

焦仲卿和犯人們神色疲憊地回到犯人住柵,仲卿腳步踉蹌著走到一排簡陋、髒亂的通鋪上旁,通鋪上捅擠地睡著許多衣衫不整的犯人。

焦仲卿兩手枕著頭,呆呆地望著窗外的月光,眼前又晃動著和蘭芝在天柱山上那片紅葉林里,一起悠閑自得地走在鋪滿紅葉的林間小路上的那一幕幕場景,耳畔依稀又響起了她的聲音:

"我一直尋找的彈琴人竟是先生!"

"可我,也一直在苦苦尋找小姐你。"

仲卿側過身子,恍恍惚惚又閃現在蘭芝閨房那一幕,化妝成郎中的焦仲卿打量著蘭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