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第72節:孔雀東南飛(68)

蘭芝用舌頭舐了舐干裂的嘴唇,一臉倦色,她直了直身子,勉強支撐著。

這時,焦母和提著飯籃的香草、趙子陵匆匆走來。

"蘭芝姐,我和娘送飯來了。"香草說。

"伯母!"蘭芝微微動了動身子。

"閨女,讓你受苦了!"焦母感動地說。

"仲卿是為我坐牢的,我在這里受苦救他也是應該的。他不出來一天,我就在這里跪一天,哪怕跪死在這里也要救出他來。"蘭芝動情地望著焦母說。

焦母難過的點點頭。

突然,蘭芝身子一晃,眼前一黑,向地面癱倒下去,恍惚中,只有淒厲的聲音喚著蘭芝的名字,震耳欲聾,遮掩了一切的喧嘩,所有的人都在這轟鳴中隱身而去,只有仲卿的身影如一道耀眼的光環,飄然而立……

喊著:"蘭芝,蘭芝!"焦母大驚,慌忙扶住蘭芝。

香草趕忙圍過去,驚慌地叫著蘭芝。

"快給蘭芝喂水!"趙子陵趕忙說。

孫少吏和朱儀從門里出來,孫少吏見蘭芝昏倒在地,大吃一驚,他想走過去,但耐于朱儀在旁,又停住了腳步。

"跪吧,能告出個什麼名堂?告到天邊,我看她也告不贏!"朱儀從蘭芝身旁走過,冷冷地瞥了蘭芝一眼。

孫少吏不滿地看了朱儀一眼,又側頭憐惜、同情地看了看蘭芝他們,暗暗思忖起來,他的眼睛驟然一亮,一個念頭閃了閃,忙興奮地朝鄭老扳的絹錦店走去。

鄭掌櫃正在打烊,一眼見孫少吏匆匆走過來,有些意外地,忙招呼道:"哎?孫少吏,稀客稀客!"

"快去勸勸蘭芝吧!"孫少吏急迫地說。

"蘭芝還在跪著?我都勸過幾次了,我這就去。"鄭掌櫃吃驚地看著孫少吏,接著又迷惑地問道:"哎哎,她不是和主簿大人馬上要成親了嗎?"

"那是高主簿騙她允婚的。"

"怪不得啦!我說高主簿這樣三兩天就上春仙樓的人,真是豬狗不如啊!蘭芝這麼漂亮又聰明的姑娘,怎麼會做他的老婆呢?"

"哎哎,可別說是我說的!"孫少吏小心盯囑道。

"好好,我不說,我不說。"鄭掌櫃連忙應道。

"快去吧!"孫少吏焦急地催促說。

鄭掌櫃正要離去,孫少吏又叫住鄭掌櫃,說:"慢,鄭掌櫃,告訴蘭芝,太守不在府衙里,到下面巡視去了,要救焦仲卿,這稟狀非得直接交到太守大人手里不可!"

鄭掌櫃應著,匆匆向府衙門口這邊走來。

孫少吏望了望匆匆走去的鄭掌櫃,如釋負重地舒了口氣。

這會兒,焦母和香草正扶著蘭芝,給她喂水,蘭芝微微睜開了眼睛。

鄭掌櫃急匆匆地過來,小聲道:"蘭芝,別在這跪了,太守大人根本不在府衙里!"

"那在哪兒?"香草看著鄭掌櫃,急迫地問道。

次日天剛放亮,蘭芝就在太守要經過的一座拱橋旁邊等候。蘭芝惶惶不安地看著日頭,焦慮地等著太守從這里經過,蘭芝苦等了幾個時辰後,忽然,遠遠看見幾個差人從那邊走來,一台四乘的大轎從橋的另一端緩緩上橋,又緩緩下來。

蘭芝急忙在橋前跪著,擋住了太守的去路。

"什麼人大膽在前攔轎。"差人厲聲喝道。

"小女有冤要訴!"

"太守剛到鄉間視察民情,還沒有休息。"

太守突然聽到外面的吵嚷聲,微微掀開轎簾,問道:"怎麼回事?"

"稟太守,轎下一女口口聲聲有冤要訴。"差人說。

太守沉呤了一下,稍頃,太守說:"把她的狀子拿來。"

差人接過蘭芝的狀子又呈給太守,一會,轎子又起駕緩緩前行。

太守撩動轎簾,急忙看著蘭芝呈遞的稟狀,大吃一驚,臉色立即呈慍怒神色。

忍不住自語道:"竟有這樣的事?"稍頃,他又重新仔細看了看狀子,臉色不由有些泛青起來。

日子飛快地流逝,轉眼一個多月過去了,蘭芝呈遞的狀子還沒有任何消息,焦母實在放心不下還在牢里的兒子,每天都在憂心忡忡、惶惶不安中打發難熬的日子。這天上午,焦母郁悶地在門口晾衣。

一會,香草興奮地跑進來,笑著說:"娘,蘭芝的狀子告贏了!"

"告贏啦?那仲卿……?"焦母驚喜地看著香草。

"哥過幾天就要回來了!"

"虧了蘭芝啊!啊呀,托老天爺保佑,托老天保佑!"焦母激動地說道,連忙歡喜地晾好衣服,郁積了那麼久的愁思、焦慮終于可以化為浮云遠去,焦母不由喜極而泣。

劉蘭芝家一派寂靜。這會,劉母在灶前灶後有些恍惚地忙碌著,她呆呆地搓著准備下鍋的米,不一會,錢氏氣喘喘地走進來,興奮地大聲喊道:"娘、娘……!"

"哎呀,瞧你,什麼事呀?做媳婦的人也伢子似的?"劉母不滿地掃了錢氏一眼。

"蘭芝的狀子告贏吶!"錢氏終于緩過氣來說。

"啊喲!"劉母一聽,又驚又喜地看著錢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