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6節:暴君掠情(6)

天空一輪明月,清輝映在林間。急促的馬蹄聲,驚醒枝頭沉睡的鳥兒。殺氣,彌漫在藤蔓之間,不知從哪竄出一群黑衣人,手持利劍。

寒光點點在月下若隱若現,侍衛立刻就近護駕。

刀光。劍影。

夜間清冷的空氣中彌漫著血的味道,殤烈本技藝精湛,樣樣兵器精通英勇無匹,無奈這日酒酣未定,尤其是黑衣人有備而來,以致一陣混戰之後,他的侍衛先後倒下。見勢頭不對,殤烈翻身策馬疾馳,朝自己的領土狂奔而逃。

“嗖——”

一支冷箭從背後刺入,肩頭傳來一陣劇痛,緊接著是火熱,發麻……糟糕!他暗叫一聲,箭上有毒!該死的,想置他于死地?使勁一夾馬腹,他用足了全身的氣力抓緊缰繩,一路朝刖夙國疾馳而去。

輕柔的指尖,芬芳的女子香,空氣中也飄溢著淡淡的花香。殤烈在疼痛中悠然醒轉,眼皮很重,費力地睜開一條線,看到一抹朦朧的纖細白影,頸子細長而優雅,烏黑的發絲垂在腰間,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擺動,好一幅動人的仕女圖。

“呃……”聽到動靜,女子突然轉過身,白衣靈動,似乎沾染了林間的涼氣,看起來有種冰冰涼涼的味道。又似冬日的花香,又似春夜的飛雪,一掃夏日的悶熱。那一瞬間,殤烈的黑眸完全睜開,一眨不眨地審視著她的小臉,很快,他深幽的瞳眸不禁掠過失望之光。

她的臉蛋真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只有一雙大眼睛還算感覺有些動人,而身子柔美則柔美,卻少了點女人的味道……

很快,他又吃驚地發現這小女子明眸大眼中的漠然。她無視于他審視的目光,面無表情地端起一個木盆,徑直走了過來。步子很輕,讓人感覺她踩在如棉絮般輕盈的云彩之上,她來到床前,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語氣很輕:“毒已經清出來了。”

他抬起眼,這才注意到正在隱隱作痛的傷口,那里似乎才剛剛被人清理過,尚未來得及包紮。此時,寬厚的肩頭展露著結實有力的肌肉,肩胛骨下側一個正不斷冒出血水的窟窿,殷紅的血跡隨之流下,看來觸目驚心。

“你別動。”她的聲音也很輕,說話時面容很平靜,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拿起小布,輕輕沾濕,她看了他一眼,其實心中不由得佩服這男子的堅毅,那麼深的傷口又染上劇毒,他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醒了……

再看他衣著打扮,應該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總之,她應該快點送他走。

“嗤……”傷口被白布壓下後的聲音,殤烈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該死的,還真有點痛。“這是什麼鬼東西?”

空氣中彌漫出一股奇怪的味道。“這是止血消毒水。”她的目光落在那冒著白氣的傷口,語氣依然平淡如水,“是獸醫用來給動物清理傷口的。”墨黑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不是因為傷口的疼痛,而是因為這個女子所說的話,他堂堂殤都之王,竟然被人當作動物醫治,真是該死!

“說了別動!”這次,她的口氣多了點強迫的意味,烏黑的睫毛揚了揚,晶瑩的汗珠滾落到她的眉毛上,晶亮的瞳眸清澈透明,毫不掩飾地映出他怒火上升的樣子。白色的衣袖揮動,她熟練地為他包紮,幾滴鮮血如梅,印在她的袖口。

“可以了,你可以走了!”她端起盆子,立刻下了逐客令。

從來無人會無視于他的存在,也從來無人敢如此對他無禮!大手一伸,他拽住了她的手臂,訝異于掌中的纖細柔軟,薄薄的衣料傳來她溫熱的體溫,他微微一怔,語氣不自覺地嚴厲:“這就趕我走了?”

被人趕!這滋味真不好受!雖然他原本一睜開眼就打算不耽擱時間,會馬上就走。可是,被這個小女子如此淡漠地下逐客令,那滋味還真是寒冬里的一盆涼水,不好受!

“你的馬在外面。”她欲掙開他巨掌的鉗制,豈料殤烈即使受傷力氣仍大得很,幾番掙紮之後,胳膊還是牢牢地被他掌握著。

“這是哪里?”殤烈盯著她問。

“北詔與刖夙交界之地。”她的視線盯著自己被緊握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