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18節:暴君掠情(18)

“是!……屬下知罪!”巴都趕緊垂首,硬著頭皮感受到如炬的目光在自己的發頂燃燒……這個倪妃娘娘看起來嬌弱了點,並無奇怪之處,倒是他們的王……似乎有點太奇怪了!

王從來沒有如此給屬下們介紹過任何一個妃子,王從來沒有因為一個女人對臣子們暴躁過……

如此看來,王對這個倪妃娘娘……

“還不快退下!”

炸雷在頭頂響起,巴都連忙拱手迅速退下。

桂花飄香。身後大樹枝干蜿蜒,細密的樹葉映著蒼藍的天空,在夏日的輕風中搖曳。藍倪見巴都離去,不顧一切地掙脫殤烈的手臂。炙熱的氣息噴發在她的頸間,殤烈低頭吼道:“藍倪,你好大的膽子!你是第一個敢忤逆本王的女人!”

藍倪抬頭,直視著他灰暗的眸底,突然想起雪婆婆曾經跟她講過的一個故事——一個唯一講過的帶著無限傷感的故事……

一個如水般的女子愛上了一個英武的男子,愛得很深很癡,但是男子卻有著很多的妻妾,他始終不屬于她一個人……她有點傷心了,卻無奈地只能自憐自艾,後來,她有了他的孩子,孩子的出世帶給了她新的希望,可惜……命運弄人,孩子在五歲時因病故永遠離開了她,幾年後這個可憐的女人終于憂郁過度而死……

藍倪的眸光似乎穿過了殤烈深幽的黑眸,看向不知名的遠處。

那一年,她九歲。

雪婆婆講完這個故事時,眼角有著一顆透明的水花,她印象非常深刻——那個故事震動了她稚嫩的心,一直烙在她的心頭。

九歲那年的冬天,山上的風雪非常大,世界完全是靜止的……

“該死的,你在想什麼?”

他若要殺她,她真該死十次八次,她竟然如此無視他的存在!

是可忍,孰不可忍!

心仿佛還留在遙遠的雪林中,她幽幽歎道:“我在想,我該榮幸嗎?因為你是一國之君就可以任意妄為,就可以不顧我的意願將我軟禁于此?所以,我該榮幸嗎?該跪在你膝前伺候你討好你?殤烈,我並不想故意與任何人作對,我只想過我平靜的日子……”

從離開那個小木屋,她真的還可能恢複以前的平靜生活嗎?

而殤烈一時被震住了——

這是他認識她以來,聽她說過最長的一段話,雖然口氣依然是她慣有的平淡,甚至帶點哀怨和幽然,可是,他發現自己的怒火絲絲緩緩地飄散了不少。雖然她剛剛直呼了他的名諱,也是除了母親之外,第一次有女人敢如此直呼他的名諱,不過……卻有某種柔軟的東西在心靈深處擴散,讓人想一把抓開,又有點莫名地不舍……

藍倪說完,白衣淡雅如蘊著天地之間靈氣的輕霧。那雙清澈的眼睛竟然流露著微微的疲倦,雙唇有些蒼白,樹枝灑下的陰影落在她的臉上。她輕而幽的口吻直直地敲動了他心底的柔弦,也許連他自己也未曾發現,可是……

當他一對上她的眼睛——

該死的!他不喜歡這樣!理智瞬間全部回到腦海之中。她的表現總是出乎人的意料,事情總是不在他的掌握之中,這是令人難以接受的事情!十指抓住她的肩膀,皺起眉頭故意忽視掌的纖細脆弱,他低沉的聲音響在綠葉之間:“不想跟本王作對?那你為何不乖乖地服從本王?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本王的耐力?”

烏黑的眼珠子閃過一道微弱的藍光,她的小臉逐漸蒼白。

她不知道怎麼解釋。很多事情,本不需要解釋,如果他真的能理解,不解釋自然也明白。如果,他執意要曲解她的每一個意思,那麼她也無能為力。她承認,她按自己的方式做事,或許觸犯了他王的威嚴,但是,如果不那樣做,她又如何對自己交代?

詛咒!一個會要人命的詛咒——她無法選擇,除了冷漠與疏遠,她還能選擇什麼?

一顆看似冰冷的心全被苦澀溢滿……眨眨眼睛,睫毛將水光完全遮掩,黑色的瞳眸像夏日的夜空,飛過無數的螢火蟲,星星點點,散發出微弱的光芒,那光芒,折淡了她眼中的晶亮。嘴角掀起一抹淡笑,美麗得如同細雨中嬌嫩的花瓣,鮮豔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