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彈這首,不如你好."
開口的竟然是于世卿.
為了陪妹妹學琴,他聽過各個版本的《鬼火》.
當今世上現存的鋼琴大家他都聽遍了.
能夠把這首炫技曲彈出輕靈有趣感覺的,只有伊言.
"我也這麼認為,英雄所見略同."小汐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她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的,剛好聽到于世卿評價倆人的琴技.
伊言扶額,她這還努力想要給倆人牽線做媒呢.
上來就評價人家琴技,這第一印象真讓人頭疼.
"別聽他胡說,他都沒聽過我彈琴."伊言想站起來.
小汐對她揮揮手示意她坐好.
"說來我也很多年沒聽你彈琴了,就彈一次吧,我也很期待記憶里那美妙的旋律,您說是吧,于總?"
于世卿頷首.
當年傾城就是憑著這首贏的小汐,她自己可能沒印象,但對于世卿和小汐來說,卻是印象深刻.
"哎,真是的..."伊言拗不過這倆,轉回去想隨便敷衍幾下.
"你不認真彈,我就告訴你爸你在這."小汐看出她的想法,及時出聲.
伊言翻了個白眼,小汐哪兒都好,就是一談起音樂就過于認真,樂癡這屬性大概是家族遺傳.
流暢的旋律在伊言的指尖傾瀉而出.
于世卿和小汐都是同樣欣賞的神色.
真正的音樂家,是勇于面對比自己強大的對手,並發自肺腑的欣賞,小汐是真正的音樂家,對實力強大的伊言十分欣賞.
一曲罷了,小汐和于世卿同時拍手,伊言笑著站起來.
"班門弄斧了."
"你這實力沒有走職業音樂家的道路,倒是遺憾了.于總,您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我若知道你和言哥是這種關系,當初也不會推辭,害,說到底,還是我爸不同意."
小汐憑直覺把于世卿跟伊言想成一對,這組合稍微有些奇怪,但仔細看,還挺配.
"于伯父不同意?為什麼啊?"伊言想多了.
這不被家長祝福的感情,難道是于世卿在長輩面前失職了?
"老師的爸爸為什麼姓于?"傾城好奇.
"肖汐是她藝名啊,她本名于筱汐,算起來跟你們還是本家,不過我查過你們彼此的族譜,完全不是一支,不存在本家近親結婚的問題."
媒婆伊言此言一出,于世卿和小汐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只有傾城年幼,不明白她嫂子剛剛說了多奇怪的話.
小汐用同情地眼光看了眼于世卿,在他臉上讀到了滿臉的寂寞.
之前幾次見于總,總覺得這男人精明又深諳人心,尤其善于談判.
如果不是家中父親堅決反對她過來,說不定她已經被于世卿說服,給傾城做老師了.
現在看無所不能的于總吃癟,他滿腔熱情全被言哥亂點鴛鴦譜給熄滅,灰頭土臉的.
此時氛圍有點悲傷,但看狀況外的言哥,小汐莫名想笑.
音樂家的直覺是超乎尋常人敏銳的,眼前這詭異的情況,小汐覺得自己來這趟真值得.
會談判的于總在言哥面前,也只能灰頭土臉認栽.
聰明的言哥對待感情竟如此遲鈍,只能說造物者真是公平,給人一種超乎常人的天賦,就會拿走一樣.
"叔叔干嘛不同意你過來教我們傾城?"伊言覺得氣氛有點詭異,看于世卿和小汐表情都挺古怪的,主動把話題轉移到她自認安全的地方.
"害,我爸跟于總合作過幾次,更年期的老男人有偏見你懂的."
小汐含蓄道.
她出身音樂世家,父親是國內餐飲巨頭母親是音樂家,暴發戶老爸看所有男人都像是要拐跑他閨女的.
尤其是于世卿,暴發戶爹認為此子心思太過頭深沉,不是沉浸在音樂里單純的女兒能駕馭的.
小汐的視線從于世卿挪到伊言身上,意思意思道:"我爸對于總這種成功人士的偏見不是一般的大,我覺得還是言哥這種氣質,能夠hold住這款."
這已經不是暗示了,這是明示.
此言贏得了于世卿贊許一瞥.
小汐心里憋笑,從她進門到現在,于世卿總算是舍得把定格在言哥身上的視線挪她一瞥了.
這麼明顯,言哥竟然還沒看出來?
"我?哈哈哈,怎麼可能?"
伊言還真沒看出來,她把這當成個玩笑,不顧于世卿已經黑掉的臉,拍拍于世卿的肩膀.
"哥們你放心,我絕不會那麼坑你的."
于世卿拂袖而去,多待一秒都嫌傷心.
"你看,你開這麼可怕的玩笑干嘛?給于總嚇跑了吧?"伊言把責任都推到小汐身上.
小汐嘴角抽抽,言哥你...真不是故意的?
為了表達自己是誠心做媒,伊言特意追出去.
"世卿!"她叫住正大步朝電梯走的于世卿,看他健步如飛,差點忘了這是個病人.
他停住,用深邃的眼眸看著她.
"等小汐下課你要不要跟她聊聊...就傾城上課的事兒."伊言想要制造這倆人相處的機會.
"你想讓我單獨跟她談嗎?"于世卿抿緊嘴角.
"談啊,你們聊你們的,她爸那塊交給我搞定,不是問題."
于世卿轉身,拒絕她的攙扶,在電梯合上之前,留給她一個倔強的背影.
"如果這是你希望的,如你所願."他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
伊言莫名其妙,他好像不開心了?
午後暖陽透過玻璃窗灑滿了走廊.
伊言站在中庭的花園,抬頭向樓上看了眼.
此時小汐已經教完課,正在樓上與于世卿並排而站,倆人不知道在聊什麼.
從伊言的角度看,真是一雙璧人.
優秀的崽兒跟他夢中女神見面,伊言覺得自己作為旁觀者應該感到開心.
看了他那麼多的周記,知道他滿腹情絲,幫他圓夢應該很開心的.
可是為什麼覺得心口有點堵呢.
伊言看了眼花園,這里曾經被她贊不絕口的人間仙境此刻卻讓她感到呼吸稀薄,哎,怕不是中暑了吧?
"少奶奶~要喝綠豆沙嗎?"甜甜對伊言招手,伊言綻放一個燦爛地笑,朝著她走去.
咔嚓.
樓上的于世卿見到這一幕,把走廊里裝飾的插花掰斷了.
"噗嗤,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她?"小汐在邊上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