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生死競技場(二) 第35節:三十、突擊(下)

三十、突擊(下)

忽然,遠處一陣騷亂,獅子和角馬的尖叫聲混成一團,夾雜著一股嗡嗡的聲音傳來,從小到大,由遠至近,我們幾乎同時停下豎起耳朵傾聽。空氣中混合著一股怪怪的味道,莫名的氣息散在半空,有什麼東西正在快速靠近,龐大、尖銳、沒有形體又無處不在,是什麼?

我與將軍相距不過一個身位卻渾然不覺,無心打斗,各自猜測著這撲面而來的駭人的東西是什麼,嗡嗡的,不屬于獅子也不屬于角馬的聲音,沒有固定的形體,無處不在讓人防不勝防,鋪天蓋地,讓人聞聲喪膽,這是……

我們倆同時跳起來,向著湖水的方向猛跑,我一邊跑一邊發出信號提醒族人逃命,可已經來不及了,距離湖邊幾十米時,我的後背就好像被針紮了一下,接著劇痛起來,腳下一軟,差點兒栽倒在地。我不敢怠慢,咬牙堅持,將軍也好不了多少,有幾次疼得跳起來,尾巴亂掃,我們親密地並肩奔跑,後面跟著大批的獅子、角馬,以及沿途跳起加入的小鹿、斑馬、鬣狗、豹子等,大家顧不得分清敵友,組成一隊,浩浩蕩蕩地奔逃,場面何其壯觀……

我靜靜地待在水里,只把鼻尖露出水面,當然,有時也不得不全都沉到水下,就算這樣,還是能清楚地聽到讓人心寒的嗡嗡聲,將軍就在我的左邊,我們被周圍分不清是馬還是獅的數不清的動物擠到一起,親密無間地相依著。不過我們都沒有心情繼續剛才的戰斗,也不用擔心對方會突使殺招,因為大家都在聚精會神地注意著水面的情況,現在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我們唯恐躲之不及的可怕的家伙。它強大、殘暴、發起瘋來毫不講理,是這個草原上戰無不勝的神,沒有人能夠打敗它,它總是讓我們不戰而退,它就是:非洲蜂。

沒有誰敢和它們搶地盤,只要是它們出來活動,我們都會退避三舍。它們的個體很小,卻很團結,進攻起來像一個整體,它們屁股上的毒針可不是什麼好玩的東西,只要被紮,就會又腫又疼,如果被紮得多了,甚至會喪命,尤其讓人郁悶的是它們像空氣一樣讓人防不勝防,無處不在讓你無法躲避,甚至連跟它們正正式式地打一架也是妄想,而且它們還有一個很可怕的特點就是不怕死,每次進攻都會有犧牲,因為它們在把毒刺紮進別人的肌膚後,它們必須撕裂自己的身體才能掙脫,有時會把自己的腸子留在被攻擊者的皮膚上。

然而,它們對這種攻擊別人會危及自己的性命的事卻毫不在乎,像瘋了一樣前仆後繼,死而後已。

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我們這些橫行草原的見了它們這些不要命的也就只有跑的份了。

是什麼讓這些小惡魔半夜發飆呢?我待在水中無所事事,百思不得其解。轉過頭發現櫛爾的旁邊待著一個全身黃澄澄的東西,是那只小花豹,我靈光一閃,認出它就是白天那個被我們欺負了半天的小東西,它一定是待在樹上半天沒找到下去的機會,又累又餓,不小心動了蜂巢才惹得天下大亂的吧,想不到在關鍵時刻這個小家伙竟成了左右局勢發展的大人物,真是世事難料。

幾個小時後,我終于敢從湖水中探出頭來,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蜂群已經退了,湖邊躺著幾只體形較小的羚羊之類,已被蜇得面目全非,沒了動靜,有些是被蜇死的,有些則是被踩死的,僥幸逃脫的也是目光呆滯,神情萎靡。

避過此劫的動物們陸續從水里站了起來,我看到那只小花豹,正考慮要不要過去教訓它一下,它已回過神來,踩著身邊的一只角馬逃走了。


將軍也站了起來,濕漉漉的狼狽不堪,我們對望了一眼,很默契地放棄了進攻對方的想法,大家一起跳上岸,它招集了一下在場的家人,簡單地組織了一下,就沿著湖邊跑了。它是去尋找失散的那些族人,因為湖里擠不下那麼多,它們只好沿著湖邊頂風向東跑了。

我也回頭檢查自己族人的情況,還不是那麼糟,有幾個族人被蜇傷了,但傷勢不重,過段時間就能痊愈,云的鼻頭被蜇了個大包,疼得呼呼叫,我見不礙事,放下心來,給她舔著傷處,減緩疼痛。

一回頭發現雷正從湖里上來,頭上竟然頂著一只黑斑羚。可憐的小家伙也不知是被蜂群嚇壞了還是被眼前噩夢般的事實嚇壞了,竟然就那樣呆呆地坐在雷的頭上,被帶上岸來,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幾乎笑癱在地。

雷似乎沒有感覺般奇怪地看著我,直到那只小黑斑羚屁滾尿流地從他頭上摔下來,一瘸一拐地逃走才反應過來,沖我瞪了瞪眼,訕訕地走開,可能他也認為剛才的事實在有損他草原之王的形象吧。

湖里的動物大多都回過神來,食草動物紛紛逃命,肉食動物也無心狩獵,統一陣營快速分化成無數個小團體,剛才無比和諧的一幕也算百年難得一見了。

幸好這只是個小湖,沒有鱷魚,不然我們可就慘了。

莎麗也上了岸,我們遙遙對望了一下,各自低頭忙自己的事。

其實大家的心思彼此都明白,目標也一樣,她是我的眼中釘,我又何嘗不是她的肉中刺?我暗暗冷笑,這次不成還有下次,不急在一時。

在湖邊休整了一會兒我就帶領大家上路了,喧囂了一天一夜的湖畔像謝了幕的舞台,又恢複了往日的甯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