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4章 他的悲傷,他們能承受嗎?
顧默元猛然蹙眉,看著自己的兒子,突然有點兒抗拒他繼續……
那種莫名的憂傷和漸漸隱現的軟弱,不該是北辰應該有的.
不管是綁架前的陽光,還是綁架後的冷漠……北辰從來都是自信,而傲視天下的.
岑蘭曦和顧默元下意識的相視一眼後,看向顧北辰,"北辰……"
顧北辰視線從顧默元和岑蘭曦身上拉回,偏頭看向落地窗外……
此刻是下午,陽光獨好,溫暖的讓人仿佛遺忘了時間和歲月,只能沉澱在過去的記憶里.
不管是美好,還是黑暗,你的身邊,白天有著向陽的花朵,夜晚有指引你的星辰……
顧北辰覺得,所有的過去,那也只是過去.
猶記得那年,正值青蔥雨季.
他手拿一本書,也不打傘,就那樣漫步在細雨中,嘴角勾著淺淺的笑,看著前方屋簷下一對戀人……
男孩兒怕雨水斜落在女孩兒身上,面對著她,用自己的身體為她遮擋著雨.
清純的愛戀透著懵懂而朦朧下的美好,縱然是雨天,仿佛心情也開出了美麗的花朵……
那時候在想,他也能邂逅這樣一段美好的,讓他甘願去用自己的所有去保護的女孩兒.
只是,一切因為一場變故而變……
他仿佛都快要遺忘那份最純真的奢望,好在,卻不曾錯過這段愛戀.
"這個世界上,有陽光的地方,就會有陰影……"
顧北辰看著窗外的視線有些迷離下的幽遠,他輕輕開口,聲音卻很平靜,"那些我們看不到的陰影,往往比黑暗,來的更能讓人墮落."
岑蘭曦皺了眉心,只是看著和自己不太親的兒子.
"三個月的時間,足可以摧毀一個人……讓他,萬劫不複!"
顧北辰的聲音突然變得自嘲,停頓了下,卻又恢複平靜.
"我被帶去了一個後來我想起來,都這輩子都不願意再踏上的地方……"顧北辰薄唇邊兒,勾了笑,很淺,讓人分不清他是由心還是嘲諷,"那里的人,沒有自尊,因為都被踐踏了!"
顧默元的心猛然'咯噔’了下,沒有大的遭遇,人從小養成的性子很難改……
這點,他是清楚的.
而北辰那次綁架後回來,再也不是那個陽光少年……
"你們想象不到,我每天不管睡著還是醒著,都在無限的驚俱和恐慌中的感覺……"顧北辰腦海里,劃過初到墨宮時候的樣子.
被扒光的扔在鐵籠子里,就和一條狗一樣,只是差了一條鎖鏈……
路過的人,那些視線里沒有同情,只有貪婪.
甚至,有人對他起了反應,就在他面前做著一些猥瑣的動作,徑自享受著,哪怕,碰不到他!
他的世界在奶奶的教育下,是干淨而純澈的,陽光而充滿希望.
他從來不知道,世界上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他更加不知道,他能讓男人如此興奮……
他每天在噩夢中驚醒,而醒來,要繼續面對這樣的事情.
周而複始,他精神徹底崩潰,就和驚弓之鳥一樣!
十天,整整十天……
他仿佛已經遺忘自己還活著,如果不是因為奶奶和爺爺從小灌輸的信念,也是僅存的那點兒,他真的就死了!
那里的所有,顛覆了他所有的成長記憶和美好的向往.
顧北辰幽幽說著,聲音里,並沒有太多的情緒,就仿佛,說的是一個故事,也是別人的故事……
顧默元已經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冷傲中透著霸氣的兒子.
岑蘭曦的臉上,全然都是震驚,一臉的不願意相信.
蕭景嘴角勾著毫不掩飾的嘲諷,他微微垂眸,看著手里轉動的打火機……
他其實很想看看岑蘭曦的表情,看看他們逼辰少至此,有沒有悔恨下的自責.
可是,他不敢去看……
因為他的視線看過去,首先,看到的是辰少身上的悲傷!
蘭姨站著廚房門口,手里端著切好的水果,無聲的落著淚.
哪怕這些過往,她因為老太太,全都知道……
可是,聽到辰少自己講出來,她心疼的無以複加.
"好在,這樣的日子也只有十天……"顧北辰繼續說著,"後來,我被關到了另一個屋子,只有一個小窗,剩下的是全封閉的."
"至少,我不需要被圍觀了,甚至,還有衣服穿……"顧北辰垂眸輕笑了下,"嗯,感覺有點兒想要活下去的感覺了."
可是,他的希望,很快就被磨滅了.
他那時候第一次見到了石少欽,他毫不避忌的告訴他,送他來這里的人是顧默懷……
開始,他瘋狂的嘶吼,因為沒有其他辦法發泄.
後來他很清楚,石少欽是為了讓他活下去……
他和石少欽過去一樣,石少欽都要活著痛苦,他當然不能死了!
接下來,他會每天觀看一堆人不停的在他面前做那些淫糜的事情,那些人不知道是因為對方而興奮,還是因為他在旁邊的瑟縮和驚恐下的抗拒,而興奮.
反正,他每天需要接受升級版的不堪事情……
"你不要說了!"岑蘭曦終于受不了的大吼出聲,她淚流滿面,痛苦而嘶啞的說道,"北辰,求你,別說了……"
"那人希望我成為他身邊的人,"顧北辰沒有因為岑蘭曦的抗拒而停止,聲音依舊平靜,"可是,這樣的環境,這樣的每一天……我只會更加想要逃離."
"我抗拒,我甚至無法掩飾……"顧北辰輕笑,就好似看著影片,腦海里全然是當時的畫面.
石少欽為了逼他,甚至,讓他脫衣服,企圖讓那些男人對他做些什麼……
從他被圍觀猥瑣,到後來……看著那些汙穢不堪的畫面那麼多天,石少欽很清楚,他最怕什麼.
他妥協,他說他留在他的身邊……
當然了,石少欽根本不會相信他說的話.
新一輪的折磨,他想要徹底摧毀他的意志.
如果當初不是石玦郗的那一個面包,那匆匆幾句話,他真的會墮落吧?
三個月,在墨宮三個月……
他要活下去,還要在全是石少欽勢力下逃離,如果不是龍老大,他就真的能走的了嗎?
"你別說了--"岑蘭曦猛然站了起來,犀利的哭吼著.
顧北辰終于收回視線,偏頭看向岑蘭曦,淺淺的笑了……
他長得俊逸,很多遺傳了岑蘭曦的美麗,此刻這樣一笑,陽光也適時從窗戶有一縷落在他的臉上,格外的好看.
可是,就是這樣的笑,和岑蘭曦的痛苦,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顧北辰還清晰的記得,當初爺爺和奶奶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表面是多震撼和心疼……
他們一手教育大,充滿陽光和希望的孩子啊……卻被短短幾個月顛覆了.
那不是無奈,而是心疼.
不是心疼自己的心血,還是心疼他的人生……
"媽,"顧北辰輕輕笑著淺問,"你以為離開了那里,就結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