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武士大人,我叫五郎,非常感謝你救了我妹妹光子!"
在一番驚詫,以及解釋過後,光子的哥哥,就帶著另外兩名青年,雙手握拳撐地,跪拜道謝,額頭深深地埋進了泥地里.
隱約比光子多些見識的他,更是知道這種武士的可怕.
同時,更是驚詫于吳明身上武士服的華貴,以及沒有家紋的空白:'難道是一名浪人?野武士?但這種一人相當于十幾個人的鬼神之力,恐怕任何城主大名,都會欣慰收納的吧?’
"嗯,你們將這熊處理了,帶到村子里去,我要休息下!"
吳明毫不客氣地說道.
上位者對下位者發號施令,乃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五郎幾個果然立即順從地遵行了.
三個人抬著熊,還有光子就在前面引路.
進村的時候,毫無疑問地引起了圍觀.
"是風魔殿!"
"風魔殿被討取了!"
一**佃農,以及小孩,就遠遠圍著,卻不敢過來,眼睛里面帶著敬畏的目光.
"那名大人,一定是一位強大的武士吧?你看那頭被一下就斬落下來了……"
有人就敬畏地說著.
"說不定就是一位游曆的劍客呢!這要一劍斬殺掉頭顱,不僅需要龐大的膂力,更是需要一把好劍!"
這是有見識的,目光就盯在吳明的腰間:"說不定就是一柄名刃呢!"
聽著這些議論,幾個抬熊的獵人都是面色興奮,與有榮焉,五郎卻看著吳明的背影,暗暗握緊了拳頭,是下了某種決心.
'……名刀?’
縱然那些人故意壓低了聲音,可一點都沒有瞞過吳明.
他就頗有些哭笑不得地發現,在外面這些鄉人的以訛傳訛之下,自己越來越有著被誇大的趨勢.
甚至就連腰間這柄品質只能算一般的武士刀,都有著向名刀名刃的神兵利器轉化的味道.
'嗯……說不定你以後還可以混個'風魔切’,'黑熊斬’之類的名頭,真的變成了名劍呢!’
剛才進這村子,見到外面開的乃是一畝畝水田,村子周圍還有簡易的竹木籬笆防禦,頓時就知道此地不怎麼太平.
或者說,整個天下,都不怎麼太平,因此必須要自保.
"五郎,帶我去你家吧,正好吃頓飯呢!"
吳明似隨口說著,而光子與五郎卻是大驚:"這……我們家沒有侍奉大人的經驗……"
"不必了,就這樣吧,正好這黑熊,還需要你們幫我處理呢!"
吳明態度堅決地一揮手.
實際上,不是不想去更高級別者的家里,只是吳明略微有些心虛,不如先去這家,套些消息再說.
一行人來到光子家,就見到一對局促中帶著不安的中年夫婦,以及幾個畏畏縮縮的孩童,已經跪在門口了:"見過大人!"
"嗯,起來吧!這次就拜托你們了,還有這黑熊,皮給我剝下來!"
吳明裝作伸手入懷,實際上就從天工戒當中,摸出一小塊金子出來:"賞你們的!"
"多謝大人!"
幾人又是誠惶誠恐地拜謝,覺得這個年青的武士,實在有些與眾不同.
……
"大人……請用!"
光子跪坐在吳明面前,將木質餐盤放下,上面是兩個雪白的飯團,以及一碟梅子,還有一碗味增湯.
吳明看著只有兩顆鹽漬梅子,並且還特意用綠葉裝飾的碟子,有些無語了.
當然,也知道這家已經是竭盡全力了,恐怕就算平時過年,都不一定能吃得上這個呢.
剛才經過廚房,卻是看到這家的幾個孩子,吃的不過黑乎乎的東西,好像野菜與糠皮的混合體,頓時有些咽不下去.
這一點,在看到門口幾雙晶亮而渴望的眼睛的時候,就更是如此了.
"光子,將味增湯留下,其它的,端給你弟弟妹妹們吧!"
"還有,讓五郎將熊掌留下,烤了送來!"
吳明揮了揮手.
咕嚕!
光子很明顯地傳來了吞咽口水的聲音,遲疑道:"大人……"
"去吧!"
吳明郁悶地揮揮手,旋即就看到光子出去,被欣喜的歡笑包圍,隱隱約約還有聲音傳來:"這麼雪白的飯團,不好好吃干淨,掉一粒米都是遭天譴的哦!"
片刻之後,這家的男主人進來了,雙手還在不安地揉搓著衣服下擺:"抱歉!實在不好意思!用這樣的東西招待大人!"
"不必了,我還有些事情,想要問你!"
吳明也不管他誤會了什麼,直接說道,又旁敲側擊地問些東西.
"大人……請用!"
又等了很久,五郎才烤好了熊掌,紅著臉送進來.
"嗯……果然好味道!"
熊掌乃是熊之精華所在,油脂最厚,滋味最美,雖然調味料短缺,但吳明也忍了,贊歎一句.
這時候也差不多清楚了,這出云國人,果然跟前世一樣,也保持著奇異的習俗.
首先,在地面上跑的牲畜,不論什麼肉,都不能吃!因為他們相信這肉是肮髒的,只要吃了,來世也必然會變成畜生.
因此,羊肉不能吃,雞肉不能吃,鴨肉也不能吃,唯一能吃的,只有魚肉!
而越是大貴族,這方面越是苛刻,甚至到了連魚肉也不吃,只吃白生生米飯的地步!
在他們看來,只有稻米,才是真正上等人的食物.
至于肉類?除了魚之外,都是下等人吃得東西,這實在是一種很讓人淚奔的習慣.
當然,如此的結果,就是統治的上層,公卿貴族們,不可避免地削弱下去,權力開始向武家,也就是下級貴族武士群體轉移.
此時的武士,每一個都弓馬嫻熟,精通殺人之術,乃是一等一的戰爭機器,精銳牙兵.
並且,作為貴族,有著特權,下民見到了必須行禮,甚至隨便就可找個諸如'試試新刀利不利’的借口砍殺下民.
在這村子當中,就有一名武士,擁有二百石的知行(世襲土地),算是地方上的有力國人了.
這兩百石,就是每年兩百石稻谷的產出,大概也就兩百畝地的樣子.
哦,在出云國鄉野之中,民眾一般分為三等,國人,平民農戶,以及野人.
國人乃是地方上掌握一定權力與武力之輩;平民農戶就是地道的農民;而野人,則是不服王化,逃到山里,不接受統治的野民,往往就是盜賊的代名詞,甚至還敢狩獵武士.
'兩百畝的小地主就是地方上的有力國人……’
吳明很是有些無語:'那按照這個標准,吳家堡兩千畝,簡直就是地方上的強大豪族了,若是算上塢堡,搞不好還有個小大名做做?’
這種等階,卻是令他想到了西方世界的封建騎士.
當然,一般的低級武士,行知只有幾百畝,遠遠比不上騎士莊園,但卻相當于騎士扈從.
至于中級武士,就與西方騎士差不多了.
"嗯,五郎你手藝真好!熊皮剝下給我,剩下的肉,就都交給你吧!"
當然,此時的吳明,扮演的不過一個浪人武士,吃些肉也算不得什麼,雖然還是令人有些驚訝,但就在接受范圍之內了.
"多謝大人!"
縱然是獵戶,要想打到這樣的獵物,也是極不容易的事情.
畢竟是好幾百斤肉呢!不止五郎,連他父親也是立即欣喜地道謝.
"嗯……這熊皮,我想拿去賣了,最近的城池與商業町在哪里?"
吳明隨口問著.
"最近的城池啊?那就是山田家的沼田城了……五郎有時候也把獵來的毛皮,送到商人那里呢!"
這家男主人就如此說著.
從剛才的交談當中,吳明知曉這山田家,就是統治這里的大地主了,或許也能算個地方大名?
"五郎,那按照你的看法,這熊皮價值多少呢?"
"大人,我覺得起碼價值二十貫!"
這里也有銅錢,一枚乃是一文,一千文為一貫,照例等同于一兩的銀判.
當然,因為扶桑銀少金多,因此大多數時候,還是用金判當作大額交易的貨幣.
"很好,我想請五郎,帶我去沼田城,不知道可否?"
吳明就說著,以他天工戒當中的金銀儲備,原本用不著售賣毛皮.
但這同樣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傳播名聲,反正這時候游蕩的浪人,劍客數不勝數,不可能立即就引起注意.
'嗯,當務之急,乃是必須給自己起個姓了……’
吳明有些郁悶地想著.
不論是失去主家的野武士,還是浪人劍客,實際上都沒有關系,但不能沒有自己的姓,否則就變成賤民了.
並且,還必須是本土化的名字,否則名聲傳播開來,就必然被敵對輪回者知曉,這可是最低級的錯誤!
"哎呀……這還真有些麻煩……"
既然乃是貴族,特權階層,必然就有著家譜一類可查之物,胡編亂造,卻是不行了.
吳明就有些苦惱:"難道要編成外國武士?這也有風險……或者,干脆冒充法職?在這充滿妖鬼的世界,法師的地位,應該很高吧?"
心里急速轉動著,當然,表面上,吳明還是沉靜無比,流露出的武家風姿,令五郎暗暗羨慕,又黯然神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