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過後,賓客退去,將余裕留給這一家三口.
武雉登上高台,望著滿城燈火,良久之後,卻是驀然一歎.
"定州一統,又有何不順心的?"
吳明站在她身後,悠然問道.
"妾身沒有不開心,只是覺得……肩上的膽子更重了呢!"
武雉溫柔地望著他:"身為定州百萬軍民之主,如何令治下子民安居樂業,進而秣兵曆馬,平定亂世……都是對妾身的考驗!"
她目中放出欣喜的表情:"妾身實在很感激夫君,給了妾身此機會,否則縱然能擺脫鳳格之命,現在恐怕也只是在兩郡當中打轉呢!"
武雉乃是冰雪聰明的女子,怎麼不知道吳明在暗中幫助了她多少?
甚至,還隱約察覺到吳明還有其它秘密,這非是查到什麼證據,純粹是女子的直覺.
"回想當初豪言,妾身實在慚愧,但現在卻更加斗志昂揚,特別是有著定兒之後……更加不能敗了呢!"
武雉坦然道.
"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吳明也是一笑,目光純澈透明:"為夫相信你能平定這亂世!"
說實話,他與武雉的關系,不似普通夫妻,反而好像道侶一般,甚至在此女身上,也寄托了他部分願望與理想.
"定兒又在哭鬧,我要下去了!"
武雉嫣然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又款款下了高台.
……
"……"
吳明吹著夜風,沉默半天,忽然對著整個定州城,運起望氣神通.
此時整個定州都在武雉法度統治之下,萬千氣運彙聚一身,展露龍氣,正是一觀之時.
轟隆!
刹那間,周圍一切似乎都在他眼前消失,只有一道明紅色的法網,鋪天蓋地,仿佛以定州城為中心,向四處蔓延.
一絲絲赤白之色,沿著法網席卷而來,當中又間或夾雜著點點金青色的光芒,閃閃爍爍,彙聚于州牧府之上,五色合一,又化生出紫色.
紫色源于五行,又脫五色,雖然還有更高等級的形態,但在大周世界這種規模中,便是龍氣之色!
"吼吼!"
赤螭歡呼一聲,吸納著這龍氣,身軀變得更加壯碩,鱗片利爪光華灼灼,又鎮壓著麾下一干氣象.
吳明略略一看,就見赤螭之下,還有幾道青氣,化燦爛書卷,放著毫芒,在旁邊又有兩道兵鋒,一道星光,最大的還是一只青色麒麟,此時都甚是服從的模樣,不由一笑,知道武雉還壓得住這些下屬.
"氣在事先,又可為大勢借鑒,此時看來……武雉這龍氣法度都甚是安穩,麾下也算齊心,若無外界干擾,當可得五十年王業!這氣運隆重,比當初鳳格又不知道要高出多少了……"
武雉當初雖然也秉承鳳凰之氣而生,但真論總量,氣運影響,還是逃不過數郡的格局,轉化龍運之後更是這樣.
但現在拿下定州,得天地與民心之氣補充,卻是第一次越自身先天格局.
"縱然天賜大運,也不過是給開拓之用,讓能盡快崛起罷了,真正依靠的,還是後天格局與大勢……"
吳明見此,立即有了明悟.
龍戰于野,其血玄黃!
天下爭龍,不可測之事太多,縱然真龍都搞不好隕落,何況武雉的赤螭還只算條蛟龍!
"此時定州之內,無論誰都無法翻盤,但若扯入天下大勢之中,那可就不好說了……"
吳明開始細心沉思,順帶調出那個倒黴的玄聖天君之記憶.
此神乃六級大能,對大周世界的神道必然了若指掌,甚至天仙格局,應當也清楚一二.
"若說仙道,那個天象道人,還有玉清老道,也都是個路子……雖然不過地仙,但終究是仙道體系內部的人……或許知道的比神祗還要多一點!"
主神殿堂之內.
吳明高居萬界王座,面前浮現出一個金色光團.
此光團中間浮現一水晶,有著三百六十五個切面,每一個切面當中都有一尊小小的玄聖天君之身影,或修行,或戰斗,或飲酒作樂,或牧養眾生……神妙非凡,赫然是它全部的記憶!
縱然只是其中一個片段,也充滿了史詩般的精彩,尋常人一生之悲歡離合,或都及不上萬一.
"我乃玄聖天君!"
"天帝不會放過你的!"
……
縱然只是一團死物,但這些念頭彙聚起來,竟然還出了玄聖天君的聲音.
真正的他自然早就隕落,但這些記憶融合,居然努力化形,給吳明一種它即將複活過來的味道.
神道六級的生命力,便是這麼不可思議!
"哼!陰魂不散!"
當然,這也只是一種錯覺,吳明只是一哼,那個隱約的聲音立即散去.
"天帝……它若能真感應到你,恐怕就不是世界位格,而是大羅了……"
他以主神殿遮掩,擊殺此神,又蒙蔽天機,讓全世界都以為玄聖天君成功轉世,只是遭遇了胎中之迷.
此等遮掩,不到真正八級,大羅境界,根本無法看破!
"由此看來,縱然天帝,也不過七級……大羅之境,何等難以成就……"
吳明歎息一聲,似窺視到了天帝的某些秘密,旋即一招手,仔細瀏覽起這玄聖天君的記憶念頭.
"嗯……此人乃是在炎漢時期成道,曾經也是天帝麾下,五百年掙紮,才到青色,又經過數千年積累信仰才堪堪六級,受封玄聖天君……這次便是想入世爭龍,獲得氣數?"
吳明快瀏覽了前因後果,不由歎息一聲:"也是個倒黴蛋!"
不過,在這玄聖天君的記憶當中,吳明也是知道了幾個重要消息.
先,就是大周世界的天帝果然道法自然,與眾神隱居天庭,維護天地運轉,對底下一視同仁.
此神自己選擇入世爭龍,縱然隕落,也沒有天帝複仇的說法.
"看來之前所言,不過詐唬……"
吳明有些無語,不過縱然天帝找上門來,他也是不懼,大不了往主神殿中一躲,整個世界都奈何不得.
實在不行,甚至還能徹底離開大周世界.
大羅之能,豈會如此簡單?主神殿在手,便是立于不敗之地.
"至于此神的好友,現在知道此神轉世,更不會隨意派出化身相爭,說不得還要開些方便之門……總而言之,神道方面,不但沒有妨礙,說不得還有些好處……"
吳明摸了摸下巴:"接下來,就是仙道方面了……"
此世雖然三千大道,皆可長生,甚至旁門左道,只要修煉到五級,又有機緣巧合,大運在身,也不是不可種下福地,但真正影響巨大的,還是仙道與神道兩家.
其它機關術,梵門,儒道,巫法……有的根基羸弱,有的先天不足,更有的必須依附人道,縱然一時趁勢而起,天下莫能與之爭,也終有低谷之日.
真正長盛不衰,千萬年如一日的,還是這兩家.
"神道大能基本都在天庭,剩下的不過是人間山神河神,土地城隍等地域神……"
吳明迅翻閱著玄聖天君的記憶.
"而仙道勢力,沒有洞天福地的,一律都是散修!唯有祖師輩中出了五級地仙,並且成功種下福地的,才算入了仙門!真正的大勢力,必須擁有天仙祖師,洞天根基!"
"天仙何等難以成就?縱然整個大周的洞天,一一排名下來,也不過三十六之數!"
"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這便是大周世界仙道的核心勢力,足以與天庭爭鋒的依仗!"
"原本四象宗,還有那白蓮天女也是一派宗主,不過隕落之後,洞天崩潰……恐怕三十六洞天都要變成三十四洞天了……不過再加我這個,便是三十五之數!"
毫無疑問,以吳明現在的天仙之尊,若是開宗立派,立即就是仙門中的最高級別,一方大佬.
"就是不知……這一百多個洞天福地當中,又有多少地仙,多少天仙?"
吳明摸了摸下巴,默默思索著.
洞天福地不會輕易湮滅,上次四象宗與白蓮天女的福地,那是天仙直接抽取洞天本源過甚,又倉促隕落,才無奈崩潰.
到了地仙,天仙階段,若是壽元即將耗盡,便可施展秘法,在自家洞天福地中坐化,並且將此洞天福地傳承給後人.
地仙都有五百壽,天仙壽元更是起碼上千,如此充沛時間,照樣有著突破不了限制而隕落的仙人,修道之難,也足見一斑.
"話說回來,我也是正經的天仙呢……憑借著這個身份,應該可以獲得不少內幕情報了吧?"
吳明毫不客氣地准備利用自己天仙身份,打入敵人高層內部.
"不過這也不算間諜吧?只是去參與一下聚會,順帶打探點情報什麼的,至少也看看其它仙道大派是什麼打算……"
神道與仙道,都是最愛扶持潛龍的勢力,武雉現在蒙頭展,說不得日後就有一天要碰上.
而吳明對于此世界的高層,也有著相當的興趣.
以前是實力不足,現在卻沒有這個顧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