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們馬上到城堡中去……我的塔娜莎,還有小奧文,都必須跟著我,他們哪里也不能去!"
吳明跟隨羅里安進入大宅,走過一條走廊,旋即就聽到一個女高音從大廳內傳了出來,尖銳無比.
"夫人,請您保持冷靜!"
另外一個渾厚的男聲傳來:"雖然小姐與少爺還小,但他們都流著貴族的血脈,也到了該承擔責任的年紀了……這次若加西亞子爵要求侍從,唯有兩位嫡系子女,才能令他滿足的……"
"天吶!讓巨龍將他抓走吧!"
女人的哭泣聲傳來:"我可憐的塔娜莎,她才九歲!"
"咳咳!"
這時候,羅里安終于忍耐不住,咳嗽一聲,進入了大廳.
"夫人,我為您帶來了威廉,他在戰場上堅持到了最後一刻,或許知道更多的消息……"
"尊敬的夫人!"
吳明暗自翻著白眼,不過還是一絲不苟地躬身行禮,畢竟他此時還未掌握能獲得尊重的力量.
"我不要見什麼威廉……我只要我的塔娜莎與奧文平安無事!"
吳明偷著瞥了一眼這男爵夫人,就見她穿著黑色的連衣裙,看起來似乎三十不到,但濃妝掩蓋了她本身的臉龐,兩只眼睛紅腫,帶著黑眼圈,顯然有些神經質了.
"我要立即給我父親寫信!我們圖特家族不會坐視此事的!"
男爵夫人親吻著面前兩個男孩女孩的額頭,看得出來,她們都被嚇壞了.
"我們擁有藍血,生而高貴!永遠也不會屈服!"
"咳咳!"
這時,在旁邊一名梳著背頭,衣飾一絲不苟,好像管家一樣的銀發老頭咳嗽一聲:"尊敬的夫人,我不得不提醒您,您的父親--圖特男爵,也是這次的俘虜之一,並且,加西亞子爵本人雖然是外來者,卻也繼承了高原雄師的血脈,他也是貴族……"
"九層地獄啊……"
男爵夫人絕望地捂著額頭:"我要立即動身前去城堡!再將奧夫騎士,塔庫爾騎士調來,要帶上他們最好的人手,馬上!"
"您的意志將會得到實行!"
老管家無奈地躬身.
羅里安見此,卻是無奈地對吳明聳了聳肩膀:"那我告辭了,夫人!"
出了城主府之後,吳明很是松了口氣.
這男爵夫人如此,卻是讓他輕松過關,也算過了明路.
從此以後,就沒有人能再拿他逃兵的經曆說事了.
當然,知道這點的吳明,也是立即向羅里安表達了謝意.
"這是你應得的!"
羅里安拍拍吳明的肩膀:"並且,這次之後,你今年的兵役便算已經服過了,若是男爵再次行使征召,就必須支付報酬……當然,我建議你主動接下來,建立功勳,守衛里面這次空出不少位子……"
他用一種你懂得眼神看了看吳明,旋即大步離開.
"奇怪……"
吳明目送這人,眼睛里面卻是帶著疑惑.
這羅里安以前對他不冷不熱,怎麼這次有些另眼相看的感覺.
莫非是因為聽說他戰場上的表現,有些起了惜才的情緒麼?可惜,若是他知道威廉是因為害怕才動彈不得的話,恐怕又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了.
"當然,這也是個機會!"
以前的威廉記憶告訴吳明,這個機會有著多麼難得!
整個領地當中,大多都是佃農,奴隸等下等人,如果能經過羅里安推薦,真的當了一個正式士兵的話,雖然不算一躍而入上等,至少身份地位也是大大提高.
並且,只有立下功勳,又或者獲得領主認可,才可獲得自由民的身份!
"接近城堡,才能獲得有關這個世界的更多情報,比如騎士訓練什麼的……"
吳明回想起威廉的記憶.
要想成為一個騎士,首先得成為一個騎士侍從.
這一職業大多是小貴族或者騎士的次子三子之類充當,他們自幼便會被送到相熟的騎士家庭中,與家主一起生活,並且學習照料馬匹,擦洗鎧甲,還有利用長槍與雙手大劍的戰斗技巧.
等到他們家族積累下一套騎士鎧甲,並且為領主立下足夠功勳之後,或許便可以被賞賜一個莊園為采邑,正式成為騎士階級,貴族預備役.
至于真正的貴族嫡子?他們不是自幼接受繼承人的培養,就是被送到更大的貴族身邊擔任侍童,作為效忠的證明,同時學習各種知識,還有一點人質的味道.
"以我的真靈本質,還是更加親近法系……不過現在能有一個物理系的本世界力量規則作為對照,也是不錯了……"
吳明倒是很看得開.
雖然不知道這個騎士傳承有著什麼奧秘,但想必應該也有些獨特之處,能夠讓現在的他獲得助益的.
"威廉?"
他信步走到一家旅店前面,一名穿著圍裙的大嬸正巧出來,不可置信地盯著他.
"哦!可憐的小威廉!"
她臉上首先帶著幾分不可思議,又有幾分驚喜:"諸神保佑!你還活著!"
"讓您擔心了,實在抱歉,羅亞大嬸!"
吳明略微欠身.
威廉的記憶中有著這個女人的印象,他從小是孤兒,靠著給開旅店的羅亞大嬸打工艱難度日,這大嬸也頗為照顧他.
當然,還有她的女兒--索菲亞,十七歲的少女,正是最為青春美好的時候.
同樣年青的威廉,已經開始在打這位姑娘的主意了,他曾經很嚴肅地考慮過迎娶這位姑娘的可能性,直到上了戰場……
"沒事就好!"
羅亞大嬸擦了擦眼睛,拉著吳明進入旅店:"你還沒吃飯吧?"
"嗯,請給我來一碗奶油松茸湯,再來三塊燕麥面包!"
吳明摸了摸肚子,掏出十幾枚銅子,強行塞到羅亞大嬸手上.
在戰場上一圈下來,這點收獲還是有的.
"好的,你等會……"
目送羅亞大嬸轉入後堂,吳明這才在角落里的一張桌子上坐了,默默打量著周圍.
作為小鎮上唯一的旅店,羅亞大嬸的生意還算過得去,空曠的大廳里面,此時三三兩兩地坐了一些人,傳說中的冒險者與吟游詩人一個不見,反而大多都是本地人,喝著用橡木杯裝的低度數麥酒,隨口說笑,打發著時間.
"看吶!小威廉回來了!"
一個酒糟鼻的大叔起著哄:"但願你在戰場上沒有少掉什麼零件……嗝……"
"托您的福,總算平安無恙!"
吳明沒有跟他計較,因為知道只是沒有惡意的打趣.
"威廉,你的!"
這時,一名穿著粗麻布裙的姑娘好像風一樣跑了出來,手上托著一個木盤,里面是一碗湯,三塊褐色的面包,切得極為厚實,特別還有一塊培根,已經用油煎過,冒著肉食的香氣.
"諸位!"
索菲亞大聲道:"我母親說了,為了慶祝威廉平安回來,下一杯麥酒她請!"
"哦!"
諸多酒鬼大樂,又紛紛舉起酒杯:"為那個幸運的小伙子,干杯!"
吳明看著跑回後廚,偷偷摸摸注視這邊的索菲亞,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了.
以威廉的眼光來看,索菲亞自然是仙女一般.
但他可不是威廉,更不願意再與此人的過去扯上什麼關系.
松茸湯很香,味道相當濃郁,羅亞大嬸的手藝顯然十分不錯,還有燕麥面包,比最低級的黑面包要松軟可口不少.
吳明將培根夾在兩片面包中間,大口大口地吃著,一串記憶又浮現在心頭.
作為底層,威廉以前自然吃過不少苦,主食基本上都是硬得仿佛磚頭一般的黑面包,那種粗礪木屑一般的口感,令威廉記憶猶新,特別是如果不事先泡軟,直接干吃的話,絕對能磕下人的幾顆牙,並且難以下咽得令你恨不得直接拿刀柄將它捅下喉嚨.
'這個身體,實在太弱了,並且還先天不足……’
吳明心里暗自歎息.
獲得安定的生活之後,第一件事便是要將身體養好.
沒有這個基礎,縱然再怎麼要訓練提升,都是白搭.
吃飽喝足,再三感謝過羅亞大嬸之後,吳明才來到了自己的住所,威廉的小屋.
它就座落在小鎮邊緣,歪歪斜斜,看上去好像一個隨時都會倒塌的窩棚,令吳明見了很是無語.
吱呀!
他推開房門,一股黴味頓時傳來,渾濁的空氣中帶著灰塵,令他不由皺起眉頭.
"倒是沒有什麼值得收拾的……除了……"
吳明來到屋子角落,搬開一塊石板,又向下挖土,終于刨出一只黑色的小口袋.
略微一搖,一陣清脆的聲音就從里面傳了出來.
他打開口袋,略微一倒,一抹銀光就閃爍著滾了出來.
"三枚銀塔勒,還有一些銅子,這就是威廉的全部身家……"
吳明歎了口氣.
縱然他離開戰場,隨手發的一點死人財,也比這個多了不少,令他不由不感慨.
"不過好在此人是孤兒,唯一有些關系的就是羅亞大嬸一家,無牽無掛,算是因果最少了……"
這也是吳明最為滿意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