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南的思緒停滯了下,才緩緩看向林嵩年,"爸,你剛剛說什麼?"
林嵩年臉色越發沉重起來,看著林向南沉歎一聲,"爺爺在半個月前去世了……"
林向南只覺得腦子里'轟’的一聲,瞬間,所有一切仿佛都空了一般.
康甯鼻子酸澀了起來,眼眶也紅了.
林冉夏已經垂了眸,眼淚在眼睛里開始打轉.
爺爺走前她在跟前,和媽媽說'對不起’的時候,心里得有多痛?
爺爺,哥哥沒有讓你失望,哥哥一直是那個你最值得驕傲的孫子!
"怎麼會?"林向南呼吸開始急促起來,"爺爺不是手術後一直都很好嗎?為什麼會這麼突然?"
說到後面,林向南低吼出聲.
"向南,爺爺年紀大了,所以……"
"是因為我,對不對?!"林向南原本還抓在手里的飯碗和筷子滑落,磕碰餐桌上,發出悶聲.
這樣的聲音,無疑,砸在了林向南的心上.
"向南,不是的,就是爺爺他……"康甯急忙跟著掩飾,可當對上林向南那瞬間猩紅的眼睛時,不知道要如何說下去.
向南那麼聰明,他們的掩飾,有什麼用?
"呵呵!"林向南笑了,"呵呵呵!"
"哥,你別笑了……"林冉夏淚眼朦朧的看著林向南,哽咽的說道,"我害怕!"
林向南垂了眸,搖著頭.
淒厲壓抑的笑聲,讓人心底發毛.
他緩緩起身,什麼也沒有說,拖著沉重無力的身體,往樓上走去……
"向南……"康甯眼底濕潤的擔心喊了聲,就想要起身上前.
林嵩年一把摁住了康甯,在她看過來的時候,微微搖搖頭.
康甯忍下想要去安慰林向南的沖動,眼眶越來越紅……
兒子當兵她本就不願意,後來爸非要說他適合,她也就沒有再和老人爭.
看到向南在軍里的成就,她也認同爸的說法……
可是,如今為了一個任務,爸走了不說,向南到最後還被除軍籍,這都是些什麼事啊?!
林嵩年沉沉的歎息了聲,擔憂的看著兒子的背影.
這次任務回來,他和大哥他們就發現了向南的不對勁,仿佛隱忍著什麼,對除軍籍的事情,仿佛也沒有想象中的不能接受.
或者說,他們感覺向南有種解脫的感覺?!
可爸的離世,對向南來說,是個很大的打擊!
"砰"的一聲突然傳來.
餐桌上的三個人幾乎同時站了起來,眼底有著驚駭的下意識就往樓上奔去……
當康甯看到從林向南抵在牆上的拳頭縫隙里流下的血時,她驚嚇的瞪大了眼睛,急忙上前,"向南!"
"我沒事……"林向南木然的收回拳頭,仿佛真的沒事一樣,"媽,麻煩你給我收拾下東西,我等下就回洛城."
康甯急忙捂住了嘴,眼淚到底因為心疼兒子,沒有忍住的溢出眼眶.
"哥……"林冉夏癟嘴哭著,"我和你一起回去."
"不了,你馬上要考試了."林向南聲音機械的傳來,轉身,又往樓下走去.
走了沒幾步,仿佛突然想起什麼,他停了下來.
"媽,你明天有空了,去下磻大,給子瑜請個假……"林向南腦子有些空的說道,"不對,請個休學吧,她暫時回不來!"
康甯這會兒不明白林向南怎麼會突然交代這個事情,可也沒有多想的"嗯"了聲.
林向南木然的一步一步拾級而下,就好像丟了靈魂的布偶.
林嵩年看著兒子,眼底的擔憂更甚.
如果說,剛剛他阻止阿甯安慰向南,讓他自己消化一下,是對他能力和自制力的信任,那這會兒,他剩下的,也全然是為人父的擔憂.
"爸,我擔心哥……"林冉夏哭著說道,"我從來沒見過哥這樣!"
在她心里,哥哥是那個有些軍痞氣息,卻什麼事情都運籌帷幄的人.
他愛軍中的每個兄弟,也愛家人……
他有著軍人的可愛,也有著家人的溫暖,這樣的哥哥,她一度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妹妹.
可這個讓人幸福的哥哥,好像自己不幸福了,也沒有辦法偽裝幸福了……
林向南出了屋子,有些沒有目的的游離在別墅院子里.
他就和幽魂一樣到處轉悠著,直到後來,他好像將自己禁錮的不知所措,想要逃開,卻走不出去的在原地轉圈.
"呃……"
林向南突然發出一聲困獸般的嘶吼,隨即,就好似身體里壓制的情緒,再也遏制不住的爆發出來.
'砰砰砰’的聲音傳來,林向南對著一棵樹,仿佛那是敵人一般,雙拳分錯的砸了過去.
不過須臾,他的拳頭已然血肉模糊,樹干上,被血浸透.
"什麼聲音?"隱約間,林嵩年仿佛聽到嘶吼的聲音.
就在康甯一臉懵的時候,有傭人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先生,不好了,少爺在砸樹!"傭人急切的說道.
林嵩年和康甯先是對視一眼,猛然反應過來,抬了腳就奔了出去.
林冉夏剛剛洗了臉出來,見父母急促的聲音,也顧不得想什麼,急忙跟了過去……
"啊--"
林向南嘶吼著,一拳一拳的砸在樹上,嘶吼的聲音透著崩潰下的絕望.
原本,葉子瑜的死對他來說,已經是無法承受的痛.
現在,爺爺的離開,徹底的壓垮了他!
"哥……"林冉夏瞪大了眼睛.
康甯哭著上前,顧不得林向南會不會因為崩潰的情緒而傷到她,抱住了兒子.
林嵩年一把擒住了林向南繼續出拳的手腕,"林向南,你給我冷靜!"
林向南眼睛紅的就和手上的血一樣,他大口粗重的喘息著,意氣風發的他……在此刻,將這個曾經軍中的驕傲徹底的壓垮.
因為長時間的沒有休息好,和壓抑著情緒的爆發,林向南在憋著的眼淚湧出的那刻,身體猛然一軟,人……昏厥了過去.
噩夢,席卷了神經.
林向南不安的在床上擰著眉心,不知道什麼在折磨著他,神情痛苦不堪.
康甯一邊哭一邊握著林向南的手,看到兒子這樣,她心痛!"小魚兒,爺爺……"林向南被夢魘著,隨著呢喃,他緊閉的眼睛里溢出了淚水,最後,都化成了沉痛下的悔恨,"子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