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蠻夷安敢稱太子

"殺了他,殺了他!"洪太主氣的發抖,這塔賴連祖宗都不要了!

"八阿哥有本事殺我便是,何須多言."

塔賴持刀冷笑,現在誰殺誰不知道呢.若是從前,他對這位八阿哥倒是忌憚,畢竟其父是奴爾哈赤.可現在,他已經脫離建州,而這位八阿哥是魏大人指名要的人,捉了他正好領功.

建州焉能和明朝相比,他是女真人不假,可明朝中女真人做官的多的是,蒙古人做大官的更是多.只要肯賣命,塔賴相信自己混得絕不會比在建州差.

退一萬講,你八阿哥的阿瑪難道就不是做的明朝的官,不是替明朝當狗才有的今天?

大哥何必笑二哥,你愛新覺羅家能做明人的狗,我為何做不得!

塔賴冷哼一聲,揮刀向洪太主砍去.這一刀倒是留了手,卻是想傷了這八阿哥再活捉的意思.

洪太主自幼便跟其父及大哥代善等學騎射,練武藝,雖未上過戰陣,但身手也是不差,一個斜步避開了塔賴這一擊.

兩個親兵戈什哈見主子這里危險,迫退當面敵人後忙過來護住主子,奮力揮刀砍殺塔賴,卻被塔賴一一格退.

後面的明軍和倭奴已經沖了過來,建州前後左右,四面受敵,不時有人受傷倒地.

隨著建州兵越來越少,洪太主已經是岌岌可危了.

又有數個紅衣飛虎兵從兩側持刀過來支援塔賴,他們將洪太主的兩個親兵圍住.那兩戈什哈進退不得,只得硬著頭皮四下揮刀,勉強支撐片刻,一個被長刀砍中右腿,一個則被地上的一根爛木絆倒,未及爬起,身上就是數刀砍下.

洪太主見勢不妙,見右前方的敵兵較少,不假思索拔腿就往那處奔去.其余旗兵見狀,哪個還有心思抵抗,有兩個直接扔掉武器,跪地求饒.

"誰是洪太主!"

鄭鐸持刀走到一個降兵面前大聲喝問,他的任務只有一個,就是擒殺洪太主.不殺了這個人,魏舍人那里他交不了差.

那降兵嚇得面無人色,但卻猶豫不決,不肯吐露主子是誰.

見狀,鄭鐸隨手一刀將他砍翻在地.未等刀刃架到另一降兵脖上,那建州兵已然嚇的指著逃奔的洪太主喊了起來:"別殺我,那個就是八阿哥!"

鄭鐸順他手指方向看去,一個中等身材,看著微胖的年輕建奴正在狂奔.

此地樹林雖然寬闊,但林中布滿雜草樹枝以及荊棘,洪太主卻依舊能在其中跑的飛快,可見其身手的確敏捷.

不過,卻著實倒黴的很,一根樹枝纏住了他的辮子,讓正在發力狂奔的洪太主陡的被一拽,頭皮險些都被拽破,疼的他眼淚和在眶中.

伸手試圖掰斷那樹枝,可竟結實無比,情急之下,洪太主取出阿瑪奴爾哈赤賜給他的匕首割斷了自己的辮子.

帽子也不要了,若非頭皮中央還有一小叢辮根,看著儼然就是漢人的和尚.

"捉住那個建奴!"

鄭鐸沒想到洪太主跑的這麼快,連忙朝部下們喝喊幾聲,看了眼那投降的建州兵,倒是未殺他,但也不理會,丟下他直接奔洪太主而去.

那建州降兵跪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臉上滿是血水,直到確認自己沒有被殺,僵硬的脖子才微微動了動.

心底慶幸保命的同時,又羞愧難當,為自己出賣出子感到深深的恥辱.

隨著鄭鐸的喊叫聲,飛虎稅兵們大半都朝洪太主追了過去,趕來的明軍和降倭們解決當面的旗兵後,也紛紛跟了上去.

"八阿哥,你快走!"

幾個旗兵眼見追兵跟上來,不知誰喊了聲,然後一個個掉頭豁出去返身抵擋.又有幾個旗兵猙獰著揮刀向河那邊看守馬匹的幾個飛虎兵沖去,試圖為他們的主子殺開一條血路.然而如同撲火飛蛾,已經力竭的他們瞬間慘叫著,紛紛倒地.

洪太主的退路徹底被截斷,四周至少上百個明軍和降倭圍著他們.而跟在洪太主身邊的建州兵只剩不到二十人.


包圍圈越來越小,站著的建州兵也是越來越少,最後相互依托在一起,喘著粗氣,絕望的看著四面過來的敵人.

這些旗兵根本沒有投降的念頭,要降他們早就跪地降了.知道沒有活路,他們現在只想陪著主子一起死.

縱是死了,汗王也會照顧他們的家眷.

困獸猶斗!

白旗兵本就是建州四旗最精銳的一旗,原先一直由舒爾哈齊掌握,奴爾哈赤都眼紅不已.但始終得不到機會將白旗掌握到自己手中,直到前年才尋了個借口奪了舒爾哈齊軍權,將白旗精銳交給了自己的大兒子禇英.

洪太主和費揚古帶來的這兩百多旗兵都是白旗兵中的精銳,而能撐到現在的更是精銳中的精銳,有好幾個還是奴爾哈赤親兵擺牙喇一員.

此時這些已經沒有了活路的旗兵,負隅頑抗之下,倒使包圍他們的飛虎軍,明軍和倭奴們不敢真的上前.因為,那意味著以命搏命.

"等銃兵上來!"

發話的是長勝堡駐軍的一個總旗,鄭鐸和降倭的分隊長大島聽到後,均是深以為然.上百人就這麼圍著不到十人的洪太主他們,或靜靜的,或面無表情,或面帶冷笑,或雙眼放光的看著他們.

洪太主知道明軍的火銃厲害,一旦那些銃手上來,他只有死路一條.他的淚水奪眶而出,望著身邊這些勇敢的建州勇士,苦澀難耐.

…….

"大人,你慢著點!"

打魏良臣因為山道難行下馬之後,李維就忙前忙後,不時在前面拿刀砍樹枝,就是彎腰去撿有可能紮到魏舍人的尖石.

田剛不屑這麼做,嘴角不時咧著.

沈煉等人則是默默的跟在後面,不發一言.一路過來,沈煉默數了下,至少不下兩百具建州人尸體.這讓他很是心驚,不明白為何有這麼多的建州人出現在此,並且還攜帶武器攻擊了趙國安.

難道這魏舍人說的是真的,建州的奴爾哈赤真的造反了?

沈煉困惑不已,他是帥府中人,自有耳聞大帥和建州的關系,因此不相信奴爾哈赤會造反.可眼前所見所聞,卻又讓他難以解釋.

"無妨,無妨,區區山路而矣,本官哪這麼金貴."魏良臣嘴里這般說著,看著李維的目光卻滿是贊許.

為官難,為官不易,爾等不體諒本使為官辛苦,本使又何必為官呢.

眼下掛羊頭的舍人就這般排場,往後真發跡當上小千歲,須得跟張江陵學一學,弄個大轎,走遍天下大道方行.

李永貞沒有上來,他很實誠,告訴魏良臣自己暈血,見不得死人.魏良臣聽後自是體貼這位公公,讓他靜侯佳音.

抬首看到不遠處山腳下有條河,山間河景,氣象怡人,魏良臣不禁想吟詩一首,便問左右:"可知那是什麼河?"

"相傳此地在宋時曾有金人太子紮營過,所以當地人都叫這河為太子河."說話的是沈煉.

"蠻夷之人,安敢稱太子."魏良臣很是不屑.

"對對,蠻夷之人安敢稱太子,這太子河往後不能再叫了,得改名.嗯,難得舍人來此,依卑職看,不如就叫舍人河吧."李維一臉崇拜的看著魏良臣.

"喔…"魏良臣很是謙虛的直擺手,"這如何能成,一地之名當由百姓來取,豈能由我而來."

"大人放心,大人威名已傳遍遼東,這太子河改名舍人河,遼東百姓皆拍手稱頌呢."

"此事還是得由地方決定."

魏良臣哈哈一笑,在李維的攙扶下終是上了半坡,視線中,七八個建奴被包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