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公公,是真心要殺韃的

是人,都有小目標,都有屬于他內心深處的願望.

蕭伯芝的願望就是當官,當大官,當都督!

當年,楊鎬受了魏公公"駐黑圖阿拉辦事處"的啟發,將蕭伯芝派到建州任備禦一職.

可被時任遼東巡按高度評價,稱"束發從戎,矢心滅虜,敢戰風云,若壯久防,霜露為勞"的蕭備禦明顯不滿意自己的官職.

所以到了建州之後他自己弄了一套蟒衣玉帶,以都督自居,時不時的把建州真正的都督奴爾哈赤喊來訓上幾句,由此光榮的成了"七大恨"的最後一恨.

但偽都督畢竟不是真都督,看起來如同莽夫般的蕭伯芝心還是比較細膩的,尤其是他還想成為真都督,所以,他便在對的時候提出了對的要求.

俺給你魏公公賣回命,你魏公公幫俺在皇帝那里討個都督的差事,不過份吧?

不過份,絕對不過份!

你蕭伯芝只要能把禇英那小子引到三里鋪來,莫說一個空銜都督,就是讓咱給你弄個實權總兵師團長干干,都是小意思.

魏公公不怕人提要求,就怕人不提要求.

當官,是好事,是要求進步的好事,他老人家最喜歡要求進步的同志.

不過,這都督有甚好當的?

魏公公有點想不明白蕭伯芝為何如此執著于一個虛銜都督,要知道這會五軍都督可不是國初一個個手握重權的,而是已經成了徹底的空銜,大致也就是名譽吧.

也許,是大明還沒爛透的原因吧.

公公如此心道,相比崇禎末期那泛濫的將軍加銜,如今的五軍都督加銜還是比較值錢的.

細細一想,遼東地界上好像還有一位一心想當都督的將領,這人就是楊鎬向自己推薦的遼東四大將才的另外一位--沈陽參將賀世賢.

公公前世賀世賢之死有兩種說法,一是在沈陽戰死,二是因為他不滿李如柏搶了自己的都督一職降了後金.

眾說紛紜,以致成了迷案.

公公個人是傾向賀世賢陣亡于沈陽的,所以從一開始他就在拉攏賀世義,便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和賀世賢搭上關系,從而可以將這員良將收入囊中.

只是,到現在為止公公都沒能和賀世賢有過正面來往,更別提交情了.這倒和當年有意賣好秦良玉,想著把白杆兵弄到手一樣.

都是陰差陽錯啊.

當都督,沒什麼大問題,如果說有,那就是錢不夠的事.

別人或許買不到一個都督,公公這邊卻是能辦到的.

准了!

公公沒有任何遲疑就允了蕭伯芝的請求,敞亮,社會,這讓蕭伯芝很是滿意,自己沒看錯人,楊大人說的不錯,他這個當太監的學生是個能辦事的人.

人蕭伯芝主動請纓去做這個誘餌,抗金救國軍總不能不派人陪著吧.

這個任務落在了日後閹黨"五彪"之一的楊寰和魏公公的大侄孫魏學文身上.

了解到陪自己一同誘敵的一個是東廠番子,一個是魏公公的侄孫後,蕭伯芝也是油然對魏公公生出敬意.

魏公公是真心想要殺韃的!

誘敵,不是送死.

去的兵馬多了不行,少了更不行,因此魏公公給蕭伯芝撥了1500人,其中騎兵600人,余下是一個大隊的步兵.騎兵由魏學文統領,步兵則由楊寰指揮.

莫看騎兵人少,卻是抗金救國軍的全部騎兵了.


二十三日下午,這1500名官兵便在蕭伯芝的帶領下出營北上,目標直指三里鋪以北的長甸堡.

.......

拂曉,大安平河畔,一隊隊金兵的出現打破了黎明前的沉寂.

充作前鋒的探馬或十幾人一隊,或幾人一隊,不時從路上飛奔向前,馬蹄所過帶起一塊塊巴掌大的爛泥,向著路邊草叢飛射而去.

相較探馬的不惜馬力,大隊而來的金兵卻都是下馬牽著馬前行,人人走得大汗淋漓,腳下也是深一下淺一下,膝蓋往下全是泥巴,往上也是一塊一塊的爛泥.腳下重得不得了,每抬一下都十分吃力.

連夜趕路令得金兵上下叫苦不迭,夜里視線本就不清,這道路更因為下過雨的原因變得極其難走,稍不小心就會滑倒在地.

鑲白旗主阿拜眉頭深鎖著,他很不滿這個行軍速度,照這個速度下去,他是沒辦法及時和大哥會合的.

因為母親是庶妃兆佳氏的緣故,阿拜並不怎麼得奴爾哈赤喜歡,所以一直沒能得授貝勒.只是當年和兄弟塔拜,巴布泰一起討伐東海女真北路的呼爾哈部,俘一千五百戶,因了此功才被奴爾哈赤授予牛錄章京一職.

這個職務在四旗時代不上不下,莫說單領一旗了,就是連一個甲喇額真也指揮不了.

幸運的是,在大哥禇英的建議下,阿拜的阿瑪將四旗分作八旗,又讓子侄們都來領旗,這才有了如今的鑲白旗主阿拜.

雖然還是沒有被阿瑪授予貝勒,但阿拜相信只要他好好表現,終有一天他會成為貝勒爺的.

這次隨同大哥禇英一起出兵,阿拜起初是非常積極也是非常興奮的,但隨著戰事的拖延和糧草的不濟,阿拜卻是心生退堂鼓.

然而,大哥禇英卻堅持要和明軍決一死戰,這讓阿拜不得不硬著頭皮聽從大哥的指揮.

這既是軍令,也是報恩.

沒有大哥禇英,就沒有他阿拜的今天!

既然大哥執意要戰,阿拜也沒有別的選擇,他現在只希望早點和大哥會合,然後將那支如同烏龜似慢吞吞北進的明軍圍住,再尋找他們的弱點集兩旗主力突進去,從而能夠結束這一場已經拖延一個多月的戰事.

但從現狀來看,阿拜很擔心自己不能及時趕到,那樣的話,嚴厲的大哥一定會責罵于他.

一想到禇英有可能的責罵,阿拜心中便是一慌,繼而更是著惱,傳令下去加快行軍.

牛錄額真以下的軍官們聽到了旗主命令,顧不得疲倦前前後後的奔走著,約束著部下,催促著他們,但效果卻是不佳,只不過將速度稍稍提快了那麼一點.

見狀,阿拜握著馬鞭的手有些發抖,憤怒的在抖,良久,他無奈的歎了口氣.

作為一旗之主,阿拜不可能不了解下面的動向和想法.

他必須要承認自己的鑲白旗對于和明軍作戰,無論是將領們還是士兵,普遍抱有排斥和害怕的想法.

就在昨天,還有兩個甲喇額真勸說自己不要南下,他們的理由很簡單,明軍實在是過于強大,尤其是在他們缺少攻城器械的情況下和明軍冒然決戰,鐵定討不了好果子吃.

兩個額真舉出了實例,那就是最強悍的正白旗都被明軍消滅了兩個牛錄,何況他們鑲白旗呢.

盡管阿拜知道這兩個額真說的沒錯,但他沒有別的選擇.

對哥哥禇英的決策他是感到擔憂,但他更擔心這些畏明如虎的將領們!

如果不能對明軍取得一場大勝,將來父汗真的和明朝翻臉,這些將領們是不是還會如從前一般緊隨愛新覺羅的腳步,毅無反顧的向著明軍沖殺過去呢?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因此,這場仗必須要打!

或許,這也是哥哥禇英執意的源頭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