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之所處,荊棘生焉!
大軍過後,必有凶年!
長水一戰,大周彙聚天下精兵強將,不下于十萬.
戰後大部分死于洪水之下,另外一部分被夏方聚攏,依仗為心腹,成為了雄踞上京的根基,但也有著不小的一部分,卻是在長水潰散開來.
他們在長水之畔僥幸生還,可沒有什麼精忠報國,繼續為大周賣力的心思.
勉強保住一命後,他們立即選擇了逃走,什麼大周?什麼人皇?什麼金銀?那統統都沒有自己的小命寶貴.
長水一戰,人皇隕落,龍華郡和長水郡卻是遭殃,夏方一走潰散的士卒,立即禍亂四方.
他們能夠被抽調前來長水,自是武藝不凡,在靈氣未曾複蘇前,那是勇名傳遍鄉野的人物,但如今略有下降,可也是外功有成.
豐城縣,郊外一處荒山中.
此時朱重八神色晦暗,雙手卻是被捆綁一條拇指粗細的麻繩,緊緊的給捆綁起來,麻繩在朱重八的肌膚上面勒出了一道青色痕跡,這是長時間氣血流通不暢的結果.
此時在朱重八面前,一位臉有疤痕的大漢,此時罵罵咧咧的講道:"小子,力氣不小,看來是練習過武藝."
"老子只是要一些錢財,跑什麼跑?"
粗壯的手臂伸出,寬大的手掌開始在朱重八身上不斷的摸索起來,很快就把朱重八摸索一遍,語氣更加不耐煩起來:"罵的,窮鬼一個."
刀疤臉見此,頓感晦氣,不由的對著遠處的一位壯漢講道:"大哥怎麼辦?"
此時不遠處,三三兩兩聚集著十余人,他們身披甲胄,手中持有武器,其中一位大漢,端坐于一塊岩石之上,手中正握著一杆插在地面上的長槍,聽見刀疤臉的話語,目光挪移過來.
臉上血氣一閃即逝,顯然已經踏入到了氣血境,昔日在懸鏡司百戶所,這已經是百戶的實力,但如今不過是一個一名什長,為大周低級軍官.
冰冷的雙手看向朱重八,根本不等對方開口,朱重八顧不得疼痛,連連的高聲叫起來講道:"俺有寶物獻給將軍!"
"請將軍留俺一命!"
說著朱重八示意眾人看向自己的長劍,繼續不斷的講道:"俺這一柄劍,是寶物,願意獻給將軍,求將軍繞俺一命."
刀疤臉一把的撿起一旁掉落的長劍,看著普普通通的三尺長劍,輕輕的一彈,劍刃上面傳出輕吟,卻是充斥著雜音,刀疤臉直接搖頭,語氣不屑的講道:"這要是寶物,老子這一柄刀,豈不是大夏龍雀了."
說著把手中的長劍一甩,宛如一道流光一樣,遠處的什長伸手一抓,直接把長劍抓在手中,看著三尺長劍,也浮現出失望之色,微微搖頭講道:"殺了吧!"
朱重八見此連連的高聲叫喊道:"神物自晦,這是神物的偽裝,這真是一柄絕世寶物."
刀疤臉站在朱重八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朱重八,手中一柄直刀舉起,冷笑連連的講道:"你說神物自晦,就是神物自晦了."
"想要分辨是否神物自晦的人物,可是我等能夠接觸的,你放心,因你這一番話,你死了後,老子會收起這柄劍的,未來要是有能力也會找人辨認."
"小子,記住了,殺你者陳州杜二!"
朱重八看著高高舉起的直刀,直刀在陽光之下,不斷閃爍著寒光,心中歎息一句,自己最近真是流年不利,本以為獲取一件寶物,返回家鄉換取錢財,不曾想剛剛來到豐城縣,就被這潰兵給劫持了.
求生欲望,充斥著朱重八心中每一個方位,連連的喊道:"俺是瀧澤縣的本地人,地頭蛇,俺知道瀧澤縣王家,此家家財冠絕瀧澤,穿金戴銀,家中米糧錢財無數,要是將軍劫掠了,自是不缺回家的盤纏."
杜二手中直刀不由的一頓,目光看向遠方的什長,直接開口講道:"大哥?"
什長緩緩搖頭,冰冷的語氣講道:"這是欺負我等為外地人了,你要說瀧澤其他各家,我還真不曉得,但這王家早就沒了."
站在什長身旁的一位漢子,此時直接點頭,沉聲的開口講道:"我在長水就聽過這王家,傷天害理的事情做的太多,被水神降下天譴,一日覆滅,滿門上上下下無一生還."
又有一位開口講道:"我聽說的是另外一個版本,是王家得罪了鬼物,被鬼物一日殺了滿門上下."
什長等眾人說完,看向朱重八目光中充斥著冰冷,語氣冰冷的講道:"不論是哪一個版本,王家都死光了."
王家沒了,朱重八不由的略微迷茫起來.
昔**迫自己遠走他鄉,不得不浪跡天下,這麼多年風餐露宿,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宛如架在自己脖子上面一柄刀劍的王家,就這麼輕易的就沒了.
"俺願意入伙,各位將軍一看,就是能夠成大事的人,俺願意一起入伙,跟隨眾位將軍一起干大事."
朱重八看著遠處什長不由的浮現出沉吟之色,知道生還的希望就在眼前,連忙連連開口講道:"就算是眾位將軍不願意讓俺入伙?"
"俺也是有著一把力氣,髒活累活都可以讓俺干,砍柴做飯都會,伺候各位將軍也是沒問題的."
什長仿佛是想了什麼,不由的看向朱重八,再看向遠處猙獰的杜二,看著杜二將要揮舞落下手中的直刀,直接開口阻攔講道:"留他一命."
杜二一愣,手中直刀收起,開口問道:"光有一把力氣,武藝也不精,留他有什麼用?"
什長已經緩緩的站起身來,走到了朱重八面前平淡的講道:"看他思路敏捷,到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正好和兄弟們干一件大事."
"就這樣劫掠過往的商人,在豐城縣這窮地方,收益實在是太少了."
"與其只搶劫商隊,朝不保夕的過這苦日子,不如兄弟們一起混入豐城縣,在縣城中劫掠一番."
"這豐城縣就算是再窮,也是不缺金銀的."
"我們兄弟現在雖然只有三十五人,但都是各地精銳,哪一位不是百里挑一,外功有成者,此等實力只要不去沖擊神廟,豐城縣還不是任由我等縱橫."
"劫掠一番,有了盤纏,兄弟們各自歸家,回到家鄉後隱匿一段時間,到時候憑借著財富,兄弟們都能夠余生無憂."
杜二臉龐顫動,疤痕不斷的扭曲,連連附和的講道:"大哥說的不錯,干一票大的,到時候直接回家享福,流落于此地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老子是受夠了."
杜二緊接著目光看向朱重八,語氣惡劣的講道:"此番就饒你一命."
什長環視四方,看著眾人都已經贊同,攙扶起朱重八講道:"兄弟叫什麼名字?"
朱重八看著被解開的麻繩,不由的活動了一下手腕,此刻手臂上面被勒緊的痕跡,可謂是清晰可見.
"朱重八!"
什長沉默一下,窮搜肚子之中的二兩墨,也沒想到重八寓意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意思,不由的想到了人皇,遂開口講道:"九為至尊,是人皇陛下,八僅次于九,這是大富大貴."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寓意!"
什長說道此處,話語終于進入正題講道:"我初見重八兄弟,就覺得重八兄弟貴不可言,正是能夠做大事的人,我願意拜重八兄弟為首領,做領頭大哥,率領我等三十五人,一起劫掠豐城,共富貴."
杜二聽見此等言辭,不由的驚叫道:"大哥!"
話語有著濃濃不敢置信,不相信這樣的話語,竟然是從一向是聰慧的大哥口中說出,語氣不甘的講道:"這首領的位置,該是大哥當,哪里能夠讓外人當."
什長惱怒的看向杜二,直接開口呵斥講道:"閉嘴!"
"你要是叫杜八,我也拜你為首領,也不想想你的二,怎麼和八比."
"重八兄弟為首領,正是眾望所歸,你們說呢?"
什長目光看向其他人,氣氛略微沉默,眾人一時之間無法接受此等言辭,什長心中暗罵了一句一群蠢貨,伸手對著杜二講道:"我看重八首領已經累了,去伺候重八首領好好歇息,再把干糧拿出來,讓重八首領吃上."
看著杜二不情不願,什長不由的呵斥道:"快去!"
"重八首領先去休息,兄弟們剛剛見到重八首領,還較為陌生,由我親自勸服他們."
眼看著二人消失不見,什長不等眾人質問,自己開口解釋講道:"我等要劫掠豐城縣,這可不是一件小事,事後必定遭受通緝."
"豐城縣的縣兵我們聯合在一起,當然是不懼,可我等事後各自歸家,官府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繼續的追查."
"到時候我們分散,豈是豐城縣官府的對手,怕是不能夠走出豐城縣,就會被抓回去,所以我們需要一位替罪羊,讓他給我們把這劫掠豐城縣的大罪扛下來."
"有這朱重八為我們頂罪,官府的注意力,都會集中到這一位大盜身上,我們就能夠借此離開豐城縣歸家."
聽見什長的解釋,本來壓抑沉默的氣氛,卻是舒緩下來,立即有人講道:"大哥說的不錯,是我等錯怪大哥了."
各個開始發言,浮現出恍然之色,一會直接來到朱重八所在的地方,開始紛紛叫道:"首領!"
一時之間,氣氛融洽,宛如多年未曾見到的好友一樣.
一夜轉眼即過,第二日,天色剛剛蒙蒙亮.
眾人就已經彙聚于豐城縣外,看著豐城縣的城門開始緩緩的洞開,朱重八被擁簇在中央的位置,兩旁一位位身披甲胄的大漢,自有一番氣勢.
杜二此時一身麻衣,和一位同伴,二人朝著豐城縣城門走去.
城門處守護的士卒,人數並不多,只有十幾人,他們維持著城門秩序,並且一位位年紀已經不輕,其中一名老卒,睡眼朦朧,眼皮都未曾抬起,打了一個哈欠,依靠著城牆,剛剛要翻身.
杜二此時已經悍然動手,寬大的手掌直接捏住了老卒的脖頸,手中用力一扭,咔嚓一聲,老卒就已經身死.
旋即一把抓過老卒手中的長槍,大步邁出就已經沖入到了城門中,遠處正隱蔽起來的朱重八眾人,見此一幕後,卻是直接一擁而上,什長護持著朱重八沖來.
敵襲!
喊叫的聲音不斷響起.
聲音極為的慌亂,其中也夾雜著關閉城門.
豐城縣承平了這麼多年,還是首次遇到有人直接進攻縣城,這樣的舉動立即讓豐城縣措不及防.
豐城縣的縣兵,也不是一群老幼,天下承平這麼多年,連鎮南都護府都已經腐朽了,更加不要說是這縣兵了.
當朱重八來到城門處的時候,戰斗已經結束掉了,杜二身上的麻衣猶如鮮血一般,上面氣血不斷顯化,已經正在從虛幻化為實質.
一群人此刻再無禁忌後,作為精銳訓練有素三三兩兩聯手之下,足以匹敵五倍之敵.
城門處被屠戮一空,眾人未曾有什麼偽裝,直接就悍然的殺入到了豐城縣中,稱得上是膽大包天.
此刻沖入到豐城縣後,眾人宛如聞著肉味的餓狼,想要沖入到一旁的民居中搶殺一番,見此什長沉聲的講道:"不要分散,我們兄弟人數太少,分開了容易出事."
"這都是沒錢的地方,去大戶人家."
清晨豐城縣的街道上面行人較少,剛剛發生的動亂平息的太快,其他地方根本不曾反應過來.
一眾人直接來到了一處大戶人家錢,地方再窮,也是不缺富人.
一處占地不小,極為氣派的府邸,很快就已經出現在眾人面前,眾人看著府邸,臉色極為猙獰,杜二率先上前,手中直刀對著牆壁一插,一腳直接踩踏在上面,一個翻身就已經躍上了高牆.
"什麼人?"
府邸中不缺少護院,哪怕是清晨也有人巡邏,看著杜二翻牆而入,立即的引起了護院的注意力,咔嚓一聲,大門已經被打開.
翻牆而入的不止杜二一人,一眾人迅速沖入.
在他們面前什麼護院,都是不堪一擊,一座府邸很快就已經被屠戮一空,一個個情緒高漲,自開始殺第一人後,隱藏在人性中的暴虐,徹底的開始釋放出來.
各種翻出來的金銀,開始被眾人藏在懷中,杜二一把的抓過一條項鏈,直接扔入到了包裹中,一處府邸已經被搜刮的七七八八,眾人未曾多加翻找,一家後再沖入第二家.
他們人數不多,但卻是勢如破竹,在豐城縣中掀起了亂象,趁著局勢混亂想要渾水摸魚者可不在少數,亂子只要引起,就會不斷的擴散,波及到整個豐城縣縣城.
杜二看著包裹中的金銀,再看其他人都是大包小包,不由的開口講道:"大哥該離開了."
"再搶下去,我們也拿不走了."
什長狂熱的神色,聽見杜二的話語,卻是驟然下降,目光恢複清澈,看了一眼眾人,知道杜二話語不虛,如今已經影響戰斗了,繼續下去的話,也是帶不走.
"走,我們沖出豐城縣,各奔東西."
朱重八見此,不由的上前一步,攔住什長講道:"且慢!"
什長臉色一怒,手中武器指向朱重八,冰冷的講道:"重八首領是要阻擋我們離開?"
"不要忘了,你可是率領我們沖入豐城縣,可是被不少人見到了,知道你是首領的也不在少數."
朱重八暗恨,剛剛一度瘋狂亂搶,自然不可能殺死所有人,尤其是這位還故意的大喊自己為首領,生怕外人不曉得一樣.
知道這樣逃走,事後追究起來,自己要必死無疑,朱重八不在避讓,堅定著語氣講道:
"如今歸家,不說回家路途遙遠,有著匪盜橫行,就說回去後這一些金銀能夠享受一時富貴,卻是不可能享受一世富貴,而這還是小富貴."
"豐城縣如此輕易就被擊破,全都依賴各位兄弟一身本事."
"與其把這一身本事埋沒下去,不如求大富貴,直接就占了這豐城縣,大哥您自封為龍華將軍,招收青壯編制為軍隊,各位兄弟出身軍旅,都懂得戰陣之法,未來攻陷龍華,應華,封侯拜相,為人上人."
"俺朱重八願意追隨大哥,為大哥牽馬執鞭."
杜二聞聽此言,神態浮現出動容之色,囔囔的講道:"大哥,與這大富貴相比,這金銀又算的上什麼."
朱重八連忙勸解起來,這是朱重八唯一的一次機會了,腦海中昔年涼亭那位老者講述的霸王本紀中的一些內容,卻是緩緩浮現出來,語氣連連講道:"王侯將相甯有種乎!"
"大哥要是不願,由俺來,到時候官兵討伐,要是擋不住了,把俺交出去,大哥也能被招安,獲取到富貴."
什長伸手一拍朱重八肩膀講道:"一切就依重八首領,我們會保護好重八首領的."
朱重八浮現出感激涕零的神色,連忙保證的講道:"大哥放心,重八願意為大哥擔當罪名."
心中卻是想著昔日涼亭中所學的另外一篇內容,其中一句話,牢牢銘記.
器與名,不可以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