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爾將黑白長矛緩緩刺入天之裂痕,又前進了幾分,天空那如蛛網般開裂的幅度越來越大,內部是黑色混沌與虛無.
毀滅與悲傷的氣息,席卷天地.
破天幫的成員們,從本源劫難中緩過神來,繼續朝破天大陣灌注自己的力量.
古龍帝抬眸看著天空上大展神威的兩位天子,發現自己竟然沒能幫到什麼忙,就算是本源劫,她也僅僅是能保持心境不跪下而已,內心之道早已受到了嚴重至極的摧殘,甚至產生了動搖.
明明都是天子,為何差距那麼大啊……
她當這個天子,到底有何意義?
古龍帝感覺到很挫敗,但她依舊選擇將破天力量源源不斷地朝破天大陣灌輸.破天這件事,不是為了她自己,就算是為了眾生族靈,也得繼續做下去!
陳塵看向天空的裂痕,這時候,突然有暗黑色的事物突然籠罩了蒼穹,緊接著是大地,然後是虛空.
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黑暗.
陳塵警戒起來:"這是……某種能量攻擊?"
"不對,不是能量攻擊!"
一秒後,陳塵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如果是能量攻擊,無論是什麼級別的,他都能夠瞬間破開.
"自我世界的改變與經曆,這竟是真實的經曆?"陳塵感知了周圍的一切,發現並不是幻境幻覺之類的東西.
緊接著,他的身前出現了億萬星辰.他就身處星空之中,眼前是壯麗無比的景象,看起來很讓人震撼.
陳塵自然知道,天道不是為了讓他看風景的.
"真是大手筆,看來這一個劫難僅僅是針對個體,而不是群體.先要對付我嗎,也對,畢竟擒賊先擒王……"陳塵笑了笑,然後平靜地看向眼前的星辰.
看到眼前璀璨星空的第一感覺是什麼?
是驚豔,是壯麗,是要感歎世間怎麼會有如此壯麗的景象.
而這一幕,陳塵知道,其實是真實的.
他的確就站在星域的最中心,入眼處是無盡的星辰,這給了他極強極強的感觸.
現在的他,面對眼前的景象,其實可以說是享受.
他就像是星空之主,俯瞰著億萬星辰.
陳塵享受了一整天,享受了一個月.漸漸地,眼前的璀璨星空,對他來說,變得好像不是那麼的壯麗了,甚至有點……
枯燥?
是的,有點枯燥.
一成不變的星海,就算星體在游動,星河在運轉,對他來說,眼前的景象也開始變得單調,變得毫無特色.
至于說那種入眼所見的震撼,對他來說,其實已經不複存在,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陳塵知道,天道要他感受的,不是這種東西.
時間過去了一年,過去了十年,過去了百年……
陳塵沒有誰可以交流,沒有誰可以接觸,他只有眼前這片星空,不能吃,不能睡,不能做任何事,只是看著.
這個眾星之主,當得好無聊啊……
陳塵笑了笑,他知道天道九劫的第四劫是什麼了.
孤獨劫.
讓陳塵感受孤獨的劫難.
這其實也是身為至高天道,必須要經曆的事情.
陳塵知道,孤獨會把一個人逼瘋.
如果是凡人,讓對方在一個密室里,不做任何事,沒有任何交流,只能睡覺,醒了就看著一成不變的牆壁,讓他就這樣待上幾天,絕對就把他給逼瘋了.
現在,眼前的這片璀璨星空,其實就是陳塵的牆壁.
只不過是大點的牆壁而已.
過去了很久很久.
一萬年,兩萬年,十萬年,百萬年……
陳塵感覺到,周圍的星空,都已經是背景牆了.
就算是恒星爆炸,黑洞吞噬,星河扭曲坍塌等宇宙奇景,也無法在他的心頭掀起一絲的波瀾.
無聊嗎?
很無聊.
寂寞嗎?
非常寂寞!
他甚至有種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這里,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活著的迷失感.
再強大的內心,也難以承受這無盡歲月後的孤獨.
特別是數億年後,數十億年後……
陳塵甚至看到了一個星球從誕生到毀滅的全過程.
他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睡覺.
但他沒有睡,他在感受著孤獨.
在這無盡歲月無盡孤獨的經曆中,不說普通修士了,就算是合道超級大能,甚至是創世神靈,都會因承受不住而崩潰.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生命該承受的經曆.
要知道,一個返虛境大能的壽命只有百萬年.合道境超級大能雖然能夠擁有近乎無限的壽命,但因為因果劫難的存在,平均壽命也不足一億年.
陳塵在這里看了多久的星空了?
百億年?千億年?
太久了,他真的記不清了.
他有種直覺,若是他無法度過這個劫難,他將永遠永遠面對這片星空,這種經曆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區別.這種經曆比死了還要難受億萬倍!
被看不到盡頭的孤獨不停折磨的感覺,沒有體會過,是根本想象不到到底有多可怕的.
孤獨仍在持續,也不知過去了多久.
"我該如何做?"
陳塵望著看到不到盡頭的星空,突然聲音嘶啞道.
"我是誰……"
陳塵伸出雙手,看著自己.
"哦……對了……我叫陳塵……"
"陳塵……塵……"
"是了,我是塵啊……"
陳塵迷離的雙眼漸漸變得清明起來.
"我本渺小如塵,在宇宙中毫不起眼……然而,星塵漂浮在宇宙,卻能曆經億萬歲月而不朽,這不也是它的偉大之處嗎?"
"就算是塵土,也能內懷宇宙……"
"渺小卻不卑微."
"孤獨卻堅守本道."
陳塵仿佛獲得了一次洗禮,漆黑的雙瞳越發的清澈明亮.倒映在瞳孔里的億萬星辰,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如果這就是我堅守己身之道的下場……"
"那麼我會面對."
"我本來就是一粒塵."
陳塵立在星域中心,對著億萬星辰張開了雙臂.
漸漸的,他的身形開始模糊,似乎真的化作了一粒微塵,融入了無限宇宙之中,渺小得失去了他的身形.
一陣物換星移後.
眼前的景象漸漸退去.
陳塵的身形重新出在破天琉璃殿的上空.
所有破天幫成員,都感覺到自己被關了一陣子的小黑屋,就連西里爾也是這樣.
唯有陳塵,神色變得滄桑了許多.
西里爾看到陳塵這副模樣,心中有些擔心,他這知道,這個劫難,絕對也是陳塵破開的.
"你沒事吧,到底發生什麼了?"西里爾忍不住問道.
陳塵笑著搖了搖頭,抬起頭,清澈無比的雙眼看著那裂痕不停擴張的天空,輕聲道:"沒事,什麼也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