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也真是沒有辦法呀……”
“那,以後怎麼辦?”
“你說怎麼辦呢?”
“她打算背著丈夫把孩子生下來嗎?”
“她說,這事不用擔心……”
“可是,這麼不負責任的事情能做嗎?”
其實秀樹對此也很擔心,可當事人不肯細說,他也不便深究。
“我也不會就這麼放手不管,所以就先給了她點錢……”
“已經交給她了?多少錢?”
“一百萬左右……”
立野凝視著吧台前方,好像陷入了沉思。過了片刻,他喝了一口鰭酒,說道:“那她說什麼了嗎?”
“她開始說不要,最後,她說那就先收下……”
“那麼,她把錢帶回去了?”
秀樹想起了東子慢慢將錢塞進包里的樣子。
“可是,一百萬怎麼說呢?”
“少了嗎?”
“說少也行,說多也行。如果單純用來打胎,那就足夠了,要是算上生孩子的費用,好像少了點兒。想用這點錢來跟她談分手,那就太少了。你當時把錢給她,是出于什麼目的?”
立野如此追問,秀樹倒是很難回答,因為從一開始,給她這筆錢就沒什麼明確的目的。
“首先,我是想今後會有很多麻煩事……”
“總之,你先同意她把孩子生下來了?”
的確,是先同意按東子希望的那樣去做,才把錢交給她的。
“這樣做有什麼不合適嗎?”
“不,這不是合不合適的問題,出于什麼目的把錢給她,看法也就不一樣了。也許,索性一分錢都不給她倒也罷了。”
姑且不論把錢給東子的原委,秀樹覺得,對真心實意想把自己的孩子生下來的女人,不能冷酷無情。不過,立野可不這麼想:
“她對你的心願完全視而不見,單方面堅持要生孩子,還說以後不給你添任何麻煩,既然如此,你樂得跟她說悉聽尊便,徹底斷絕關系好了。”
“不過,那就……”
“覺得她可憐了吧?”
秀樹點了點頭,立野像是候個正著:“如果覺得她可憐,就應該出手大方些,五百萬都不算什麼,哪怕一千萬、兩千萬也是應該的。”
看到秀樹對自己突然提出這麼高的金額一時傻了眼,立野接著說道:“把錢給了她,就干脆恩斷義絕,以後再不來往。再問你一次,你同意她把孩子生下來了?”
“姑且……”
“如果真的同意了,你就必須事先跟她說清楚,即使孩子生出來,今後你也不負任何責任,那個生下來的孩子,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說實話,兩個人在一起吃飯的時候,這樣的話還真說不出口,那說話的氣氛根本就不對。
“因為很久沒有見面了……”
“不過,你是想去把事情處理乾淨的吧?”
會面之前確實有這種打算,可最後說到去不去酒店的事情,就這麼起了糾紛不歡而散了。
“孩子的事嘛,我想等生下之後再想辦法……”
“太天真,太天真了。”
立野馬上伸出大大的手掌左右擺動起來:“既然同意她生了,事先不把以後的事情說清楚肯定不行。不然的話,這回你就算同意了也是不負責任。”
“可是,說到底……”
“你這麼想真的太天真了。一旦答應了女人一件事情,她就會以此為突破口,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要求。這樣下去,天知道她會開出什麼條件來!”
立野說的確實也有一番道理,不過他跟秀樹的看法還是不盡相同。
立野一口咬定東子是個專門騷擾男人的來路不明的女人,但在秀樹眼中,她是個以身相許的親密愛人。她說什麼也要把孩子生出來,可這背後恰恰隱含著“我深深地愛你,所以想生下你的孩子”這麼一句頗有女人味的潛台詞。作為直接聽到過這番表白的男人,不會如此心存惡意地考慮問題,更不會一味地將她視為壞女人。這種感覺上的差異,或許就是當事人和第三者的不同之處。
“我覺得沒什麼問題。”
“不行,不管怎麼說,這樣下去事情大高而不妙。”仿佛要讓秀樹感覺到做出人生抉擇的分量,立野壓低嗓門說道:“眼下,最好對今後的事情做出明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