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蹲在地上哭個不停的東子,秀樹激動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
姑且不論事情的對錯,總不能就這麼扔下她不管。還好樓梯平台上只有他們兩個人,在被人發現之前,最後先離開這個地方。
“不要緊吧?”
打了人還這麼問,秀樹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他將手搭在東子的肩上:
“是我不好……”
在這件事情上誰善誰惡暫且不說,對她施加了暴力就必須道歉。
“來吧……”
秀樹催她站起來,而東子仍在抽泣。不一會兒,她慢吞吞地站起身,用手帕擦著眼睛。盡管秀樹覺得自己只是不由自主地動了手,可東子從耳朵到臉頰那塊地方還是留下了紅紅的印痕。
“疼嗎?”
東子沒有回答,秀樹辯解說:“因為你說騙了我,我完完全全上了你的當什麼的……”
“別說了。”
東子用手帕捂住眼角,喃喃自語:“打吧,打吧,再打我也沒關系。”
“為什麼……”
“我當然應該被你打。”
秀樹想再聽東子說說心里話,可在這種地方誰都冷靜不下來,實在太煞風景。
“走吧……”
“去哪兒?”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就兩個人說說話。”
東子仍低著頭,過了一會兒,她偷偷朝樓梯上方望了一眼。
從五樓沖下四樓,半道上購物袋就被扔在那里。
“去拿回來嗎?”秀樹問道。
東子理了理凌亂的頭發:“我要回趟房間。”
“為什麼?”
“這種樣子,沒法出去。”
東子像是想一個人回去把臉和衣服弄弄乾淨。
“我等你,快點回來吧。”
東子點了點頭,秀樹又叮囑了一句:“我在大廳等你,一定要來啊!”
兩人默默地來到一樓的電梯廳,東子上五樓,秀樹目送她進了電梯,隨後坐在大廳里專為來客准備的椅子上。
剛才經過這里時,他覺得自己像個悄悄潛入陌生公寓的偵探,心里有點緊張,現在事態的發展出人意料,他只感到極度的困惑。
“真搞不懂……”
說實話,這倒是秀樹現在毫不摻假的心情。
東子為什麼要做出那種事情呢?理由當然無從知曉。而把這樣的女人痛打一頓之後,現在又要跟她一起出去,自己的心情也讓人搞不懂。這只是為了想要探明東子的真心,還是自己依然對東子戀戀不舍?
腦筋追不上事態的急劇變化,秀樹呆呆地坐在那里。只見兩位拿著購物袋的家庭主婦推開大門走了出去,也許開始准備晚飯的時間快到了。
秀樹想起了公司的事情,用入口右手邊的公用電話打到公司,秘書立刻接了起來。秀樹問自己不在公司的時候有什麼情況,秘書說沒有要緊的事情,不過家里來過電話。
妻子一般不往公司打電話,秀樹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便給家里打了個電話,保姆接起來,說妻子外出了。
出去有什麼事情?又去了哪里?可就算問了,保姆也不知道。秀樹料想沒什麼要緊的事情,又一次接通了公司的電話,告訴秘書今天可能不回公司了。
“您去什麼地方?”
聽秘書詢問,秀樹想了想說,接下來去跟大學時代的朋友會面,具體地點還沒定,說完把電話掛了。
女人的第六感覺向來靈敏,或許今天離開公司的時候神情詭秘,讓人覺得怪怪的。妻子打電話到公司、秘書的態度也有所改變,這些都令秀樹有點不安,不過事已至此,再擔心也沒用。
秀樹改換心情,重又坐到椅子上,朝電梯方向望去。
東子果真會回來嗎?發生了剛才那種事情,她大概不會再回來了吧?想著想著,秀樹心中漸漸慌亂起來。可到了這種地步,誰都無法逃避。縱然她不下來,自己上她家照樣也能見到她。
秀樹點了支煙,心神不定地看了看手表,差十分鍾就到五點了。此時,靠大廳那輛電梯的門開了,東子出現在一個中年男子的身後。
刹那之間,秀樹以為那個男人就是東子的丈夫,但他很快朝出口方向走去,只有東子向他這邊走來。就在剛才,東子還是一身高領毛衣加緊身褲的打扮,現在卻換上了清爽的灰色套裝,再配上一條淡藍色的大大的披肩,手提黑色的小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