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第23節:蒼鷺——姑娘

蒼鷺——姑娘

有一天,一只長嘴長頸的蒼鷺邁著兩條細長的腿不知要到哪里去。它沿著一條河走著。河水清澈見底,因此遇到天氣晴朗,鯉魚大姐和狗魚大哥就來這里游來游去。蒼鷺本來是可以很容易占到便宜的,只要等它們都游到河邊,蒼鷺隨意啄來就是了。但是蒼鷺認為最好還是等到它更有胃口時再這樣做。它生活很有規律,定時進餐。

過了一會兒,它的胃口來了,于是就走到了河邊,看見有一些冬穴魚都從水底的住處跑到水面上來了。但是這道菜它不喜歡,它要等待更美的佳肴,因此它流露出一種不屑一顧的神氣,這神氣與賀拉斯故事中的耗子很相像。它說道:“讓我吃冬穴魚?讓我,一只蒼鷺,吃冬穴魚這樣瘦的魚肉?你們把我當成什麼了?”它隨手放跑了冬穴魚,又找到一條菊魚。它又說道:“一條菊魚!這菊魚難道也可以算做蒼鷺的晚餐?難道這麼一丁點兒的東西也值得我張嘴?神也是不容許的!”然而後來,它還是張了嘴,不過是為了更差的食物張了嘴,因為一切都過去了,一條魚都見不著了。它餓得發慌。最後,當碰到一只蝸牛的時候,它心里感到幸福極了。

我們不應當過于挑剔,最隨和的人也是最精明的人。想得到的太多,就很可能失去。你們必須注意不能鄙視任何東西,特別是當你幾近滿足的時候。很多人都在這一點上失算。這些話我並不是對蒼鷺說的。人們啊,請你們聽聽另一個故事吧。聽了這個故事之後,你們就會知道,這些教訓我是取之于你們身上的。

以前有一位姑娘有點兒過于高傲,聲稱要找一位年輕英俊、結實健康、舉止文雅的丈夫,而且這位丈夫還得熱忱待人,並且不會妒忌。請大家記住最後兩個要求。這位姑娘同時還希望這位丈夫財產多、出身高貴、腦子聰明,總之希望她的丈夫擁有全部的優點。但是,又有誰能十全十美呢?命運女神為她進行了仔細的尋找,于是就來了一些出身顯貴的求婚人。但這位美貌的姑娘卻認為他們過于瘦弱。“怎麼是他們!我?和這些人結婚!我肯定他們是發瘋了。給我介紹這些人!唉,這些可憐巴巴的人,你們來看看這些蠢貨吧!”這個人的思想毫無細膩之處,那個人的鼻子又生成了那個樣子。這個人這里有問題,那個人那里有問題。總之全都不行,因為優雅的女士要比驕傲的女子更加挑剔。她把出身顯貴的求婚人打發走了之後,那些平庸的人也來求婚了。她對這些人進行了嘲笑:“我真是寬宏大量啊!還為他們開了門!他們一定認為我很為自己發愁。感謝上帝,雖然夜里我有些孤獨,但是並不悲傷。”當時,這位美人的心情還是相當輕松愉快的。

後來,隨著歲月的流逝,她的情況越變越糟了,求愛人都走光了。在不安之中她度過了一年,隨後又度過了兩年。接著她開始感到悲傷了。她每天都覺得笑聲、游戲,還有愛情正在離她而去。後來連她的容貌都開始招人討厭。雖然她塗脂抹粉百般掩飾,但還是無法消除時光這個偉大的竊賊盜取她青春時留下的烙印。房子老舊了可以修複,然而臉蛋衰老變丑了,則毫無辦法。因此這位優雅的女士也就改變了調子。她的鏡子對她說:“快去嫁一個丈夫吧。”真不知道當時是否也正好有個欲望同樣地在催促著她。一般來說,優雅的女士身上也可能藏著欲望。最後,這個女人做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決定:心安理得而且幸福地嫁給了一個粗魯、猥瑣、丑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