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打垮

夜甯靜.

房中,數鈔票...嗯...數爆符的聲音,頗是悅耳.

趙家的少爺,是個正經人,數都數的那麼認真.

看麻衣老者,嘴角直抽搐.

那是爆符嗎?

對,那是爆符,整整一厚遝,能把牆壁都貼滿了.

這特麼的,他哪來這麼多爆符?

麻衣老者渾身涼颼颼,他是不怕爆符,一兩道其實沒啥,但若是多了,何止能撼動,還能給他炸上天.

畢竟,他不能動真元.

打賭嘛!這是他自個說的,不動真元,鬼才扛得住.

有個師傅,真好.

還是這句話,在麻衣老者的心中,一瞬演繹了千百回,如此數量的爆符,多半就是那個老家伙賞下的.

失算,嚴重的失算.

天曉得趙云還有這等底蘊,爆符不要錢的嗎?

"這貼一道."

"再來一道,若是我贏了,你可不能耍賴."

"俺師傅,脾氣可不怎麼好."

趙云已數完,還是人畜無害,已著手貼爆符,專瞅要害貼,啥個褲.襠,腦門兒,前胸,後背,只要還有點空隙,都會貼上一道,力求一口氣給人炸上天.

"來,劍法拿好."

麻衣老者未多說,備好的天雷劍訣,塞給了趙云.

完事兒,此貨扭頭便走.

不走不行了,不走就挨炸了,這小東西是屬畜生的.

"別啊!讓我試試."

趙云快走一步,拽住了老者,老實說,真想試試新爆符威力,是否真能撼動玄陽境,心里也好有個底.

"滾蛋."

麻衣老者吹胡子瞪眼,一個穿牆溜的沒影,大半夜的,老子真是閑的,跑你這扯淡,還拿爆符嚇唬老子,這他娘的,要功法不成,竟還搭上了一部劍法.

夜,還是那般甯靜.

老頭兒走了,趙云則懷揣古卷,嘿嘿直笑,所以說嘞!沒那金剛鑽,就少攬瓷器活兒,小爺我有爆符.

很快,便聞房中劍鳴聲.

是趙云在舞劍,天賦奇高,學啥都快,一部天雷劍訣,已得了其真諦,劍劍帶雷鳴,真不是一般的霸道,再配合風神步身法,真能打出一劍絕殺的威力.

自然,這是需磨煉的.

秀兒曾說過,神通秘法終究是外力,打鐵還需自身硬,底蘊足夠,哪怕普通的一掌,一樣能毀天滅地.

想到月神,他看了一眼意識.

已有多日,她未有醒來的跡象,只知更加的夢幻.

"好霸道的爆符."

閣樓中,麻衣老者拈著一張爆符,正放在燈前研究.

這是他臨走前,偷偷拿的.

爆符嘛!他不是沒見過,與趙云的略有不同,兩兩相比,那小子的爆符,貌似更正宗,看符咒上雷紋與火息,便知此符中加持了雷與火,威力可想而知.

"畫爆符之法,只皇族才知."

老者喃語,眸光深邃,曾為天宗之人,自知古老秘辛,此符之法,早在百年前,便被大夏龍朝列為禁忌,只皇族的嫡系,才能得真傳,不可能流入民間.

事實上,不止這畫爆符之法.

還有其他秘術和功法,如遁地,隱身等等,也都被列為了禁忌,如今世間所流傳的秘籍,皆皇族玩兒剩下的,其目的極明顯,是為鞏固自身的統治地位.

"他,是皇族的人?"

麻衣老者眉宇微皺,口中的他,指的自是趙云師傅.


這般猜測,也算說得通了.

縱非皇族人,也定與皇族脫不了干系,天宗高手如云,皇族亦深不可測,臥虎藏龍之輩,多不勝數的.

"若是皇族,會缺丹藥?"

麻衣老者揣了手,又是一番嘀嘀咕咕.

此事漏洞頗多.

但,有一點值得肯定,便是那老前輩,絕對的可怕.

翌日,趙云早早出了兵鋪.

藥材店,是他常去之處,武道耗資源,隔三差五便會跑一趟,如藥丸,如靈液,皆是修煉的必備之物.

還好,他手中有銀子,足夠支撐.

再回兵鋪,打老遠便望見了麻衣老者,臉色有些黑.

這不怨我.

趙云就淡定了,大半夜的,是你非要跑來找我賭的.

不行,老夫得找個場子回來.

麻衣老者深吸一口氣,白搭一部劍法,這事兒咋想咋憋屈,堂堂玄陽境的武修,竟在凝元境手中吃癟.

"大干一場."

趙云收眸,吃著糖豆兒,又給自個鎖在房中.

所謂大干一場,無非是煉器.

不過,此番不同往日,所淬出的兵器,都加了一絲雷電,以此,來加持威力,這才是真真正正的煉器術,將雷電煉入兵器中,卻不流失,要的是技術活.

不可否認,耗費的精力自也成倍.

不多久,第一把兵器鑄成,乃是一杆大戟,加了雷電,有雷紋銘刻,硬度柔韌度,都被煉到了最巔峰.

品階提升,價格自也提升.

翌日,柳家兵鋪開張了,客人是有,卻少的可憐.

看趙家,鋪門緊閉.

第二日,柳家兵器降價,原先五十兩,又降到四十兩,五十兩沒人買,四十兩也沒人買,等著繼續降.

這,是柳滄海的無奈之舉.

拖得太久了,他需補虧空,需盡快回收銀子.

除此外,便是各家族施的壓力.

這場壟斷的豪賭,是他拉的同盟,各個都投了不少錢,壟斷還好,早晚有錢賺,家族問起也算有交代.

可惜,打的是敗仗.

或者說,是對柳滄海失望了,俺們頂著虧空與你豪賭,結果白忙活,投的錢必須拿回,族中已很不滿.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各家的壓力,都堆在了柳滄海這,此境況,將其逼至絕路,本族無援助,其他家族也都嚷嚷著要銀子.

如此,才有了這場降價.

明知賠錢,還得硬著頭皮上,欲在短時間內收回銀子,以填補虧空,其他家族投了多少錢,自會一分不少的拿回去,至于賠了多少,都得他自己個兜著.

第三日,價格又將.

好好的兵器,五十兩買的,都降到了三十兩.

趙云等的便是這一日.

銀子嘛!早已備好,是該他反擊的時候了.

所謂反擊,也是壟斷.

五十兩賣出的,三十兩往回買,一口氣給柳家兵鋪搬空,完事兒,再淬煉鑄造一番,價格又蹭蹭的漲.

"有多少,要多少."

魯莽蒙上了黑袍,已揣著銀票跑過來了,活了三十年,頭回這般闊氣,甩銀票甩的那叫一個霸氣側漏.

"真有錢."

街人多有側眸,見柳家兵鋪外,停了足有十幾輛馬車,此刻正在裝兵器,每一輛馬車,都裝得滿滿的.


"這兩家,忒有意思."

街人嘀咕道,前幾日,柳家瘋狂的買,趙家瘋狂的賣;如今角色調換,趙家瘋狂的買,柳家瘋狂的賣.

"商戰,這是一場商戰."

明眼人一瞧,便知門門道道,兩家暗自斗法啊!

啪!

馬鞭聲已起,十幾輛滿載兵器的馬車,都齊齊開動了,真就一口氣,做空了柳家兵鋪,真一件都沒剩.

"必是趙家兵鋪派的."

王德一聲冷哼,瞧那神態,自認料事如神.

"還用你說?"

柳滄海大罵,他能想到壟斷,趙云會想不到?五十兩一件賣出,再三十兩買走,從那算,都不會賠錢.

"這...這般便宜趙家?"

"錢莊,本家,其他店鋪,各大家族,都逼著老子要錢,我能如何?"柳滄海捂了心口,噴了口鮮血.

該是急火攻心了.

這一瞬,他把趙云罵了千百遍,也把柳蒼空罵了千百遍,戰略沒錯的,是本族不給力,是隊友坐不住.

關鍵時刻,都特麼掉鏈子.

自家煉器師找不著人,把對方煉器師挖過來也行啊!

縱挖不過來,派人滅了啊!

這整的,他這打得熱火朝天,連整個身家都賭上去了,家族卻掉鏈子,就連同盟們,也各個落井下石.

最可氣的是柳蒼空.

身為家主,只你一句話,便可幫我度過難關,最起碼,給予財力支持,老子也不會落得今日這般地步.

偏偏,柳蒼空見死不救.

說話間,不少人影已推門進來,烏泱泱一片,多是各店的管家,也有其他家族的人,聽聞柳家兵鋪做了大買賣,趕腳便來了,是組隊來找柳滄海要錢的.

給,都給.

柳滄海也干脆,投了多少錢,一分不少,如數歸還.

"果是敞亮."

眾人笑呵呵的,銀子拿回了,家族那邊也好交代.

"不送."

柳滄海淡道,又有要吐老血的沖動,找了一幫豬隊友,太他娘的開心了,要銀子,一個比一個的積極.

"火大傷身."

眾掌櫃笑著,組隊而來,也聯袂而走.

眾人走後,又有人來.

乃柳家錢莊的管事,輕搖著折扇,逼格滿滿.

很顯然,也是來要錢的.

這些時日,柳滄海從錢莊借走了不少銀子呢?

"這般迫不及待?"

柳滄海一口氣沒喘順,又咳了血,外家族上趕著要錢,他認了,竟連自家錢莊也如此,我還能跑了不成?若非都逼的這般緊,老子何至于降價出售兵器.

"三爺,一碼歸一碼."

錢莊管事皮笑肉不笑,他只顧收錢,其他不管.

"拿走,不送."

柳滄海冷哼,一遝銀票遞出,乃他全部身家,賠的錢,得他補上,辛辛苦苦幾十年,一把干到解.放前.

"回見."

拿了銀票,錢莊管事起身走了,一語不咸不淡.

"關張,兵鋪關張."

柳滄海擺了手,無力的坐下,鋪中再無兵器,還能叫兵鋪?司空也找不著人了,無貨源,還開什麼店.


而後,家族命令便到了.

是發配的命令,發配之地,是一個極偏遠的小鎮.

"三爺,好生歇著."

王德淡淡道,也轉身走了,腰板挺得筆直,一句三爺,哪還有半點兒恭敬,語色也不難聽出輕蔑之意.

世態炎涼.

柳滄海已無翻身之力,已被本家制裁,無異被打入冷宮,如這等人,縱是家族中人,也沒啥個前途了.

他走了,伙計也走了不少.

樹倒猢猻散,這家不行,便找下家謀生計.

"好,很好."

房中,柳滄海的笑,也不知是悲哀,還是淒涼.

敗了.

這場壟斷的商戰,他敗的一塌糊塗.

想回家族?

怕是不可能了,賠了這麼多錢,不找你算賬就不錯了,還想著回去?這輩子,都別想染指族中權力了.

他該是明白了,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外派的子弟,自始至終,都只是家族的一個傀儡.

有用便用之,沒用便棄之.

這麼多年,他都在自欺欺人,妄想有一日能重回族中,至今日,他方才醒悟,現實比幻想,殘酷的多.

趙家兵鋪後園,已堆滿兵器.

逛了一大圈兒,從這出去的,又都回來了.

繼而,便是鞭炮聲.

乃趙家兵鋪,又特麼開張了,看四方街人,早已習慣,三天兩頭的關門,隔三差五的關張,忒有意思.

瞧了價格,罵娘者頗多.

不怪他們如此,只因兵器都漲價了:一百兩.

待看兵器,沒人咋呼了.

兵器嘛!絕對的好兵器,比起先前,竟多了一絲雷電,其上雷紋頗醒目,僅此一點,就對得起一百兩.

"得,傾家蕩產買過,又出好兵器."

"以舊換新,價格公道."趙家兵鋪的規矩,忘古城皆知,只要是現成兵器,可置換,有多少要多少.

"奸商."

麻衣老者揣著手,瞥了趙云一眼.

"沒錢,哪來修煉資源."

趙云蔫不拉幾,一夜鑄兵,至今未歇息.

奸商,他自是認.

慈不掌兵,義不經商,哪個做生意的不奸,無商不奸嘛!再說了,他家兵鋪也沒拿劣質兵器忽悠客人.

這點,麻衣老者不否認.

融了一絲雷電的兵器,配得上百兩的價格.

趙云灌了酒,不知在想啥.

柳家兵鋪被打垮了,對方已無煉器師,便是從根本上斷了貨源,再想搞壟斷,得需先前雙倍的財力才行,因為,已漲到一百兩,無本族支持,無其他家族的銀子援助,僅憑柳家兵鋪一家,翻不起大浪的.

除非,他們能尋到新的煉器師.

這些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趙家兵鋪的名聲打出去了,徹底立足了,柳滄海費心未做到的事,他做到了,真正壟斷了兵器行當,這個生意,他會越做越大,不止要在忘古城,還有其他古城,會相繼拓展.

銀子,是個好東西.

日後的武道修煉資源,半數都靠它了.

如今,他可專心修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