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山林,血光四射.
月下的山林,慘叫連連.
趙云殺到了發狂,只手起劍落,一個個妖孽,一個個倒在血泊中,無人能擋他攻伐,莫說圍殺者,連與天禹斗戰的元殤都怕了.
噗!
又一道血光,最後一人倒下.
趙云不廢話,直奔元殤殺來,元殤倒不傻,早在趙云殺來前,便已遁走,他是心境被破了,只敢欺負昏厥的姬痕,一旦姬痕醒了,連大戰的念頭都沒有,主要是,沒有同級別的妖孽與他打配合,他一人可不敢與姬痕打,起碼得仨隊友,他才敢戰一戰.
"你...走得了?"趙云一語冰冷.
他速如驚雷,繞過了巨石,堵了元殤去路,一劍將其劈翻了回來,一路蹬蹬後退,每退一步,都會踩滅一塊碎石,難以定**.
錚!
待他定身,趙云的劍也到了.
那一瞬,他雙目凸顯,瞳孔也緊縮,絕殺的一劍,他貌似避不過,倒是有護體血胎,但在遭雷劈時,已經替他擋槍,已經沒了.
噗!
血色刺目,一劍絕殺.
元殤轟然倒地,死的那叫個郁悶,入魔域遺址的人選中並沒有他,是他自告奮勇前來,不曾想,竟是千里送人頭,把命丟這了.
若從來一次,他定不會來魔域.
若從來一次,他定不會惹姬痕.
至此,山林才墮入平靜.
噗!
天禹噴血,一步癱倒在地.
趙云也噴血,傷的比天禹慘多了.
這一戰,他是硬頂了一口氣,才強行擊殺了這麼多人,實則,他已是強弩之末,狀態糟糕的連一道分身都化不出來了,還有氣血,也是無比消沉,挨了一場天劫,從里到外,傷了個透頂.
"師兄,可還撐得住."
"還好,暫時死不了."
"菩提花呢?"趙云咳血道.
"自個飛走了."天禹還在吐血.
隔了足有一兩瞬,他才補了後半句,"無霜去追了."
"飛走了?"
趙云心中喃語,眉頭緊皺.
菩提花在魔戒中,魔戒是封閉的,沒有他的心念,什麼都出不來,菩提花怎會跑出來,還是說,他的魔戒禁制,被天劫劈壞了?
看過,魔戒是完好無存的.
如此,那就怪異了.
他未多想,忙慌起身,一步沒站穩,險些栽倒,通體血壑依舊在,皆天劫所致,連長生訣都無法很快愈合,連手臂竟也難重塑.
除此,還有天劫之威.
殘存的雷息,此刻還在荼毒他的體魄.
如此重的傷,他需靜養,需很長一段時間的靜養,但時間不等人,他得找楚無霜,得找菩提花,尋到他們便第一時間遁出魔域.
"不知去了哪."
天禹以劍支撐,搖晃的起身.
趙云未多話,忙慌取了一條鎖鏈.
奈何,天地變換來的太突兀.
只一個瞬息,兩人便分離了.
趙云再現身,乃一座幽暗的山谷,至于天禹被挪哪了,他並不知,只知山谷之外,有大戰的轟鳴聲,喊殺聲獰笑聲也連成一片.
"無霜?"
趙云一番感知,直奔那方.
他的神色,無比的難看,他感知到了楚無霜,也感知到了其他人,都是他的仇家,魔魁,申融,王陽,小日黑,第一尸族人....
山谷之外,乃一片蒼原.
蒼原上,多血色的人影,皆是天劫所傷.
其中,尤屬一道血色的倩影,最為刺目.
是楚無霜,懷抱著染血的菩提花,逃的搖搖晃晃,她的秀發,已是如雪一般白,該是開了一種極可怕的禁法,只為加持自身戰力,禁法反噬太強,不知奪了她多少壽命,不知損了多少根基.
她以為,這都是值得的.
沒有超強的戰力,如何逃得過追殺.
逃不過追殺,如何把菩提花帶回去.
情,是一個奇怪的東西,而同樣的執念,她也有,只願菩提花在,只願柳如心好,只願那個瞎眼的小姑娘,能與趙云白頭偕老.
為此,她才拼了命的去搶這朵花.
"往哪走."
血衣聖子冷哼,一劍斬來.
楚無霜竭力催動了真元,提劍格擋.
奈何,傷的太重,還是被一劍斬翻,足橫飛出去十幾丈,落地已是血泊一片,方才起身,足上百道封印砸來,瞬間將她封印.
"死吧!"
王陽一聲獰笑,打出了一道烏黑魔芒,攜有絕滅之力,乃絕殺的一擊,莫說此刻的楚無霜,即便是魔魁,也不敢輕易硬憾此招.
楚無霜一步踉蹌,視線都模糊了.
這一擊,她擋不下的,會被絕殺.
嗖!
危機關頭,她只覺嬌軀一顫,受了一股神秘力量的牽引.
而後,便是眼前一晃.
千分之一瞬的清明,她望見了一道背影,血色的背影,是他,是趙云,也是身形踉踉蹌蹌,該是動了移天換地,與她置換了位置,可他,也擋不下王陽的絕殺一擊,他們,都傷的太重了.
噗!
這道血光,無比刺眼.
然,被一擊洞穿的並非趙云,而是楚無霜,移天換地的秘法,她也通曉,只不過,不是用天眼使出來的,早在很多天前,她就在趙云身上,刻下了一道秘印,那樣的秘印,她身上也有,施展某種秘法,便可相互調換位置,與移天換地的道理是一樣的,趙云換了她,她又換了趙云,本該趙云挨的一擊,還是被她挨了.
噗!
她如翩躚的蝴蝶,染著嫣紅的血,隨風飄落.
"無霜."
趙云一步上前,將其接下.
這一切,都在短暫的一瞬.
魔魁等人,看的一陣發愣,都不知姬痕是從哪竄出來的.
怔過,他們又都露了猙獰的笑.
妙,真是太妙了,滿魔域的找姬痕,愣是不見人影兒,竟自個送上門來了,瞧這傷勢站都站不穩了,如此的孱弱,殺他如屠狗.
"停下."
"給我停下."
趙云抱著楚無霜,嘶聲沙啞,滾滾真元灌入,只因她的心脈,正一點點的消弭,可任他如何動真元,也擋不住她漸漸凋零的生命,王陽一擊正中她的命門,即便他挨了,也一樣十死無生.
"姑姑說,人死了會化作天上的星辰,會有星光灑入人世間,姬痕....趙云....他年花好月圓時,你會抬頭看看我嗎?"楚無霜淺笑,也不知是喃喃自語,還是對他說,只知她靈澈的眸,暗淡無比,含著一絲朦朧的水霧,映著昏黑月光,漸漸凝結成了霜.
"會."趙云血淚縱橫.
"我...等你."
楚無霜嫣然一笑,總不願閉合的美眸,終是散了最後一絲光,懷抱菩提花的手,也無力的垂了下去,只兩行淒美的淚,順臉頰輕輕滑落,恍似每一滴都刻著兩個名,一為姬痕,一為趙云.
清風,因她多了一抹悲意.
昏暗的天地,似響起了一種古老的殞曲,是為癡情女子送行.
印堂發黑.
先前,月神看的沒錯.
這個叫楚無霜的女子,是帶著死劫的,自她走入魔域的那一瞬起,便注定要命喪在此,食了人間煙火,終是逃不過一個情字.
"無霜."
趙云還在呼喚,還在不要命的灌輸真元.
可懷中的她,卻再無回應.
"嘖嘖嘖,真讓人心痛啊!"
王陽一語幽笑,多少年了,從無哪一瞬,如此刻這般興奮過,姬痕的痛,便是他喜悅的源泉,如這一秒,他亢奮的都快發瘋了.
"真個賞心悅目."
魔魁,血衣聖子,第一尸族人,小日黑,魔殿聖子,魔山聖子....在場所有人,都露了興奮的獰笑,他們喜歡看這場面,喜歡到都不忍心去打攪,要多看幾眼,要當做烙印,死死刻入靈魂中.
更多人趕來.
清一色的仇家.
見此一幕,頓的一愣.
而後,便是無比張狂的笑,如一頭頭邪惡的鬼.
"怎...怎會如此."
藍發女子也來了,只不過,躲在了外圍,怔怔望著那片天地,玉口微張,臉頰也一陣陣慘白,能透過人影,望見趙云和楚無霜.
他獨臂,她白發.
他癱坐,她靜靜躺在他懷中.
一人醒著.
一人如似睡著了.
可那一睡,便會是一個輪回.
趙云沉默了,如一座雕像,一動不動,他未再呼喚,也未再灌輸真元,因為他體內,再使不出一絲精氣,真真正正耗到干枯了.
"姬痕,可心痛?"
又是王陽,笑的森白牙齒盡露.
寥寥幾字,激起了千層巨浪,仇家們的怒火,也一瞬爆發了出來,真如一只只張牙舞爪的惡鬼,為她的殤他的痛,而歡呼雀躍.
轟!
驀的一聲雷鳴,響徹浩瀚天.
趙云的形態變了,眉心之上,一寸寸刻出了一道古老的秘紋,如瀑的黑發,絲絲縷縷化作了血紅,本無真元精氣的他,周身多了漆黑魔煞,最可怕的是他的雙眸,漸漸失了眼瞳,變的漆黑無比,如似兩個黑洞,再看他身上的傷痕,無論是天劫血壑,還是大戰劍痕,皆一道道的複原了,連他崩斷的手臂,也塑出了血與骨,一股霸天絕地的力量,自他體內轟然呈現,冰冷而枯寂.
"極境?"
月神一聲驚異,似認得那種狀態.
那是人世間最霸道的狀態,不死不傷,不朽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