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你做得很不錯."
聖人親去看了長公主,確定長姐無恙,這才滿意的對安妮說道.
安妮立在堂下,態度淡然,不卑不亢,聽到聖人的稱贊,她也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聖人過獎了,貧道只是盡了自己的本分."
"榮辱不驚,二娘啊,你果然進益了."
聖人意外的發現,面前的小姑娘相較于幾個月前,果然有了脫胎換骨的改變.
那什麼,難道安二娘果然跟道門有緣?
之前還各種作,各種闖禍,結果在道觀待了幾個月,就褪去了一身的毛病,從里到外都透著一股子的高人范兒!
"貧道過去年幼無知,做了不少錯事,聖人英明仁慈,對貧道諸多包容,貧道不勝感激."
安妮說著,沖著聖人行了個道禮.
安南侯在一旁站著,見安妮舉止有度,言行規范,心里十分滿意.
這才是他的好閨女啊,活潑歸活潑,俏皮歸俏皮,可該懂的規矩都懂.
聖人也對安妮的說辭很受用,斂去了君主的威儀,轉而露出長輩的慈愛,笑道:"你明白就好.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不必再提.你今日救了我阿姊,我定要好好獎賞你."
聖人看著安妮,語氣溫和:"丫頭,說罷,你想要什麼賞賜?"
這般懂事的好孩子,應該也不用再躲在道觀里避禍了,如果她想要,聖人覺得自己完全可以下旨讓她還俗.
甚至,給她個縣君的誥封,也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
聖人已經開始琢磨,如果安妮想還俗,他該給個什麼獎賞.
結果,安妮卻淡然的搖搖頭,"貧道說了,救治長公主是貧道的本分.長公主乃我朝功勳彪炳的鐵娘子,為我大夏駐守邊防,貧道崇拜,敬慕長公主,能為她做點事,貧道十分榮幸."
聖人挑眉,"你果真什麼都不要?"這孩子是打定主意要當一輩子的道姑?
仿佛聽出了聖人的心聲,安妮迎著聖人的目光,堅定的說道,"至于賞賜,就不需要了.貧道乃化外之人,俗世的榮耀與貧道而言並不重要."
"霓兒?!"
安南侯之前跟安妮談話的時候,就聽她說要做女道士.那時他非但不著急,反而覺得安妮聰明,做了個對彼此都好的選擇.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和王氏漸漸冷靜下來,終于想通女兒的死跟安妮並沒有關系.
她不是殺死女兒的凶手,也不是毫無關系的陌生人.
相反,她跟自己夫婦還有著莫名的緣分.
再加上最近幾個月來,安妮的表現確實很好.
不但不惹事了,還用醫術行善積德,贏得了不少好口碑,也跟不少豪門貴婦有了交情.
對于這樣一個不惹事,反而給家里帶來好處的"安華霓",安南侯和王氏都樂得把她當成女兒看待.
尤其是,安南侯和王氏每次來看安妮,總能在她的言談笑語中找到女兒的影子,更讓他們夫婦確定:這孩子,就是他們的女兒.
心漸漸被融化,安南侯夫婦也慢慢在安妮和安華霓之間畫上了等號.
他們夫婦前兩天還在嘀咕:風頭已經過去了,要不,就讓霓兒回京吧.
等她及笄了,再給她尋個好親事.
不管安妮是不是他們的女兒,她現在用著女兒的身體,占著女兒的名分,她過得幸福了,女兒或許也就幸福!
即便今生無緣,下輩子女兒也能投個好胎呢.
在這種想法驅使下,安南侯愈發關心安妮.
這次安妮救了長公主,多大的功勞啊,就算獲封縣君都不為過.
奉旨還俗什麼的,更是表明聖人對她以往的過錯既往不咎!
安妮完全可以有個全新的人生,繼續回京做貴女.
結果,安南侯萬萬沒想到,安妮會拒絕!
"阿爹,半年前,我就跟您和阿娘說過了,我與道門有緣,願終身侍奉三清祖師爺."
原主的心願里又沒有風光大嫁,所以,安妮樂得名正言順的單身一輩子.
"霓兒,你,你--"糊塗啊.
做女道士有什麼好?
女人嘛,就該結婚生子,享受不到那些天倫之樂,她這輩子都不能算個完整的女人!
安南侯還想再勸幾句.
安妮卻打斷他的話,"阿爹,我命中注定要做女道士,如果違逆天命,或許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接著,她不等安南侯再勸,轉頭對聖人道,"聖人,如果您一定要賞賜貧道,就請賜給貧道一塊禦筆親書的匾額吧."
有了禦筆,清泉觀就算是有靠山的道觀了.
日後,也不會有不開眼的宵小之徒打主意!
"也罷,朕就賜你三個字吧."
聖人見安妮態度堅決,便沒有多說什麼,大方的寫了"清泉觀"三個字賜給了安妮.
長公主的命保住了,傷勢卻還很重,需要靜心調養.
清泉觀空氣不錯,環境宜人,很適合修養身體.
長公主蘇醒後,聖人征詢了她的意見,便留她在清泉觀的客舍休養.
聖人帶著一眾臣下回京了,長公主把霍霆等人也趕回了京城,身邊只留了幾個親兵和侍女.
"丫頭,你救了本宮的命,說罷,你想要什麼賞賜?"
長公主不虧跟聖人是親姐弟,說出的話都幾乎一模一樣.
安妮笑了笑,道,"殿下想賞賜貧道什麼?"
長公主揚起一邊的眉毛,"咦?我阿弟要賞你,你卻拒絕,只要了一幅字.怎麼到了本宮這兒,你倒是想要賞賜了?"
長公主當然不是怕安妮獅子大開口,而是真的好奇.
她有種預感,眼前這個一身道袍的小姑娘,提出的要求,肯定會讓她大感意外.
果然,就聽安妮說道,"殿下,貧道聽聞您的麾下被人稱為'娘子軍’?"
提到自己的兵,長公主臉上寫滿自信的笑容,"沒錯,本宮被人尊稱一句'鐵娘子’,本宮帶出來的兵,自然就是'娘子軍’."
安妮卻問了句,"那貧道敢問殿下,您的'娘子軍’有幾個'娘子’?"
長公主微微一怔,"娘子軍只是個戲稱,軍隊里哪能有女人?"她的麾下,也就只有三百親兵是女子,其他的,不管是將領還是兵卒,都是正常的男兵!
安妮歪了歪腦袋,故意抬杠:"殿下不是女人?"
"本宮當然是女人,只是,本宮不一樣."
她是公主,是戰功赫赫的先帝愛女,哪怕在男人成堆的軍營里摸爬滾打,也不會有人非議.
如果換成其他女人,還不被那些臭男人的吐沫星子給淹死啊.
禮教吃人,人言可畏,大夏再民風開放,對于女人的束縛依然很多.
"殿下確實跟普通女人不一樣,但,如果殿下肯給她們一個機會,焉知她們不能像殿下一樣?"
安妮意味深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