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真是太不容易了,侯夫人原來還記得我們家殿下是長,公,主啊!"
"不管奴婢懂不懂規矩,但奴婢牢記一件事,那就是為人臣子者,斷不可輕慢君上.長公主是皇家貴女,便是君,而在場的諸位,包括您侯夫人,便是臣下與奴婢!"
"還長輩?呵呵,放眼這個世上,除了先帝,宮中的太後,太妃等貴人,又有誰有資格做長公主的長輩?"
"我們家殿下有涵養,這才敬著您,讓著您,可您也不能就此忘了規矩,體統啊."
常媽媽一通言辭犀利的擠兌,只把梅氏說得臉如豬肝.
尤其是常媽媽高高在上的姿態,以及那種看傻子一樣的眼神,更是把梅氏氣得渾身發抖.
"你,你--"梅氏一根手指指著常媽媽,想狠狠斥罵這個沒規矩的奴婢一通,"你"了半天,卻說不出其他的詞兒.
"奴婢看夫人這模樣,似乎也不是誠心來探望我們殿下,既是這樣,您就請回吧."
常媽媽雙手優雅的疊放在身前,沖著梅氏微微欠了欠身,客客氣氣的"送客".
梅氏更加氣惱了,"你,你放肆!"
除了"你",她終于能說出其他的詞兒了,"趕我走?你這個賤婢居然敢趕我走?楊璀呢,快把楊璀叫出來,老身要親自問問她,這就是她為人媳的態度?"
"放肆!"
常媽媽的臉色瞬間變了,整個人也從猶如春風的和煦變成了寒冬般的凌厲.
在宮中磨煉了幾十年,她的氣場也能收放自如.
此刻,她就是個氣場一米八,自帶皇室威儀光環的耀眼女子,喊出那聲"放肆"的同時,她直接揚起巴掌,狠狠的抽了梅氏一個嘴巴.
"長公主的名諱,也是你能呼來喝去的?"
梅氏根本沒想到常媽媽一個奴婢敢動手打她,根本就沒有防備,臉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記.
常媽媽看著不起眼,手上卻頗有幾分"真功夫".
只一下,就讓梅氏保養得極好的面容上留下了一個清晰的巴掌印兒.
梅氏從小被嬌養長大,及笄後又嫁入了侯府做世子少夫人,除了在強勢的婆母手里吃了些虧外,她幾乎沒有受過什麼挫折.
就算是婆母給她立規矩,也只是罰站,罰抄經文,挨打什麼的,卻從未有過.
可以說,常媽媽這記耳光,絕對是梅氏人生中的第一次.
梅氏被打懵了,只覺得半邊臉都木木的,這一側的耳朵也是嗡嗡作響.
梅氏身邊的梅媽媽吃了一驚,趕忙沖到梅氏身前,憤怒又戒備的瞪著常媽媽,"你,你居然敢對侯夫人動手?你好大的膽子!"
這些年來,長公主對梅氏恭敬有加,初一十五都來侯府請安,伺候梅氏用飯.
梅氏身體有了小恙,長公主更是衣不解帶的在病榻前伺候湯藥.
時間久了,別說梅氏被縱壞了,就是梅氏身邊的婆子,丫鬟,也不怎麼把長公主這個皇家貴女當回事兒.
可現在,長公主身邊一個毫不起眼的奴婢,居然敢伸手打梅氏,這在梅媽媽看來,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梅氏都敢對長公主不敬,奴婢自然敢出手懲戒!"
常媽媽收回了手,還是疊放在身前,姿態依然優雅,吐出的話語,卻著實氣人.
梅氏終于醒過神兒來,她意識到自己遭遇了什麼,氣得渾身發抖,看向常媽媽的目光也惡狠狠的,"刁奴!來人,還不趕緊給我好好教訓這個刁奴?"
梅氏素來講究排場,這種排場不只是體現在用飯上,平時出行,也是前呼後擁.
尤其是這次來公主府,梅氏還讓人把從劉婷院子里"抄"出來的東西都送回公主府,所以她出行的隊伍中,還有一些健壯的男仆.
梅氏喊叫"來人",也是叫的這些男仆.
二少奶奶跟在梅氏後面的馬車里,起初見梅氏在公主府門外發脾氣,她也沒有在意.
但,隨後,看到常媽媽居然敢對梅氏動手,她也嚇了一跳.
二少奶奶慌忙從馬車上下來,快步走到近前,正好聽到梅氏歇斯底里的喊叫聲.
"母親,母親,您先別氣惱."
二少奶奶到底比梅氏腦子清楚些,她固然驚詫于常媽媽的"放肆",可也忍不住的多想.
平日里公主府的仆役對梅氏和劉宏有多恭敬,侯府上下都非常清楚.
別說伸手打人了,就是在背地里,他們也不敢非議侯府.
如今這個什麼常媽媽僅僅因為梅氏的一句失言,就當眾打了梅氏,這其間,是不是還有其他的東西?
"你給我起開,來人,快把這個刁奴給我捆起來!"
梅氏被那記耳光打得徹底沒了理智,哪里還聽得進兒媳婦的勸誡.
她一把推開二少奶奶的手,沖著後面繼續喊著.
侯府那些負責搬搬抬抬的男仆們,聽到自家夫人的聲音,不敢猶豫,趕忙放下手里的箱子,呼啦啦圍了上來.
"誰敢!"
一聲充滿威儀的斷喝聲,從門里傳了出來.
緊接著,便有一道清麗的身影,緩緩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殿下!"
常媽媽打完了梅氏,心里也有些惴惴.
她來公主府的時間短,可她在徐太妃身邊呆的時間長啊,所以,長公主的那些荒唐事,她聽聞了不少.
過去,長公主被侯府折辱,輕慢的事並不少,常媽媽卻始終沒有強出頭.
因為她也怕自己一心為主,卻落不得什麼好下場.
今天不一樣,親眼看到長公主暴打劉宏,常媽媽立刻意識到:長公主變了,她終于要"崛起"了!
徐嬤嬤他們顧慮多,常媽媽卻想拼上一拼.
沒辦法,她們這些奴婢間的競爭十分激烈.
徐嬤嬤不管是年紀還是資曆,都遠超常媽媽.
除了這位長公主最器重的徐嬤嬤,公主府還有幾位頗有臉面的管事媽媽.
常媽媽這個剛來沒兩年的新人,哪怕再能干,也無法輕易冒頭.
這次,便是個機會!
常媽媽相信自己的直覺,決定賭一把.
贏了,她就能越過徐嬤嬤,成為長公主身邊第一得用之人.
輸了,頂多就是皮肉受苦,她可是徐太妃親自賞下來的,夫君又是公主府的護衛,有這兩重身份在,也不至于讓她丟了性命!
而長公主的的那句"誰敢",更是讓常媽媽徹底放了心--她,賭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