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說的可都是大實話啊!"
楚明淵哄好了親娘,嘴上卻還沒完,吹捧的同時還不忘夾帶一點兒私貨,"就像我家妮妮,幸好是遇到了您這樣的好婆婆,所以才能過得這麼好."
"媽,天也冷了,咱家的豬圈又離得遠,妮妮每次方便都凍得夠嗆,我丈母娘總擔心她再凍病了.要不我在我們房子邊兒壘個小屋,您放心,所有的費用都是我們自己掏!"
楚明淵原本想偷偷跟親娘商量,但親眼看到楚三丫發瘋一樣的跑出去,不用問,楚明淵就知道,這死丫頭一定是跟老太太頂嘴,並說出"偏心"之類的話.
意識到這一點,楚明淵反倒不准備藏著掖著了.
正好他親媽也說了,各房想用自己的私房錢干啥都可以.
而他家媳婦就是有錢,就是他這段時間跟著老丈人在縣城,也不是白吃白住,一分錢不賺.
老丈人是高級技工,有時候下頭的公社設備出了問題,也會請他去幫忙.
這就是出公差了,縣機械廠會有補貼,到了公社,人家那邊也會有"表示".
過去,老爺子都是帶著自己的學徒出差.
可自打楚明淵表示願意跟老丈人學本事,老爺子就開始把楚明淵帶在身邊.
楚明淵跟著老丈人跑了幾次,鉚焊什麼的,他不在行,可他機靈啊,很快就發現了商機.
每次出差,他都會帶些當地的"土特產"回來,悄悄跑去姐姐的收購站,倒手就能賺個差價.
老丈人見他這般,也從未阻止,只是讓他謹慎些.
有時還會指點他一些--
賣野味兒不必去收購站,還可以去飯店,單位宿舍等等地方.
皮子可以自己剝,自己硝,老丈人順手就教了他硝皮子的手藝.
亦或是碰到老鄉家里有草藥,老丈人還會教他辨別年份,藥力,並給出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好價格.
反正吧,有了老丈人的提攜和打掩護,楚明淵可勁兒的倒騰.
幾個月的時間,他竟攢了九十多塊錢.
這些錢,別說壘個小屋了,就是重新蓋上三間房,也足夠!
過去他總想著不要太露頭,省得讓哥嫂多心.
可楚三丫的事,讓楚明淵意識到,就算他想低調,有些人也照樣會嫉妒.
哼,與其這樣,索性就敞開了來.
反正他娶了個有錢的媳婦,大家都知道.
而他們兩口子好吃懶做,估計也是全大隊,乃至全縣城都有名.
已經擔了這樣的名聲,就算想掩飾,別人也依然會議論.
以後啊,他們還就不掩飾了,怎麼暢快怎麼來!
別人眼紅?
就讓他們眼紅去.
誰讓他們不如自己有福氣,沒能投個好胎,沒能攤上好的爹娘哩!
所以,楚明淵故意當著哥嫂,侄子侄女的面兒,笑嘻嘻的跟親娘說.
狀似開玩笑,其實卻再認真不過.
李老太楞了一下,跟小兒子對視了片刻,見他眼底滿是認真,李老太不禁有些沉默.
不愧是親母子,李老太又最了解楚明淵這個兒子.
只是一個眼神,老人家就明白了小兒子的意思.
她心底歎了口氣,幾個兒子兒媳婦都說他們老兩口偏心.
他們確實偏心,可偏心的並不是楚明淵,而是其他幾個兒子.
表面上,楚大隊長和李老太最心疼楚明淵,但如果計算利益得失,楚明淵才最吃虧!
偏偏幾個兒子兒媳婦只看表面,根本看不到(或者根本不願意去看)真實的情況.
算了,算了,小四兒已經夠吃虧了,可不能讓他再受了委屈.
"老娘剛才的話,你沒聽到啊!"
李老太暗自歎息,臉上卻故意做出不高興的模樣,"哼,自己的私房錢,你願意干啥就干啥.別說壘個小屋了,你要是有能耐,你給妮妮蓋個大澡堂子我都不管!"
說吧,李老太又看了眼其他人,"還有你們,不是整天吵吵屋里擠,住不開嗎.放心,當初我和你們的爹選宅基地的時候,就想到以後可能會住不開,特意挑了個寬敞的地兒."
李老太一指偌大的院子,以及寬敞的後院,"你們要是想加蓋,自己掏錢,想蓋多大就蓋多大,就是學著城里在屋頂上蓋個小二層,老娘也都由你們!"
楚家的房子確實很大,前後院加起來,足有半畝地.
當初蓋新房的時候,楚大隊長老兩口就考慮到自己兒子多,將來娶媳婦,生孫子,房子少了肯定不夠住.
所以,老兩口花光了積蓄,還欠了一屁股的債,蓋起了這個三合院.
正屋三間,東西各兩間.
說是一間屋,其實屋里的面積很大,每間都有二三十平米.
隔一隔,完全可以隔成兩小間.
幾個兒子陸續結了婚,七間屋也都做了分配.
正屋中間是堂屋,老兩口住了東間.
正屋西間是灶房加倉房.
東西兩側的四間房,則是每個兒子一間.
雞窩,茅廁加豬圈在後院,旁邊還加了一個棚子,用來存放用不著的雜物和柴火等.
楚家的院子大,左右鄰居也離得遠.
東西兩邊都可以往外擴一擴.
所以,李老太才會豪氣的說"隨便加蓋".
李老太說得隨意,于淑梅幾個卻有點兒面面相覷.
隨便蓋?
呵呵,他們倒是想加蓋一間屋,可問題是,錢呢?
是,他們各房確實都攢了私房錢,但就那點兒錢,也就夠平時給孩子買點東西,或是回娘家的時候做做臉面.
蓋房子?
門兒都沒有.
而且吧,于淑梅和李勝男都有各自的小心思.
于淑梅覺得,她男人是長子,將來分了家,老人也是跟他們住.
而鄉下的規矩,就是誰養老,老人的大半財產歸誰.
楚家的這個大院子,楚明富能分走一半!
有了這一半,于淑梅娶兒媳婦也就足夠了,根本不需要再加蓋.
而李勝男想得卻是,楚家早晚要分家,分了家,他們這一房就會搬出去.
那倒是,重新申請個宅基地,好好蓋上幾間新房,不是比什麼都強?
她現在自己掏錢加蓋屋子,將來也帶不走,不是白花了錢?
當然,還有最要緊的是,李勝男和楚明繁只有一個兒子,根本不存在住不開的問題.
倒是楚明強和劉翠芳這一房,孩子多,兒女又長大了,還真有點兒擠.
他們想加蓋,可沒錢啊.
最最要緊的是,劉翠芳不想掏這個冤枉錢--憑啥,楚家又沒有分家,蓋房的事,也該由公婆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