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請節哀!"
負責搶救的醫生神色肅穆的說道.
"……"安妮嘴唇蠕動,似乎還沒有從這個巨大的打擊中反應過來.
好半晌,她才艱難的說:"是,是我媽還,還是我哥哥?"
其實,安妮心里已經有了猜測,約莫是安母去了.
因為如果是安佳棟,那麼接下來的劇情還怎麼進行?
要知道,安妮穿來之後,除了稍稍關注了一下安母的言行,並沒有干涉什麼.
她原本的計劃是,准備最後一刻,想辦法救下安母.
所以,聽到郭冉冉的"提醒",她沒有任何猶豫,質疑,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往了事發地.
除此之外,其他的事,她都順其自然,而這些,約莫也是原劇情中會發生的事.
果然,就聽大夫有些憐憫的說道,"是那位年長的病患,她服用的劑量太大,且身體本來就不好,所以--"也就沒有扛過去!
"媽!"
安妮哭出聲來,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
"請節哀!"醫生早已見慣生死,可看到眼前的小姑娘,還是有些不忍心.
可憐啊,小小年紀就要面對至親的離去,且還是在人生最關鍵的時刻.
今天,這個小姑娘,失去的不只是自己的媽媽,還有她的前途和未來啊.
發泄了片刻,安妮忽的想起了什麼,一把抓住醫生的胳膊,"我哥哥呢?他,他怎麼樣了?"
"他還在急救!"醫生說完這些,就算是完成了自己使命.
他本不該多說什麼,尤其是那種不確定的事.
但看安妮實在可憐,心一軟,醫生柔聲說了句,"放心,你哥哥的情況比你媽媽要好一些.他到底年輕,底子也好!或許還能有希望."
安妮的眼睛猛地一亮,小臉上也充滿了驚喜之色,"太好了,哥哥還有救,那可真是太好了!"
這時,安母被人推了出來,她的身體上蓋著白布單子.
安妮見到這一幕,先是有些不敢面對的遲疑,接著她撲了過去,手顫巍巍的掀開白布.
看到她這個動作,圍觀的人都知道,小姑娘約莫還是存著一絲僥幸心理:或許,上面躺著的不是她的媽媽!
掀開單子,看到熟悉的面龐,安妮最後一絲希望也被打破.
"媽!"
"媽媽!你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要拋下我?"
"嗚嗚,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啊!"
"媽,你走了,留下我一個人,我該怎麼辦?"
"媽,你醒醒啊,你別睡了.哪怕是醒過來繼續罵我呢,媽,媽--"
歇斯底里的哭喊聲,年輕又脆弱,聽著就讓人心酸不已.
醫生和護士勸了又勸,最後實在無奈,索性強硬的將推車推到了太平間.
安妮死死抓著推車,一路哭嚎,一路踉蹌.
最後,還是被醫護人員拉著,總算在門外停了下來.
眼睜睜看著親媽被推了進去,安妮的哭得幾乎要站不住腳.
"小姑娘,別哭了,你媽走了,可你還有哥哥呢!"
護士都不知道該怎麼勸她了.
因為她們非常清楚,這種失去至親的痛苦,無論用什麼語言都無法安撫.
她只能提醒對方--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需要照顧的親人.
護士們最是知道,唯有提醒對方還有"牽掛",才能讓他們盡快走出陰霾,好好振作!
"哥哥?"
安妮似乎被驚醒了,忙點頭,"對,對,我還有哥哥.他,他本來就智力有障礙,如今又……我要照顧他,我要好好照顧他!"
說到這些,安妮又似是想到了什麼,她對著太平間的門,淒厲的喊道:"媽,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我哥,我,我照顧他一輩子!"
護士愣住了.
什麼?
那個哥哥,本來就有智力障礙?
也就說,他,他是個傻子?
忽然之間,護士好像明白了,但看向安妮的目光,卻愈發憐憫.
整天在醫院里,護士見了太多的生離死別,人性善惡.
可以說,醫院才是一面照妖鏡,是人是妖,是親是仇,在這里走一圈就能看得明明白白.
護士也比任何人知道,承諾照顧一個傻子一輩子,是怎樣艱難又沉重的承諾!
這不是輕飄飄的一句話,而是無數個日夜的辛勞與疲倦.
太平間里躺著的那個女人,約莫也是受不了這樣的絕望,所以才會一死了之.
她倒是解脫了,可,可她的女兒呢?
卻被她套上了同樣沉重的枷鎖.
唉~~
不能想,不能想啊,想想就替這個女孩難過.
"好了,咱們先去急診室吧.等那邊沒事了,你再來料理母親的後事也不遲!"
護士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安妮了.
她柔聲勸著,把人重新帶回急診室.
再度看到安妮,杜情和萬邪的表情都有些訕訕的.
尤其是萬邪,他剛拿人家的至親做由頭,誘導對方開口說話.
結果呢,轉眼人家的媽媽就死了.
這,這不是打臉嘛.
萬邪不好意思再開口,杜情卻沒有那個顧慮.
她雖然得到了萬邪的提醒,也知道不該像過去一樣"自視甚高,高高在上",可她多年養成的習慣,真心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
作為特殊人群,面對普通人的時候,她骨子里就會有種輕蔑,不把對方當回事兒.
她知道,此刻不是個問話的好時機,可她的時間多寶貴的,怎麼能浪費在一個普通中學生身上?
杜情這般想著,人已經走到了安妮近旁.
只是,還不等她開口,安妮就冷冷的說,"我知道的事,我都說了,你們要是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說完這話,安妮就不再開口.
任憑杜情再問些什麼,她都不理不睬,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杜情氣急,正要發作,又被萬邪拉住了.
萬邪就知道這個女人是個豬隊友,沒想到,她竟蠢到這種地步.
沒看到周圍的人都對他們怒目而視嘛,就是幾個民警,也都圍了上來,站到了安妮身後.
民警們雖然沒說什麼,甚至都沒有勸阻,可他們的動作已經表明了態度.
萬邪歎氣,他們是特事辦的人,走到哪兒都是敬畏,尊重的目光,可今天,卻被同為官方的民警提防了,還得到了沒有遮掩的鄙視與唾棄!
麻蛋,這感覺,真特麼的"爽"!
而這一切,都是杜情這個蠢女人造成的!
"好了,杜情,安同學既然把知道的都說了,咱們也不要再打擾她了.咱們走吧!"
萬邪拉住杜情的胳膊,順勢還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杜情很是不情願,但她不敢責怪萬邪,直接把賬都記在了"安佳妮"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