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整個齊府的下人都在議論一件事情.
那就是他們的當家主母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對庶子特別的好.
這蘇州城里,不管是哪個宅哪個府,幾乎所有的當家主母對庶子也都那樣,甚至有些主母對于庶子恨不得立刻弄死了.
反倒是齊夫人竟然好麼寵著庶子.
有些下人私下里嚼舌根,覺得齊夫人是不是要捧殺二爺.
還有的說什麼二爺的生母給齊夫人托夢了,齊夫人這才對二爺好的.
反正這樣那樣的議論一連起了好幾天.
就連齊文絹都知道了.
她是挺擔心的.
她特意找了安甯,偷偷的和安甯說:"母親,您這麼正大光明的對二哥好,父親不會起疑心吧?"
安甯笑了笑,一邊指點齊文絹寫字,一邊道:"起什麼疑心?你父親自認為做的滴水不漏,想著我一個後宅婦人哪里能知道這些事情,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想事情敗露的."
安甯起身,拿了個果子吃:"你父親為人太過自負了."
"可是有好多人說呢."
齊文絹還是很擔心.
安甯敲敲她的頭:"說吧,頂了天也只會說我腦子有病,他們說他們的,我也不會少塊肉,最主要的是你二哥得了實惠."
齊文絹若有所思的點頭.
安甯輕聲道:"咱們無論如何都是要對你二哥好的,就算是偷偷摸摸的,你以為天長地久了會沒人知道?這世上,從來沒有不透風的牆,與其做賊似的還叫人知道,倒不如正大光明的,這樣反倒不會讓人起疑心."
齊文絹想了許久,覺得安甯說的對.
要是悄悄的對齊文紹好,不敢讓人知道,一來,自己活的太累了,二來,齊文紹心里也不好受,再有就是將來叫人知道了,別人會起疑心的,會猜疑安甯為什麼要對齊文紹好?尤其是齊瑞,他肯定會懷疑起事情是不是敗露了.
反倒是不如現在這樣,就是擺明了車馬來,我就是要對他好,你們愛咋的咋的,這個樣一來,以齊瑞的性子,反倒是不會怎麼著.
安甯給齊文絹理了理頭發:"文絹啊,你要知道,我們娘倆現在最大的靠山就是你外公,只要你外公活著一天,你父親就不敢對我們怎麼樣,現在不說我對你二哥好,就是我真的和你父親鬧騰起來,他為了前程,也得忍著我,讓著我."
齊文絹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安甯也不期望她一時間能懂太多,就想著以後慢慢教吧.
之後,齊文紹的傷好了,安甯就越發正大光明的對他好,時不時的叫人送些東西,廚房那邊,安甯也使了人去說,讓給齊文紹的飯菜和齊文維一樣,絕不能厚此薄彼.
再一個,每天晚上齊文紹來的時候,安甯還會教他一些厚黑學,讓這孩子雖太實誠了.
又隔一段時間,安甯還真托人給齊文紹尋了個武師傅,專門教他一些強身健體的功夫.
當然,她也沒說只讓齊文紹學,而是詢問了齊文維,問他要不要一起學.
齊文維是看不起那些武夫的,再加上他現在對安甯心中有恨,直接就氣哼哼的說不要學,才不要每天打拳弄的臭哄哄的呢.
安甯就知道他會如此,也不過是為了大面上過的去才問的,他既然不願意,安甯也不強求,跟齊瑞說了之後,就讓武師傅每天教導齊文紹,有時間也會教齊文絹一些簡單的招式.
就這麼過了幾天,這日晚飯的時候,安甯又給齊瑞提了一件事情.
"老爺,我想將紹兒記在我的名下,也記為嫡子如何?"
齊瑞一驚,險些連筷子都掉了.
他板起臉來:"胡鬧."
安甯也不怕,低頭抹著眼淚:"我又夢到了白荷,她哭的可傷心了,只說想看著紹兒好,求我多多關照."
安甯對著齊瑞滿臉的淚水,特別的傷心難過:"當年,要不是白荷我早死了,如今想起她來,我心里還特別堵得慌,要不是老爺,白荷也不會早早的去了."
"你胡說什麼."
齊瑞猛的站起身來.
當年那件事情,就是他的恥辱,他從來不願意提的.
可安甯偏偏就要提,就要往他心上捅刀子:"我說錯了麼,白荷是什麼樣的人我比老爺清楚,她一心對我,從來沒有攀權附貴的心理,還曾跟我說過,等我生下嫡子,她再照顧我一段時間,就求我放了她的身契,她想回鄉嫁人."
說到這里,安甯又抹起淚來:"白荷當年在鄉下可是有婚約的,那位對白荷一往情深,一直等著她,我也想著白荷伺侯我幾年,又救過我,等將來放了她的身契,再給她一筆豐厚的嫁妝,成全一對有情人,結果呢……"
安甯盯著齊瑞,眼中存著幾分怨:"老爺當年糊塗,硬是強了白荷,要不是後頭白荷懷了身孕,我苦求她把孩子生下來,只怕她早就想不開去了."
這件事情其實也是原身心里一直過不去的坎.
齊文紹的出生,其實就是齊瑞對白荷的羞辱,因此,才開始的時候,原身其實是不願意照顧齊文紹的,只要看到齊文紹,她就想到了白荷的痛不欲生.
安甯現在故意提到這件事情,讓齊瑞羞憤難當.
他猛的站了起來:"夫人,你故意的是嗎?"
安甯也站了起來,半分不讓的盯著齊瑞:"老爺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反正我做人問心無愧,從來不曾害過什麼人,也沒有對不住人的時候,我要把文紹記在名下,也是為老爺積德,老爺若是不願意,我就直接去找族老們,想來,只要我銀錢使到了,族老們也會同意的."
齊瑞被安甯羞的滿面通紅,氣的一甩袖子就走.
安甯在他走後,立刻讓丫頭們關門洗地.
只是,門才剛關上,安甯就聽到郝婆子的驚呼聲:"二爺?您什麼時候來的?"
安甯趕緊跑出門去,就看到齊文紹站在門外瑟瑟發抖.
安甯知道,他一定是聽到了什麼.
她走過去一把抱住齊文紹:"好孩子,不要怕啊,母親在這里,母親會護著你的."
"母親……"
齊文紹抱著安甯大哭起來.
安甯趕緊帶他進屋,讓人倒了熱水,先讓他喝熱水緩了緩,又柔聲安慰了好一通,才讓他不至于那麼激動.
"母親."
齊文紹抱著茶杯,有些膽怯的問:"我娘……我姨娘是個什麼樣的人?"
安甯笑著拍拍齊文紹的頭:"不必叫什麼姨娘,那是給你生命的人,在我面前,你就大大方方的叫娘,我不會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