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我劍道……飛劍三絕巔啊."
離開向前的住處,姜魘在通天宮里這樣說道.
在迎戰龍面之時,他多次要求替代出戰,雖然表現得是一副不欲姜望戰死的樣子,但他自己心里大概也很清楚,他因此再次引起了姜望的反感和警惕.
經曆過這麼多的姜望,絕不會把自己的生死寄托于人,尤其是他姜魘這麼一個來路不明的存在.
之前他可沒有閑聊的習慣,這會開口說話,大概是出于和緩關系的考慮.同時也不無展現價值的的因素--寬廣的知識面,本身就是一種難得的價值.
"飛劍三絕巔?"
向前仗之以對抗內府境強者的飛劍之術,姜望沒有可能不好奇.
"修行界發展到如今,已經經曆了許多次變革.說不清具體哪個時代了,總之是在現世,沒有劃歸近古那麼遠."姜魘慨歎著:"那是飛劍之術盛行的時代."
"時代"的概念姜望還是清楚的,雖然對于那些塵封的曆史他幾乎一無所知.
在現世之前,過往無數歲月.先賢將其籠統劃分為四個時代,分別為遠古時代,上古時代,中古時代,近古時代.
而這四個有著巨大時間跨度的時代,每一個都可以細分出一些小的時代.
時代的劃分非獨于時間,事件,也不單拘于政治,文化,但都得到了公認.
比如姜魘所說的近古時代,就包括了"諸聖時代","一真時代"等等.
至于現世,則是從道曆元年開始,迄今已有三千九百一十八年.
當然,這個道曆元年,標記著新紀元的開始,但並不代表道門的曆史.
諸聖百家的曆史,都要往更古早的時間追溯了.
所謂的道曆元年,更多應該說是道曆紀年的重啟.
回到姜魘所說的話中來,他所謂的"飛劍三絕巔",即出現在這三千九百一十八年的曆史中,曾經獨屬于其間某一個時代.
姜望問道:"你是說向前所修的飛劍之術,就是飛劍三絕巔?"
"飛劍之術盛行的時代,有三大劍道,乃是站在時代頂峰的絕世劍道.世無其匹,故稱絕巔."姜魘說道:"這個向前所修的唯我劍道,便是其一.他的來曆不簡單,你要多加小心."
如果說是號稱時代絕巔的劍道,那麼向前仗之以越境對抗內府境強者,也就沒那麼難以理解了.甚至對于曾經立于一個時代絕巔的劍道來說,向前的表現應該算是不盡人意的.
或許其間有什麼變故,或許是傳到現在有所失落,或許……
姜望對他的提醒不置可否,反而帶著警惕的問道:"這些也是從白骨邪神那里繼承的知識?"
"不要小看白骨尊神."姜魘的語氣意味深長:"縱然有一時的勝負,但永遠要記住,祂是近乎不滅的幽冥神祇."
與其說是告誡姜望,倒更像是告誡他自己.
他說道:"雖然我只是白骨尊神短暫沾染的結果,但所接觸到的信息,已經浩如煙海.你根本無法想象,那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你是說,杜如晦他們的勝利不值一提?"姜望問.
"就短時間來看堪稱偉大.但等到他們壽元逝盡的時候,如果那時候我們還活著.你就會知道,在時間的長河里,這朵浪花多麼渺小."
姜望無法不承認.僅僅是"飛劍三絕巔"這個詞,就讓他感覺到了曆史的浩瀚與偉大.
時至今日,修習飛劍之術的修士當然也還有,但所謂的三絕巔,他卻從未聽說過.
曾經立于時代之巔的絕頂劍道,到了現在,也已經寂寂無名.
時間是何其偉大的力量!
……
……
照衡城王宮中.
陽建德將手里的國書摩挲了又摩挲,終于丟到書案上.
這已是第三份.
秉筆太監劉淮侍立在一旁,小聲道:"陛下……"
"三次請降都不來.重玄褚良是心意已決,不會來了."陽建德站起身來,邁步往外走.
起始尚還氣衰.
但.
一步之後,已經負手.
兩步之後,竟然昂頭.
三步之後,氣沖斗牛.
"起詔!"他負手前行:"姜姓老兒欺我太甚,社稷飄搖,國事已危,召天下勤王!"
"舉陽國之兵,孤要與凶屠獵于國境!"
"再起一詔,交予重玄褚良.不受降書,便受戰書."
"三十年前未決勝負,三十年後來定生死!"
轟隆隆!
殿外響起雷聲,驟雨傾盆而下.
在七月的最後一天,陽國之主終于放棄所有幻想,決意傾國而戰.
即便……這或許就是重玄褚良要等的結果.
……
……
陽國怎麼說也是一個供奉宗廟幾十代的國家,即使因為種種原因,國土一日小過一日,邊境線仍然可以稱得上漫長.
秋殺軍封鎖陽國邊境,自然不可能全部依靠士卒本身.
陣法是主要困鎖手段.
整個陽國國境線上,十里一小陣,百里一相連.環環相扣,互為影響.最終彙聚的主陣核心,則落于帥帳之中,由重玄褚良親自鎮守.
而與陽國接壤的其它國家,都非常默契地對此保持了沉默.
唇亡齒寒的道理當然誰都懂,但蚍蜉撼大樹,也絕不是什麼誇張的形容.
以容國為例,引光城的駐城大將靜野,已經是少有的強硬派.之前陽國境內的瘟毒,就是他最早在整個東域范圍揭露,根本不懼陽國方面有可能的事後報複.
然而面對齊國不由分說的占據容,陽兩國邊境線,布設陣法,除了默默整軍,以做萬一的防備外,他一句話也不曾多說.
這不僅僅是他個人的態度,更是整個容國朝廷的態度.
齊國為什麼是東域毫無爭議的霸主?為什麼能占據整個東域最肥沃,資源最豐富的土地?
這可不是什麼公議推舉.
而是一戰一戰打出來的地位.
放眼整個東域,有哪一國沒有被齊國打服過?當年橫跨東南兩域,如日中天的夏國,至今仍龜縮在南域境內,三十年不敢向東北望.
同樣在這一天.
引光城內,一家普通的客棧,走進來一個體態妙曼的女人.
客棧中的人,都拉直了眼睛.
明明在這秋天穿得嚴嚴實實,卻給人以無盡魅惑的感覺.
黑紗遮面,無法掩飾她勾魂奪魄的眼睛.
……
……
PS:世界仿佛掀開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