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征後方,平天王將仆人,護衛什麼的一口吞吃了,獨自一步一步的走著,腳下平淡卻能夠縮地成寸,輕輕松松的跟上來.
她若有所思:真龍虛靈,而且還是三首三尾的真龍虛靈.這麼算起來,將來是否會繼續進階九首九尾?
人族真的要亂了啊,這樣"譖越"的虛靈都出現了.
她心中一動:若是如此,本王似乎不必如此謹慎了.
……
兩天之後,福州州界上,有一只精悍的修軍頂著驕陽列陣等候.
軍陣共計一千人,軍容整齊,在太陽下站得筆直一動不動,通海衛千戶扈明堂帶著手下百戶們在軍陣最前方耐心等候著,時不時的往官道上看一眼.
扈明堂有些本事,在江南這樣的溫柔鄉,能夠將手下一千通海衛操練的如此精煉,的確很不容易.
他也知道自己的能力,所以這一次宋大人要來福州,他自然要把自己最得意的成果展示出來.
而且帶軍親自跑到了州界上,以顯示自己對宋大人的"殷勤".
臨近中午的時候,有一支隊伍遠遠而來,隱隱有轟轟隆隆的滾雷聲傳來.扈明堂和手下有些奇怪,遙遙一望他用懷疑的口氣說道:"是不是本千戶看錯了,宋大人帶來了一只騎兵?他們騎著蟲獸?"
手下百戶七嘴八舌起來:"大人也看到了?屬下還以為是我看錯了."
"那是斗獸修騎啊,咱們江南也有斗獸修騎了?"
沒有人自討沒趣的去說斗獸修騎乃是王朝利器,按照規制,除了禁軍任何人任何軍隊都不能擁有斗獸修騎.
那支隊伍看著行進不快,但不多時就到了近前.
雖然沒有刻意發動軍陣,但是天蠶雷虎配合"獸王相"的震懾效果發動,通海衛緹營原本整齊肅然的氣勢瞬間散亂.
扈明堂感應到了什麼,回頭一看:軍陣還是那個軍陣,修兵還是那些修兵,他們仍舊站得筆直,甚至連小動作都沒有.
可就是沒有了剛才的那種精悍干練的氣勢.
他猜測可能和宋大人的斗獸修騎有關,但是具體原因仍舊說不明白,只好擺了擺手:"罷了,都放松一些……"
然後他帶著百戶們迎接宋征:"宋大人一路辛苦."
靠的近了,越發能夠感受到天蠶雷虎斗獸修騎的強悍可怕,那蟲獸體型龐大,鎧甲鮮亮,法器森寒.
扈明堂是個身高八尺的昂藏漢子,站在地上只夠到了天蠶雷虎的膝蓋位置……
蟲獸上的騎士一個個修為精深,遠超一般的龍儀衛校尉.
他和手下百戶暗中心驚不已:看著氣勢,恐怕京師禁軍的斗獸修騎,也不是對手啊.
宋征也騎了一頭天蠶雷虎--還別說,這種蟲獸對主人忠誠十分聽話,體型龐大後背寬敞,獸鞍好像一座無頂的轎子一樣,安坐其上比騎馬舒服多了.
他對扈明堂擺了擺手:"不用這許多客套,前面帶路,去黑蟒嶺."
他又指著那一千緹營:"兵馬不需要這麼多,讓弟兄們先回去,本官身邊的騎兵已經足夠."
"是."扈明堂悶聲答應著,點了幾名親信百戶跟隨著,其余人帶領緹營返回福城.
他自命有練兵之能,把手下兄弟拉出來,想要在大人面前表現一下,沒想到迎面挨了一悶棍,宋大人手下居然有斗獸修騎.
還沒怎麼著呢,自己的緹營已經士氣泄盡,看上去跟普通修軍沒什麼區別了.
"唉--"他心中一聲哀歎.
兩方會合,又用了半天時間來到了福州和禺州交接處的天應山.
黑蟒嶺便是天應山中的一座高嶺,面積廣大,山形好似一頭沖天而起的巨蟒,山上遍地黑岩,故而得名.
扈明堂遠遠看到有幾道身影從山中沖出來,身形有些狼狽,不由得一皺眉頭嘀咕了一聲:"怎麼回事?"
他降落下去,迎上那幾人.
那幾個人看到扈明堂,如同見了救星,哭喪著臉跪下來:"千戶,我等無用,黑蟒嶺被禺州的人搶占了."
扈明堂眉頭一皺,這幾人正是他安排在黑蟒嶺的看守.
"怎麼回事,不要慌亂,如實說來."
"禺州州牧西門弘來了,帶著三千州兵,不由分說占據了黑蟒嶺.屬下上前跟他們理論,無奈那西門弘根本不與我等分說,命手下強修驅趕我等,說黑蟒嶺也是他們禺州的領地,理該歸他們管轄."
宋征也聽到了,問道:"禺州龍儀衛可曾出面?"
"不曾見到禺州龍儀衛."那百戶不認識宋征,但官服他認識,老老實實的回答.
正在此時,有一道玉符流光飛來,李三眼探手接了,打開一看上來對宋征道:"大人,是禺州龍儀衛發來的消息:黑蟒嶺的消息泄露,州府衙門有意插手,讓我們小心."
他順便將一道隨玉符送來的密文交給了宋征,宋征看了一眼,上面寫著:西門弘,大饗三年文修進士,在江南各州輾轉十年,皆為縣令.三年前入京師,在座師柏古言引薦下面見首輔大人,後官運亨通,三年時間遷至禺州州牧.
大饗乃是當今天子登基的第一個年號,也是天子執意要用的.
禺州龍儀衛送來這一道密文,告訴宋征西門弘是首輔的人.首輔大人和指揮使大人之間的爭斗同樣戰火不息.
上一次宋征運送修真物資北上,首輔大人也想插手,可惜沒能成功.
這一筆賬宋征記在心里,沒想到這一次他們還要從中作梗.宋征暗暗冷笑.
他用手一搓,密文化為灰燼,想來是禺州龍儀衛那邊走漏了消息.他發公文知會了禺州龍儀衛一聲,沒想到招來了一個西門弘.
扈明堂謹慎問道:"大人,咱們怎麼做?"
畏懼西門弘?那是不可能的.龍儀衛從來不知道何為畏懼.但是對方畢竟是一州長官,事情必須謹慎處置,以免引起不好解決的麻煩.
宋征望了一眼前方,群山連綿,在這里還看不到那一座黑蟒嶺.但是在高空當中,有暗藍色的虛空雷電時不時的閃爍一下.
大部分都是網紋一般的電光,但也會偶爾有一道極長的數千丈,宛如一道巨大的光劍,劃破了整個天空.
這是虛空極度不穩的跡象,若虛空背後真的是月河靈境,說明它隨時可能沖出來,融入世間.
宋征做下了決定,敲著獸鞍道:"進擊,目標黑蟒嶺."
"是!"豹韜衛上下一片應和.
扈明堂以為在州境上自己已經見識過了天蠶雷虎斗獸修騎的強悍,但是次是宋征敲擊獸鞍下令,隱有作戰之意,他才真正見識到了什麼是斗獸修騎!
五百獸騎瞬間一變.
他看到原本有些懶懶散散的天蠶雷虎精神抖擻,全身發力;他看到騎士們眼中閃爍著熊熊的戰意--一股炸裂的恐怖氣勢呼嘯席卷,沖天而起,扈明堂渾身打了一個哆嗦,下意識的想要離這只騎兵遠一些.
他手下幾個百戶也感應到了,彼此相視,都看到了對方眼中深深地震撼.
扈明堂看了看,暗忖道:不曾起了軍陣,顯然還不是這只騎兵的極限.
他不由得有些擔心:這樣一只強軍,若是讓朝廷知道了,可是一件殺頭的大罪啊.帶著這樣一只軍隊,出現在西門弘面前,等于是將把柄送給首輔大人呀,實為不智.
他暗暗搖頭,想要上前勸說,可是跟宋征不熟悉,又不敢進言.
轟,轟,轟--
五百斗獸修騎進擊,山間一切阻礙,在強大的騎獸面前如履平地,他們闖進了天應山,山中的那些猛獸遠遠感應到了氣息,夾著尾巴提前逃走.
宋征私下里聯絡了一下肖震,肖震今天剛剛結束了一場大戰,聽到宋征的要求,惱火道:"兒戲!"
宋征道:"大人覺得此事不可行?"
肖震想了一下天子那德性,無奈歎息一聲,道:"你說得對,天子九成會答應的."
"好吧,我去稟告天子,你莫要鬧得太狠."
"是,屬下一向與人為善."
肖震"呵呵"了他一聲,切斷了聯絡.
……
盞茶時間,他們已經推進到了黑蟒嶺外圍.
到了這里,遇到了禺州州兵的第一道防線.
宋征坐在騎獸上遠遠一看,眉頭皺了起來.禺州州兵井然有序,三千人以黑蟒嶺為中心,循著周圍的山勢地形,因地制宜的布置了三道防線.
防線並不是簡單地圍成一圈,而是根據遠近高低,分區域占領了有利地形,以步兵,騎兵,弓箭手,強修互相配合,保證任何一個位置受到攻擊,都會馬上有能力發起最有效的反擊.
"這個西門弘知兵事,又或者手下有一員良將."他在心中暗道:"看來首輔大人野心不小,想要插手軍隊."
天下將亂,若真的到了那一天,手中沒有修軍一切權力都是空中樓閣,首輔大人想必也是明白這一點的.
而西門弘手下這三千禺州州兵堪稱精銳,勝過孔白羽和扈明堂的手下,面對氣勢洶洶沖過來的斗獸修騎,竟然沒有徹底慌亂,還能壓住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