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轉瞬即逝.
清晨時分,天色便有些陰沉,不久之後,炎陽城內便是大雨傾盆.可即便如此,生死台周圍依舊有不少修士聚集.
生死台位于城西一處廣場中央,乃是一座高約兩米的圓台,約莫有方圓三十米大小.圓台漆黑如墨,仿佛用整塊巨石切割打磨而成.
炎陽城存在了多久,這生死台就存在了多久.
可即便如此,生死台依然沒有任何損壞,只是台面之上,處處殘留著斑斑血痕,哪怕是這等大雨,也清洗不淨.
生死台周圍百米之外,屋宇連綿.
那些修士,都聚在了屋簷之下.來到這里的,大部分都是弈劍山莊的預備弟子.畢竟不管是唐歡,還是顧森,都只是預備弟子,他們之間的生死之戰,對弈劍山莊之內的眾人來說,是件大事,可相對炎陽城乃至整個"純陽劍宗"來說,只不過是樁芝麻綠豆般的小事,沒什麼好值得關注的.
在生死台上一決生死,對炎陽城的居民來說,司空見慣.
這麼多年來,死在生死台上的修士數不勝數,這類生死之戰,幾乎每天都會發生,多的時候甚至一天發生好幾起.這墨黑圓台之上,來過天域之下的修士,也來過天域境,真靈境修士.
甚至三元之境的強者,也偶爾來這生死台以命相博.
越近正午時分,生死台周圍聚集的修士就越多,可那大雨不但沒有絲毫停歇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大,宛如瓢潑.
"來了!來了……"
"唐歡?"
"好像是唐歡!"
"……"
廣場四周屋簷之下,突然騷動起來.
此刻,生死台東邊那條寬闊的大道之上,十三道身影奔騰而來,只不過片刻功夫,便已進入廣場.風馳電掣般地來到生死台下,其中十二人停住了腳步,最前面那人卻縱躍而起,落在台面之上.
這人正是唐歡!
雨點砸落下來,即將落在唐歡身上時,卻似被一層無形勁氣擋住,全都滑落在地,一路行來,唐歡竟是滴雨不沾.台下的虎鉉和沉幽等人,也是如此,對于真靈境修士來說,做到這點並不難.
沒一會,開始陸續有人從屋簷之下走了出來.
生死台上,唐歡雙目微眯,不動如山,手中焰羽槍在雨中綻放著淡淡的火紅瑩光.生死台下,出現的修士卻是越來越多,不時地有人交頭接耳,雖有雨聲遮掩,輕細的嘀咕聲還是不時地回響起來.
"唉,今天這生死台又要收走一條命了."
"這唐歡勝算不大,他和顧森的修為差距太大了,如果他已突破至真靈七重,哪怕是真靈六重巔峰,勝負都很難說."
"唐歡狡詐無比,你覺得他是那種明知勝算渺茫還要來這生死台送死的人?"
"好像就快到午時了,顧森不會不來了吧?"
"開什麼玩笑,以顧森目中無人的張狂性子,他會不來?"
"……"
"終于來了!"
唐歡陡然睜開眼睛,面龐之上閃過一抹寒意,兩道目光穿透重重雨簾,落在了數百米之外.煙雨迷蒙的大道盡頭,一道白影驟然出現,飛速縱躍而來,只不過片刻功夫,便已飄落在生死台上.
來人正是顧森,眼眸之內,殺意盎然.
"鏘--"
近乎同一時刻,顧森手中長劍鏗然出鞘,劍鞘一片烏黑,劍身卻是白若冰雪,幾乎是長劍顯露的刹那,森冷徹骨的寒意瞬即席卷開來,這生死台,仿佛瞬間化作了冰窟,方圓數十米內,降落的雨點仿佛化作了一顆顆晶瑩剔透的冰珠,噼里啪啦的墜落在地,如雨打芭蕉,珠落玉盤.
這一刻,生死台上,仿佛下起了冰雹,台面之上,立刻就鋪滿了白白的一層.
"嗡!"
唐歡見狀,唇角微挑,焰羽槍猛然紅芒大綻,一股狂暴無匹的熾熱之意向四面八方翻騰而去.所過之處,似烈日融雪,冰珠頃刻之間,便已化作了一灘灘雨水,而後被熱意蒸發得干干淨淨.
冷熱兩股氣息瘋狂碰撞,生死台似被瞬間分割成了兩半,左邊酷熱難當,右邊則是寒意逼人.
"嗖!"下一刻,兩道身影幾乎同時向對方撲了過去.
"寒鋒殺劍,雪舞!"
身軀暴射而出的瞬間,顧森手中長劍一圈一劃,立刻便有無數雪花從劍中呼嘯而出,漫空飛舞.刹那過後,這些雪花便似被颶風卷動,向前席卷而去,一時間,周圍溫度更是為之驟降.
顧森眼神冰冷,一如手中雪白長劍.
這"寒鋒殺劍"是他最為強大的劍技.自昨日起,他對唐歡便已生了必殺之意,因而一上生死台,二話不說就將其施展了出來,此刻,他所催動的每一朵雪花,都蘊含著一份強烈的殺意.
"呼!"
唐歡眼神微凝,手中長槍疾舞.
槍頭之上,烈焰升騰而起,頃刻之間,一顆巨大的火球便已凝聚成形.長槍一動,火球宛如天際隕落的太陽,向顧森咆哮而去,透散而出的無邊熱意,瞬即便化作了一片火紅風暴,順著火球之勢向前呼嘯.
"隕日烈炎!"
這是"真焰流虹槍決"中一式.在小世界,"霸王破軍槍訣"被稱作第一槍決,"真焰流虹槍訣"只排第二,可在這場和顧森的生死之戰中,"真焰流虹槍訣"明顯比"霸王破軍槍訣"更合適.
轉瞬之間,火球便已迎上了那片狂舞的雪花.
"轟!"
震天動地的鳴響聲中,火球轟然爆碎,頃刻之間,灼熱的力量就已和朵朵雪花狠狠碰撞過無數次,冷熱兩股勁氣瘋狂肆虐,縱橫交錯,可怕的力量波動向周圍震蕩開來,兩道身影近乎同時暴退.
彈指間,唐歡和顧森便同時後退了數步,相距十余米相對佇立.
一擊過去,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點,從兩人軀體和武器中透散出來的冷熱之意又將生死台分割開來,不過,唐歡手中長槍之上縈繞的火焰卻是越來越猛烈,顧森劍中傾灑而出的寒意也是愈發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