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三山對于天火的了解,目前其實並不如宋征.
肖三山所知道的可能更加深奧,但是宋征有著更多的親身體會.他隱隱約約感覺到,天火在這世間看似囂張,其實也是有所隱藏的.
它操控無數修士,以聖旨的形勢驅使他們,不斷地對無法完成聖旨的修士賜以極刑,總給人一種感覺:它在暗中進行著什麼,然後殺人滅口!
死亡的修士會歸入幽冥,他們的魂魄很快會被灌下"孟婆湯",然後忘記一切.哪怕是有真正的大能,可以從魂魄殘留的一些細微痕跡上看出什麼來,但是別忘了,冥凰當年是曾經反上天庭的存在,幽冥和上面的那些存在,一直是不和睦的.
祂們想要進入幽冥尋找線索,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神燼山的傳說多半是真的,而且宋征曾經親眼見過那"密地"之中,滿地"神燼"!天火落入神燼山,恰好選在了皇台堡的位置,可以保證它有足夠的修士以供禦使,又可以就近探索神燼山.
"神明下界,還是神隕?"宋征不斷分析,卻又都覺得不對.
肖三山沒有繼續往下說了:"你知曉這些便可以了.更進一步的我知道一些,但是以我的能力,無法宣之于口.
等將來我引你拜見師尊,師尊自會對你解說."
他頓了一下,道:"現在要說的,是此世間的大劫難."
宋征一皺眉頭,他了解肖三山,而且重逢這短短時間內,他仍舊可以看出來,肖三山並沒有沾染上大秦人那種"好為大言"的惡習.
他說的世間大劫難,就真的是大劫難!
肖三山知他心中所想一般,搖頭道:"西岸不是劫難--此間的鎮國們都看不透蒼穹,他們知道靈河八成靈能灌注西岸,分給東岸的不足兩成,因而西岸遠比東岸強大.
每一位鎮國強者都會去靈河邊看一眼,他們中也有人會意外看到靈河上的一些戰斗,所以才會知道一些秘密,比如你的神具戰艦."
宋征點頭,他在頓龍城使用了神具戰艦,肯定瞞不過以監視天下為己任的大秦人.
"西岸不是劫難,他們會是我們的親密戰友,因為當真正的劫難來臨,他們一樣無處可逃."
肖三山道:"你知道黃天立聖教的來曆吧?"
宋征點頭,傳說中黃天立聖教來自于異域,這原本是黃天立聖教的最高機密,但是現在宋征和黃遠河這個級別的人物都已經知道.
"你有沒有想過,這個世間為何有這麼多的邪教?"
他一提醒,宋征猛然心中一動:是的,確實多了些.
按說這世間有了魔教,必定是一家獨大的局面.可是這里還有寂滅堂,還有神魔道,還有問心齋,還有黃天立聖教等等……
若是從這個角度發散著去思考,整個靈河東岸的曆史,幾乎就是一部修士對抗邪教的曆史.幾乎每格幾百年,就會有鎮國強者聯合起來剿滅一個聲勢浩大的邪教.
少的是一國之中三五位鎮國強者,多的就像是黃天立聖教,逼得整個人族所有鎮國強者一起出手.
這的確有些不正常了,他下意識道:"難道這些邪教,都和黃天立聖教一樣,是從異域而來?"
"雖不中亦不遠矣."肖三山說道:"黃天立聖教能夠穿過無盡虛空而來,是因為他們運氣好,找到了一條危險地虛空裂隙,正好可以鑽過來.
除了他們,運氣真好的可不多了.但是那些教派在別的異域都是頂級的勢力,他們當中,總有一些強大的存在不甘心就此湮滅,施展了各種手段,將一些'東西’以類似于意念的形式滲透過來.
這些所謂的'東西’,絕大部分在無盡虛空之中漫無目的的飄蕩,最終徹底湮滅了,但總有一些滲透到了我們的世間."
宋征直皺眉頭:他能夠想到,這些滲透雖然有著一定的目的性,甚至是指向性,但是成功與否幾乎就是賭運氣.
至少有九成以上,最終的下場是散逸在無盡虛空中,能夠成功的極少.也就是說這世間的邪教背後,其實對應著十倍以上的異域強者.
這每一位強者背後,都對應著一個異域.
這是一個恐怖的數字!
而接下來又有一個格外突出的疑點,他問道:"為什麼是我們的世界?"
王鵬舉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同樣十分好奇.今日所聽到的秘辛,對他而言有些顛覆.他沒有經曆過天火,對這世間太平之下隱藏的秘密沒有宋征那樣深入的思考,很多地方肖三山和宋征互相對個眼神就能明白,他卻百思不得其解.
肖三山搖頭道:"因為就是我們的世界."
王鵬舉險些要拽斷了自己的胡子,這是什麼回答?讓老夫怎麼聽的明白?
但是宋征就是明白了,他慢慢點了點頭,正如天火選擇了這個世界--所以一定是這個世界.
這其中,涉及到了此世間的前塵往事,可能是很多個文明紀元之前的曆史,神燼山中那些古妖也不曾經曆.
再往下,肖三山也只能閉口不言了.
宋征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抬眼仰望蒼穹,落下目光來,又看向了西北方向.那里是神燼山,那里是天火.
"你所說的真正的劫難,就是我們這個世間,早晚也會像那些異域一樣?"他問道.
肖三山點點頭:"那些異域究竟發生了什麼我也並不知道,師尊沒有明言,但從他的神情我能夠猜出來,恐怕乃是世間最大的悲慘之事."
"毀滅?"王鵬舉實在忍不住,問了一聲.
肖三山搖頭:"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別的他也無法說出更多,他對宋征道:"而今的世界,應該要做的不是內部爭斗不休,而是不斷壯大我們的力量,聯合一切力量,甚至是妖族!將所有的資源集中起來,以應對接下來可能出現的世間浩劫."
說到了這里,王鵬舉蹭一下跳出來,彰顯了大秦人的存在:"我國陛下有言,洪武可以放心,大秦會成為你們的保護者,我們聯手,逐步讓其他各國,甚至是妖族意識到劫難即將來臨,一同聯合起來,一致對外."
宋征干咳了一聲,對于他"保護者"的說法沒有過多的去計較.
如果大秦真的能夠為洪武贏得一個安全的喘息環境,現在的宋征才不會去介意這些小節,這可是實實在在的好處.
大秦人想要過過嘴癮,那麼,請盡興!
肖三山問道:"關于大漢皇朝,需要大秦出手幫忙嗎?"
王鵬舉唰一下豎起了耳朵.他其實很害怕宋征真的開口讓他們去跟大漢硬剛.大漢不是軟柿子,大秦雖然占據上風,但為了大秦而戰和為了洪武而戰是兩個概念.
宋征卻對大漢的威脅滿不在乎:"不必了,我能應付."
這一場商談意義重大,宋征又仔仔細細的詢問了一些細節,然後把王鵬舉帶來的大秦老酒喝了個精光,這才搖搖擺擺的告辭而去.
房間中只剩下了王鵬舉和肖三山.安靜了片刻,王鵬舉問道:"賢者感覺如何?"
來之前,大秦天子有過聖喻:一切以賢者為主.
肖三山有些擔憂:"宋征恐怕有些輕敵了."
宋征在大漢皇朝入侵問題上的輕慢態度,讓王鵬舉也有些擔憂,在他看來,宋征爬上洪武天朝權力巔峰之後,恐怕已經有些膨脹了.
"大漢皇朝一向尚武,民眾彪悍,就算是我們大秦也要小心應對,他沒有真正面對過強國,以華胥古國那種破落戶的標准來評定大漢,這一次肯定要吃虧的,弄不好就是洪武大亂,對我們的計劃很不利."
肖三山歎了口氣,道:"大統領准備一下吧,實在不行只能由我們出手了.希望這一次之後,宋征能夠吸取教訓,至少目前來看,他是我們在洪武天朝最好的選擇."
王鵬舉很不情願,但陛下有旨,只好點頭:"好吧."
……
宋征回到了龍儀衛總署衙門,獨坐靜室之中思索了一番,然後抬起了自己的手掌.
石戒在無名指上,已經變回了普普通通神物自晦的樣子.那些曾經閃爍的神異靈光已經不見了.
他又嘗試了幾次,想要和石戒進行溝通,石戒對此表示:自己玩去.
他搖了搖頭,對此苦笑不已.
《荒神法》陽神卷中,只有三種最基本的陽神神通,分別是:
元一念.
通天念.
誅心念.
三種基本神通各有用途,相比于陰神神通,更加龐大,直接作用于天條.
他這段時間,已經將這三種神通修成,只是使用起來仍舊有些艱澀--他很明白,這不是因為自己是用的不夠熟練,而是因為自己的境界太低.
他現在和聖教主的狀態正好相反.他陽神強大,但是本身的修為不足,難以長久支撐陽神的消耗.
他敲了敲桌子,吩咐一聲:"去摘星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