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九江進入三族郡之後就失去了消息.但是宋征追蹤他的行跡而來,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危險,足以讓寒九江和他手下的三百龍儀衛強者一同失去消息.
三族郡的得名,源自于此地乃是三個民族的聚居地,相比于洪武普通人族,他們更加落後,甚至其中的"洞族"仍舊習慣于在山洞中居住,顯得野蠻.
可是他們已經是洪武的子民,不會襲擊洪武的官差.
況且他們也沒有那個實力.
宋征在洞族的一片聚集區域內,發現了第二個神燼黑井--和之前的那個相距不過五百里.不過這個似乎是剛剛形成的,僅僅影響到了方圓數十里,這里的野獸也只是剛剛開始異化,身軀增大了一半,還遠沒有達到荒獸的水准.
這種野獸暫時還不用清理,只要神燼黑井被封印了,它們還可以慢慢恢複正常.
宋征逐漸深入三族郡,卻越發疑惑了.
三族郡范圍七百里--哪怕是宋征之前進入三族郡遇到的第一個村落,位于三族郡的邊緣,實際上他發現第一口神燼黑井之後,威懾千里,已經幾乎將整個三族郡范圍內,所有被神燼黑井影響的荒獸一掃而空.
而後他又深入五百,找到了第二口神燼黑井,按說小小的三族郡,也就這樣了,還能藏著什麼大秘密?
可是寒九江他們偏偏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宋征掉頭返回了郡城,郡守戰戰兢兢,帶著屬下官員乖乖在城外十里迎候著.他在西南偏遠地區為官,朝中並無根基.宋征是什麼人?橫壓朝野的洪武第一權臣,據說天子想要掙脫他的束縛,也被"教育"了一番,然後變乖了.
他的親信手下,在自己的轄區內失蹤了,怎麼看自己恐怕都是要被遷怒的那一個.
他已經做好了被罷官回家的准備,面對這樣大人物的怒火,便是州牧大人也頂不住,更別說是他了.
他們苦苦等了一上午,因為害怕錯過了宋大人的入城時間,中午也沒有吃飯--官員們從隨從手里接過來干糧胡亂吃了兩口,又灌了幾口冷茶,就這麼對付一下,然後繼續乖乖站在路邊等候.
一直等到了到了半下午的時候,大地上傳來了輕微的震動,遠處有滾雷一般的聲音傳來.大地上逐漸出現一支隊伍.
他們身上的仙甲光芒耀眼,他們胯下的坐騎讓人望而生畏.
"來了!"所有人振奮精神,雖然心中忐忑,但是除了郡守之外,其余官員心中還是有些僥幸的想法:萬一宋大人看中了我呢,有他提攜,日後平步青云……所以一定要好好表現.
只有郡守大人遠遠一看,心中就咯噔一下:宋大人端坐在騎獸上,臉色顯得有些陰沉.
宋征的臉色當然不會好看,他憂心忡忡.世間大劫來臨,而他的親信卻失蹤了.
隊伍很快到了近前,郡守帶著一眾官員跪下去:"三族郡段鎬,參見大人."
宋征擺擺手:"進城吧."郡守段鎬不敢多言,低著頭帶著一眾官員,跟在了宋征隊伍的身後.哪怕是宋征可以讓天尊親衛隊放滿了速度,可是他們的騎獸乃是魔翼蜥龍,後面的官員們本來都是坐車來的,現在跨上了戰馬一路狂奔,也只是勉強跟上.好在他們都是修士,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還能經受得住這種折騰.
十里的距離轉瞬而至,宋征將天尊親衛隊留在了城外,自己帶著鴻天成幾人入城--三族郡乃是邊陲窮郡,郡城規模很小,城門狹窄,根本容不下天尊親衛隊進城.
宋征拎著馬鞭走進城門,卻忽然停了下來.他四處一看,城牆破敗,護城大陣年久失修,城頭上各種防禦設施嚴重老化,僅有的低階戰具也是十分古老的型號.
他雙目一凝,問道:"鴻天成,命令可曾傳回朝中?"
鴻天成跟隨他時間極長,當然明白大人的意思,立刻躬身道:"大人發話,便已經傳回朝中,只是剛剛過去幾天,恐怕朝中調用資源,派遣人手剛剛從京城出發,還沒有趕到西南."
段鎬連忙下拜:"鴻將軍所言極是,朝中已經有文書下達,言說要收攏野外之民,修繕城池的防禦,只是因為路途遙遠,還沒有抵達此地."
他又補充了一句,顯得自己盡心辦事,愛民如子:"大人放心,城外數萬民眾,包括那些喜歡住在山洞里的洞族,都已經被牽進了城內.而且下官已經籌措了一百二十萬元玉,准備用于修繕城牆.
另外,下官親自出面,多次協商,也請得了三族郡實力最強的四大門派修士們出手,他們會從旁協助,盡快將護城大陣修好."
他說完這些,宋征的臉色才好看一些,對他微微一點頭,又催促鴻天成:"傳一道命令回去,讓他們速度快些!"
"尊令!"
宋征不再停留,快步入城.
到了郡衙的大堂上,宋征坐上了正堂,郡中官員按照官職大小分列兩旁.這個時候,宛如天子召見群臣,能夠在列的都是郡中有資格官員,是一種身份的象征.
甚至已經有人在心中想著:日後可有和子孫們吹噓的資本了,你家祖我,可是曾經面見過宋征閣下的人.
至于說宋征閣下有沒有看到他們,那不重要.
宋征環視眾人一眼,所有的官員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識的就有些彎腰.宋征意識到了什麼,他心中焦慮,便不由自主的有些氣勢外放.他可是資深鎮國,這些官員如何能受得住?
他收斂了一些威勢,然後開口道:"本官所為何事,你們也都明白.段鎬……"
郡守連忙出列:"下官在."
"寒九江進入三族郡後立刻失去了聯系,你們可有什麼情報?"
"這個……"段鎬額頭見汗,答不上來:"下官,下官已經多次派人追查,卻並無線索.寒將軍之事,著實詭異……"
"哼!"宋征一聲冷哼打斷了他,若非現在是非常時期,更需要穩定,宋征恐怕已經一個"尸位素餐"的評語丟下去,這段鎬這輩子的仕途也就到頭了.
段鎬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下官無能,還請大人恕罪!"
"其他人呢?"宋征繼續問道:"可有什麼發現?"
大堂內鴉雀無聲,真真是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宋征雖然猜測恐怕會一無所獲,但真是這個局面,難免有些煩躁.忽然在一眾官員的最後方,傳來一個有些怯弱的聲音:"大,大人,小人有個發現."
宋征喝道:"上前說話!"
"是,是……"後方有人狼狽的擠到了前面來,跪在宋征面前:"小,小人季無常,是郡衙的一名書吏,平日負責檢查一些公文和賬目……"
宋征道:"說重點."
"是."季無常哆嗦一下:"小人日前核對一些賬目,發現泉陽驛在四月五日有一次接待,賬目極大,恐怕有數百人."
宋征心中一動:寒九江正是四月五日抵達三族郡,在那之後就失去了消息.
季無常從懷中取出一頁紙打開:"小人進行了記錄,今日正要稟告郡守,卻不想大人已經來了."
宋征一揮手,那張紙落入了他的手中.
上面記錄著這一次的接待,果然是寒九江他們,他們在酉時前後進入泉陽驛,然後駐紮下來,命令驛承准備飯菜.
因為人數眾多,驛承派人去附近的鎮子上采購,才湊足了三百人的飯食.
而後第二天一早,寒九江他們就離開了.
季無常說道:"泉陽驛是進入三族郡之後第一個驛站,而因為道路邊緣,泉陽驛和郡城之間的賬目,也是每月通結一次,所以之前我們都沒有發現這一點.昨日,泉陽驛的賬目才送過來."
宋征皺了皺眉頭,這樣說來寒九江並不是一進入三族郡就失去了消息,而是休息了一晚,從泉陽驛離開之後不見蹤跡.
只不過他在泉陽驛那一晚,並沒有和龍儀衛聯系,所以造成了這個錯覺.
宋征點頭看向季無常:"不錯."
季無常連忙拜道:"分內之事,不敢當大人稱贊."
下面的全郡官員心中嫉妒無比:果然是好機會啊,可惜被這小子抓到了,沒自己什麼事了.
宋征想了想,傳令:"立刻出發,去泉陽驛."
段鎬原本准備了酒宴,可是這個時候卻不敢挽留宋征,生怕一開口就招來一頓叱罵.宋征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在郡城中打了個轉,就立刻出城,直奔泉陽驛.
這一次,他帶上了小小書吏季無常.
同時,沒有人注意到,宋征的天尊親衛隊中,少了三個人,他們被宋征暗中留在了郡城,進行一些必要的調查.
在沒有找到寒九江之前,一切都有可能.他需要手下的親信調查寒九江的失蹤,和三族郡官場上下有沒有關系.
以往並不是沒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地方官場貪腐糜爛,龍儀衛監察天下,發現了問題,地方官害怕事發,暗中做掉了龍儀衛的差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