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已經開始減弱,任何人也無法長時間的維持超脫的這種狀態.邁出超脫的這一步並不容易,哪怕是對于宋征這個層次的存在來說,也需要拼盡全力.
當力量衰退,無法維持的時候,自然就是失敗化為飛灰的時候.
他一片茫然,在白光臨體的那一瞬間,忽然忘記了一切.想要超脫,就要放棄在這一層星海中的一切.這種"放棄"不以本人的意志為轉移,所以連帶著他的一切記憶也放棄了.
那一扇門慢慢變得模糊起來,當那扇門徹底消失,外界的表現就是極限光明的白光徹底熄滅,意味著超脫的失敗.
明辨真我在這個時候首先發揮了作用.他艱難的找回了自我,但是並不完整,而且每一個念頭都好像被凍結了一樣,思緒極為緩慢.
這樣艱難的條件下,他催動著自己的念頭開始思索尋找解決危局的辦法.
見微見極!
想到這一條的時候,他慢慢回憶起來.隨著他的回憶,腳下慢慢出現了一條道路,向著那一扇門延伸過去.
宋征堅持的極為艱難,這一條路卻不但緩慢,而且彎彎曲曲,增加了長度.讓他知道自己對于整個星海的"見微見極"並非完美,應該是有著幾處遺漏或是誤解.
好在大體上正確,這一條道路總算是抵達了那扇門下面.
可是宋征仍舊想不起來應該怎麼"行走".他心中焦急起來,他的力量維持不了多久了,那扇門已經開始閃爍,似乎隨時都會消失.
宋征身軀朝前倒去,重重的摔在了那條道路上.
然後他實在想不起來怎樣才能向前.
這個時候他並不知道,決定他能否想起"行走",甚至是"爬行"的關鍵,是明辨真我.
他的明辨真我和見微見極一樣,也是有所欠缺的--對于超脫來說,無論多少准備都會顯得不夠充足.能夠保證大體上的正確已經非常不容易.
宋征趴在那條道路上,忽然開始像一條蚯蚓一樣蠕動起來--這幾乎是最低級的前進方式了,甚至比爬行還要低級.
然而他畢竟是在前進了,在關鍵時刻他能想起來蠕動,也證明了他在"明辨真我"上,有著相比于其他嘗試者尚算出色的成就.
可是蠕動的速度太慢了,而這條"道路"並非筆直一條,增加了距離.他奮力向前顯得狼狽不堪--這不像是飛升天劫,哪怕是失敗了,至少轟轟烈烈的抗爭了一場,無論過程還是結果,都會是充滿了尊嚴.
這幾乎是踐踏了自己一切尊嚴.
他像一條蛆蟲一樣,用力的朝前蠕動著.
那一扇門閃爍的越來越快,距離徹底的消失,已經不剩下多長時間了.宋征終于到了門前大約還有一個巴掌的距離,就在這個時候,那一扇門閃爍了一下,徹底的消失了!
宋征身下的這條路也開始變淡,正在消失中!
他心中一陣絕望,充滿了不甘.可是他已經忘記了應該如何宣泄情緒,只有一種奮起之氣,拼命地催動了力量--那一扇門忽然再次閃爍了出來.
而宋征揚起了上半身,將身軀收縮起來,猛地朝前彈射了出去.
他的腦袋沖進了那扇門中,可是門閃爍了起來,就像是利刃一樣要將他的身軀切斷.巨大的疼痛刺激下,他擠出了殘余的力量,強行維持住了這一扇門,但是身下的道路已經變成了半虛化狀態.
他的身軀滑落下去.
宋征用腦袋拉扯著身體,奮力向上,終于全身滾進了那扇門之中.
他已經耗盡了最後一絲力量,身後那扇門消失了,仿佛從來不曾存在過.而他也沒有飛升傳說中那種進入了仙界,便如同新生一般,很快有仙靈之氣充滿全身洗毛伐髓.
他只剩下了疲憊.
他甚至不能確定:我成功了嗎?
有特殊的力量像是百川入海一樣灌注進他的身體,他能夠感覺到每一道"河流"其實都格外龐大--相比于他之前的力量來說--可是這些力量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卻是非常孱弱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讓自己恢複了一個"健康"
的狀態.
但總算是有了一些"力氣",他終于確定自己成功了!
"籲--"
他翻了個身,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然後馬上意識到似乎不大妙.
他處在一種特殊的所在,超脫之後的他擁有了"知曉一切"的能力,只要念頭一動,就明白了自己現在處在一種"超空間"中.
在他的不遠處,有幾個已經膨脹到了極限的"氣泡".
他長出了一口氣,其中一個氣泡便支撐不住轟然破碎了.對于他這樣一位已經超脫的存在來說,只是一個"氣泡"破碎了,但是那氣泡其實是一座已經膨脹到了極限的宇宙!
這一座宇宙本身已經到了末期,這一下徹底毀滅了.
另外還有幾個"氣泡"也受到了波及,搖搖晃晃好在堅持了下來,但是那些宇宙中,必定發生了可怕的災難.
宋征在下一刻也明白了,他不需要用以前的思維來考慮問題.比如那一座宇宙的破碎,對他而言並沒有任何影響.
他和那些神明之前最擔心的"因果",乃是宇宙星海中的規則,對于超脫的存在毫無影響.
他也知道了自己現在要做的事情,是做出一個選擇:自己和故鄉宇宙之間的聯系.
他一切寶物,一切關系,都被留在了星墓中.比如小洞天世界中的小蟲,小爬,鳩龍,周聖,吉恩等等.比如他和史乙,宋小天他們之間的聯系.
他可以保留這些,也可以全部切除,選擇放棄.
放棄之後,故鄉星海對于他來說,將不會存在任何意義和價值.
但如果保留,就多了一種"聯系",而這種聯系對于超脫存在來說,是應該盡力避免的.他們和那些宇宙的聯系越多,對他們越不利.
這種不利並非生死的影響--成為了超脫的存在之後,已經不存在"生死"的問題了,他們沒有這個問題.
這種影響是"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