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聖戰喋血 第四章

創世神殿當中那個神使專用的密室當中,自建成起還是頭一次聚了這麼多的人,來自聖京城里各方勢力的代表人物,現在全都看著重傷委頓在那里的三位神使發呆。聽了瓦倫達的敘述,他們這才清楚了事情的始末。格瑞絲的眉頭重重地擰在了一起,關于自由者聯盟的情報她並不是一無所知,但是原本在光明教廷的眼中並沒有什麼影響的這群拓荒者現在居然成了自己乃至所有的轉世神靈共同的強敵,實在是大出她的意外。西方大陸不斷發生著有人失蹤的事件,其中相當的一部分被證實是參加了這個自由者聯盟,坐著那些幾乎不可能渡過重洋的船只去找尋什麼理想中的未被開墾的大陸去了。由于其中的多數都是那些不被西方大陸的眾多政府所喜歡的猷族人,對此大多數的官方都采取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默許對策。沒有自己的國家的猷族人幾乎遍布整個西方大陸,和其他民族之間存在種種的矛盾和沖突,是一個極大的不安定因素。自由者聯盟的行為實際上反倒是幫了各國政府的一個忙。但是他們發展到了現在的程度,顯然對于所有的人來說都不是一件什麼好事。

一個身穿緊身皮甲,看上去有點象亞馬遜部落女戰士的女郎突然打破了沉靜,開口問道:“既然你們說創世神的靈力已經消失了,那麼外面的神像又該怎麼解釋?”自從各方力量沖入神殿,哈維負傷逃跑之後,創世神的神像就再也沒有行動過,可是他現在的位置是在外面的會客廳,而不是一直所在的大殿。“這個我也不清楚,按說創世神應該已經是不可能複活了的,我們只是聽到一個聲音叫我們跟著他,然後就看見神像自己活動了起來。剩下的事情你們就都清楚了。”那個女郎對于瓦倫達的回答顯然不能滿意,手指輕輕撫摩著手上的那根短槍,冷冷地說道:“就算他真的活了,我也要叫他再死一次!”如果不是創世輪回的緣故,阿斯神族的主神奧丁的武器——錕古尼爾槍,現在應該還在亞薩園的神殿當中,而不是被奧丁最忠實的仆人,女武神瓦爾庫妮拿在手里。有了主神賜予的武器和麾下狂野彪悍,所向披靡的狂戰士兵團,維京公國的武神公主對于任何敵人都不會存在畏懼。

“這個問題還是叫我來回答吧。”一個清麗的聲音在密室當中響起,眾人駭然之下紛紛站起,作出了戒備的姿態。外面被來自各方的精英森嚴地守衛著,怎麼會有人能夠溜進來,還沒有被這里的眾多高手察覺到?只有王天還安然坐在那里,心頭反倒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眼前的一切實在是令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好,雖然說剛才並沒有發生戰斗,可是看著眾人的表情,顯然對于瓦倫達的解釋並不能完全接受,隨時有著撕破最後一絲臉皮的可能。而清楚這一切的自己,又在對大長老的諾言面前不能將其說出去,甚至在眾人面前不能使用“無”,根本無法化解眼前一觸即發的局勢,況且就算自己說了,能有幾個人相信自己還是個未知數。一直沒有露面的宇甯,才是解釋這一切的最為合適的人選。

一個俏麗的少女突然出現在眾人眼前,仿佛她一直就站在這里一樣。瓦爾庫妮公主凌厲的眼神一下子柔和了起來,手中的神槍也垂了下去,看著宇甯的一雙長耳朵:“精靈族?”她的話立刻引起了眾人的一陣騷動,精靈族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已知的種族當中最為神秘的一個了,從來不曾聽說過他們與其他種族有過接觸,但是精靈族崇尚和平的名聲也是人所共知的,沒有人會對一個美麗的精靈無故產生敵意。宇甯的到來,立刻使充滿了火藥味的空氣帶來了一絲緩和的跡象。

“是的,我是精靈族的宇甯。”精靈少女禮貌地向著眾人問了好,然後說道,“創世神的確已經消失了,剛才的神像是我動的手腳。本來我是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不過我剛接到了大長老的訊息,要我將她的話傳給你們。”說著,她再次舞動了起來,四周的魔法元素活躍了起來,跟隨著她的舞蹈變幻著。密室當中的所有人的腦子里都清晰地接收到了大長老傳來的信息,就象王天在精靈部落的時候一樣。眾人全被陷入了幻境當中,對于大長老的回答,出奇地他們任何人都沒有任何懷疑的情緒,仿佛那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曾經有過這樣一次經曆的王天相信,就算在場的轉世神靈還都具有前世的神力,其結果仍然不會有絲毫的不同。和大長老比起來,所有的力量都是微不足道,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精靈族所創造的。

其實大長老不過是將瓦倫達剛才的話複述了一遍而已,但是所有的人這次都已經完全相信了這之前自己還存在著諸多疑慮的解釋。對于這些保留著前世記憶的人來說,這一切都是自己所沒有想到的,但是又不是不可理解,而且就算大長老告訴他們的是錯的,恐怕也不會有人表示懷疑。對于他們這些“神”來說,大長老仍然是神一樣的存在,她要你相信的話,你就不可能不相信。哈維的來曆大長老和瓦倫達一樣並沒有說明,這是只有王天和宇甯才清楚的秘密。大長老並不想讓過多的人參與到對付哈維的行列,那樣的話同樣會影響到整個世界發展的進程。在眾人的眼中,哈維的自由者聯盟可以說就是前世的美國的代表,雖然說當中還隱藏著非常大的不同。在關于精靈族的存在意義和龍、神、魔三族的實際使命的方面,她並沒有做任何隱瞞,這些本來就是事實。


眾人剛才想將神殿一舉消滅的想法現在可以說是徹底打消了。撒旦,這個名字對于大多數的神靈來說都是一個可怕的名字,他已經不是哪一個文明所“創造”出來的惡魔,而是融合了眾多神話當中反叛力量的魔王了。就算是和他沒有牽涉的華龍、天竺等方,也沒有人會希望他降臨到這個世界。“既然創世神已經消失了,那麼還是讓他們留著來封印撒旦好了。”幾乎每個人的心頭都湧上了類似的想法。

“那神殿該怎麼辦?”北方聖使卓婭突然問道。對于創世神消失的結局,最受傷害的就是虔誠信奉創世神的半獸族了,失去了以往的信仰,豹族公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是要你們自己決定的事情了,”宇甯聳了聳肩,“我們精靈族本來是不該干涉這個世界上任何事情的,現在已經算是破例了。”她赤著雙足來到王天的邊上坐下,絲毫沒有理會王天詢問的眼光,笑吟吟地看著眾人。但是王天的腦子里清楚地聽到了宇甯的聲音:“放心,你的兩位妻子現在很安全。我知道你不願意叫人見到她們,所以將她們藏了起來。”

這正是王天又一件頭疼的事情,在離開聖京的時候,為了掩人耳目,他可是偽造出來了兩女死亡的假象。雖然說已經被白秀真識破,但是如果現在兩女公開出現的話,實在還是一件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情。不但要保證她們不被人發現,還要叫她們能夠跟自己繼續在一起,一個大膽的念頭出現在他心里。

眾人顯然對于創世神殿今後的位置問題猶豫不決。起碼在名義上,創世神是這個世界所共同信奉的神靈,對于信仰的力量,在場的人可都是深有體會的。如果貿然宣布推翻創世神的話,恐怕被憤怒的民眾推翻的將會是他們自己了。就算他們能夠壓制住反對的力量,恐怕也會在世界范圍內造成不可估量的動蕩。而且聖京這個四方勢力的“安全島”,地理位置可以說是得天獨厚,在失去了創世神這個共同敵人之後,誰都想控制住這里,可是又都懼怕他人的力量,生怕自己因此成為眾矢之的。這樣的一塊看的見又吃不掉的肥肉,成了各方勢力的一塊心病。大家都在想著各自的心事,誰也沒有說話。

看到冷場仍然在繼續,王天把心一橫,就算自己的提議被否決,也沒有什麼傷害,如果得到了通過,那麼對自己乃至整個世界來說也不失為一件好事:“我看,聖京最好維持原狀,創世神還是我們所共同信奉的神靈……”“什麼?”幾乎所有的人都對王天的話發出了驚訝的叫聲。“你……”維京公主又握緊了手中的神槍。她下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就被格瑞絲打斷了:“我想我們應該讓王統領把話說完,就算大家有不同的意見,也大可在這里說出來。沒准我們可以找到一個大家都能贊同的主意也不一定。”對于王天,格瑞絲一直不能完全看透,這個華龍人總是能所他人不能,做出一些叫人意外的事情來,也許他還真能提出一個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提議來。

眾人的反應在王天的意料之中,他慢條斯理地繼續說道:“我想問一下,原本創世神存在的意義是什麼?”眾人心中都是一愣,隨即發現自己對于創世神的威脅一直看的很重,但是卻忽略了諸神原先創造出這個創世神的用意。創世神本身就是一個靈力的媒介,人們奉獻的靈力通過創世神,平均分配給各處沉睡著的神靈,以免造成有些神靈蘇醒過來,而其他的還在沉睡的局面。誰也不敢保證自己的同伴能夠先于他人蘇醒,而維持這一微妙的平衡的紐帶,就是這個之前自己一心想要推翻的創世神,如果創世神被保留下來的話,至少其他種族的神靈率先蘇醒的可能性會被降低。既然眼下的創世神已經沒有了可以成為真正的神的可能,那麼留下他倒也是會有一定的好處的。


看著眾人思索的樣子,王天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于是趁熱打鐵道:“反正創世神起碼在短期內是不會有機會真的出現的,而我們誰也不會願意看到有人獨占聖京,那還不如就讓這里一直保持原來的樣子。而且這樣的話……”他將頭轉向了卓婭:“象半獸族這樣的只信奉創世神的種族也不會失去自己的信仰。”卓婭的眼中重新出現了一絲色彩,感激地對著王天點了一下頭。

“不妥,”白秀真突然接道,“如果說這樣的話,萬一我們的同伴都還沒有蘇醒,而這個家伙又有了足夠的靈力該怎麼辦?”華龍作為這個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國家,如來最先蘇醒的機會自然要比其他種族的神大的多。王天看了看她眼中意味不明的神色,回答道:“其實很好辦,靈力都凝聚在神像上,我們每過一段時間就換一個神像不就可以了?”“不行!”現在輪到卓婭反對了,“這樣的話我們還是沒有自己的神。”代表冰雪帝國的安德烈親王說話了:“那你們就不要參加每年的朝聖了,在自己的家里擺個神像參拜好了。只要你們的信念夠的話,他一樣可以出來。”虔誠的半獸人每年都要四次經過冰雪帝國的國土,前往聖京朝聖,對于冰雪帝國來說,這可是一個很大的負擔,正好可以借眼前這個機會解脫出來。

看到眾人面上都有了深以為然的表情,白秀真于是改換了話題,她可是一心想要如來先蘇醒過來,自己肩上的擔子已經快令她支持不住了:“那她們幾個怎麼辦,還留在這里嗎?”眾人的眼睛一下子集中在了冬妮等三位神使的身上。雖然說剛才她們都已經表態今後要放棄創世神,一心放在“諸神之守護”上面,但是以前的芥蒂不可能這麼快消除,對于她們,眾人還是抱著很大的戒心的。冬妮黯然道:“放心,就算你們叫我留下,我也不可能還留在這里,我會回去參加諸神之守護,再也不會參與其他的事情。”她的眼睛中泛出渴望的光芒,神使的身份本來就是一個絕大的負擔,在聖京,她根本感覺不到原來在龍之沼澤的感覺,更何況那里還有耀日在。現在的耀日根本沒有參加那場對龍族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的戰爭的必要了,她很怕自己的愛人會因此遇到什麼傷害。沒有了對哈維的諾言的束縛,她很快就可以和耀日真正地在一起了。如果不是沉重的負罪感要她先將一切都處理好的話,恐怕她早就飛回龍之沼澤去了。

其他兩女也表達了相同的意願,白秀真幽幽地說道:“那麼究竟該由誰來控制聖京呢?”她的語氣聽上去很輕松,卻將眾人心中現在的一個大問題擺了出來,實際上這才是今天需要解決的最大問題,如果在這一點上達不成一致的話,王天所說的一切就都會被推翻。王天的神色不變,心中卻已經對白秀真恨到了極點,失去了創世神這個敵人,她現在明顯地在和自己作對,恐怕在完成大長老的囑托的同時,自己還要分出心神來放在這個美如天仙,卻心如蛇蠍的聖使身上了。

只有宇甯清楚王天剛才所說的話的含義,她微微一笑:“既然這樣的話,那麼干脆我來當這個神使好了。”白秀真愕然道:“你?”如果說聖京處在精靈族的控制之下的話,對于所有的人來說絕對都是可以接受的事情。如果精靈族想要統治這個世界的話,弄清楚了精靈族身份的眾人明白是不可能有人能夠反抗他們的。當然如果他們想的話早就這麼做了,白秀真疑問道:“你們精靈族不是不參與這個世界的事情的麼?”宇甯笑道:“這怎麼能算是參與啊?今後的神使不過是個空架子,所有的事情都由你們自己處理,我只不過是在這里占個位置而已。本來我就是會被派出來觀察你們的生活的了,這樣更方便一點。”這番話表明了精靈族並沒有覬覦聖京的野心,如果換了別人的話,恐怕根本沒有人會相信,但是從精靈族的口中說出來,對于眾人來說就已經等于是真理一樣了。


瓦爾庫妮首先表了態:“我同意,如果你們真想占的話,根本不需要如此。”有了一個贊同的,其他的人有的也點了頭,沒有動作的人臉上也沒有絲毫的不忿或者反對,這可以說是能夠找到的最理想的途徑了。只有白秀真還仍然抱著拒絕這一提議的念頭,支吾道:“可是……神使應該是有三個的呀……”宇甯笑道:“怎麼提出來的和反對的都是華龍的人啊?”她的雙臂輕輕晃動了幾下,兩個身影出現在她身後:“加上她們不就夠了?她們也是精靈族的人,這點你們可以放心了吧?”就算是白秀真現在也說不出什麼可以反對的言語了,除非她馬上能夠拿出一個更好的計劃來,不然的話就只有認同這個已經得到了大多數人認同的神使替代計劃了。

王天心中充滿了對宇甯的感謝之情,他知道她能夠感應到這一切。那兩個後來出現的女孩的確是精靈族的樣子,但是王天清楚她們實際上就是自己的兩位愛妻。宇甯連創世神像都能叫他“活”過來,將月琪姐妹改變一下相貌又怎麼會是難事呢?雖然他心中還存在著疑問,精靈族看樣子為了自己打破了保持了不知多長時間的傳統,插手到了人間的事物當中,為的居然是自己的這點私事,而且顯然還是得到了大長老的授意,不知道他們究竟在搞什麼鬼,但是這並不妨礙王天更加堅定了將大長老的囑托完成的決心。就算沒有大長老的囑托,王天也一定會將哈維徹底消滅掉……

耀日坐在土丘上面,看著肉球和剛從冬妮的魔法陣里鑽出來的晨星的嬉戲,而那些剛到來的人類忙碌的行動則根本沒有引起他的絲毫興趣。無論他們在做什麼,在耀日的眼里也和地上忙碌的螞蟻沒有區別。雖然冬妮沒有說明,但是耀日清楚眼前這些人顯然是拿地平線上那座被人類稱為“耶路撒冷”的城市作為了自己的目標。現在他們顯然還在集合部隊的過程當中,冬妮的魔法陣將人員和滿載物資的車輛源源不斷地從不知名的地方傳送到了這里來。一天的時間,這里已經聚集了將近一萬人和近千輛的馬車。耀日對于這些人類的行動根本就不感興趣,但是他對于冬妮的話卻是會絕對聽從的,雖然一向同樣對自己的話言聽計從的冬妮最終還是在她那可惡的父親的命令下去了聖京,但是這並不能絲毫影響兩人之間的感情。“肉球,明天就有我們忙的了。”耀日知道,明天這些人就會開始攻打那座城市,既然冬妮要自己幫助他們,那麼就算守城的是龍族的長老,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大開殺戒。

黑衣的佐羅在忙碌的手下當中不停地穿梭著,叫嚷著:“伙計們,加把勁。我們就要有自己的家了,偉大的聖戰就要開始了……”暮色將至,遠處的耶路撒冷城的輪廓在夕陽的映照下,血一樣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