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聖戰喋血 第十五章

漆黑的深夜,對于進攻者和防禦者來說都是不好過的日子。點起火把或者使用照明術,那就等于將自己暴露于無數的利箭之下,但是不這麼做,自己方面受到的最大損失卻將不是來自敵人,而是自己人之間混亂當中的自相殘殺與踐踏。昨晚波斯人戰象的第一次攻擊,就是由于戰象的視力在夜間要大打折扣,將沙駝人的步兵沖亂,被迫無奈的象騎兵在自己打起的火把的照耀下遭到了城頭無數利箭的攢射而失敗的。因此,接受教訓的沙漠聯軍在今晚並沒有發動什麼大規模的進攻,與其付出無謂的傷亡,還不如叫部下好好休息,在明天白天一舉將戰斗力大減的自由戰士消滅更好一些。城頭上的佐羅他們也充分利用著這個寶貴的喘息機會,他們知道,明天沙漠聯軍肯定會全力進攻,沒有援軍的話,將是他們最後的日子。但是他們誰也沒有放棄,拼命地修複著被毀的防禦設施。就算死,也要叫對手付出最大的代價再死。兩軍處在一種怪異的僵持狀態,都在為白天將決定勝負的再次交手做著准備。

但是,卻有人突然打破了這來之不易的僵局。在克拉克的帶領下,一萬多名自由戰士學著曾經和自己在亞美利加多次交戰的印第安人的戰術,悄悄潛行至封鎖耶路撒冷南面的沙漠聯軍的營地附近,然後突然燃起火把,一齊沖了進去。魔法陣本來是在耶路撒冷的西北方向,克拉克這麼做就是要減少萬一自己方面的突襲沒有達到效果的話被沙漠聯軍發現維系著這里所有自由者性命的魔法陣。在那里,許多剛剛趕到的自由戰士們還在集中,他們將是自己方面的最後預備隊。就算自己失敗了,只要他們沒有被發現,就還有勝利的希望。這是一場自由者們無論如何也輸不起的戰爭,現在自由者聯盟成建制的力量的一半,都已經投入到了耶路撒冷的爭奪當中。

自由者們的突襲是成功的,駐紮在這個方向的正好是素質在沙漠聯軍當中最差的庫爾德、貝都因等幾個游牧民族的軍隊。和侯賽因部落、波斯人等經過嚴格訓練的有組織的武裝不同,這些人在進攻耶路撒冷之前手中拿著的都還是牧羊的鞭子,作戰的時候雖然同樣悍不畏死,但是對于應付這種沒有征兆的突襲顯然並沒有思想准備。最為致命的一點就是,他們居然只在面對耶路撒冷的方向布置了哨兵。

自由戰士們的火把將游牧民族的帳篷點燃,許多人都是在睡夢中被火燒醒的,僥幸能夠逃出火海的,也大都喪命在襲擊者沒有任何憐憫的砍殺之下。成功的突襲,就意味著一邊倒的屠殺,措手不及的一方根本沒有時間組織起反擊甚至是有秩序的撤退,只能在敵人的追殺之下按照逃生的本能向著自己認為安全的方向逃命。很多人並不是喪命在自由戰士的刀劍之下,而是被受驚的奔馬乃至同伴踐踏而死。當聞訊趕來的沙漠聯軍到達的時候,克拉克的人早已經沖過了游牧民族的營地,進了耶路撒冷的城門,留下了一地狼籍的尸體和毀壞的營帳。

整個耶路撒冷沸騰了,只要還有力氣歡呼的人,哪怕會因此牽動傷口,也沒有一個人願意抑制自己的心情。新來的自由戰士立刻按照克拉克的命令接替了原先守衛在城牆上的兄弟,他們都為城里的慘狀所感動。幾乎找不到一個沒有負傷的人,也找不到幾把沒有缺口的刀,但是就是這三萬名自由戰士,雖然現在剩下的只有一萬多人,卻將沙漠聯軍超過三十萬的大軍硬生生擋在了耶路撒冷之外好幾天。那幾乎被血洗了一遍的城牆,和下面堆積著的那五萬多沙漠聯軍的尸體,告訴了這些剛來的人們當時的戰斗有多麼殘酷和激烈。援軍雖然並沒有想象當中的多,但是卻給了絕望當中的守城者希望,自己並沒有被拋棄!

在臨時的守城指揮所里,氣急敗壞的佐羅正對著克拉克拍桌子大罵:“你他媽的到底在干什麼?現在才來,我的人差點死光了!”而克拉克對于自己這個下屬的無禮行為卻絲毫沒有生氣,耐心地解釋著:“不是我速度慢,是那個該死的魔法陣出了問題,半天前才能重新使用。我能帶過來這些人已經不容易了,為了人,我連輜重都放棄了。”佐羅對他的解釋根本沒有理會,語調反而更高了:“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就這點人就敢沖過來?沒看見外面有多少人嗎?不湊足了力量夾擊,你這樣的行為不過是又多讓我們的人送死!就算你能活著回去,老大和議事會也饒不了你!”自由者聯盟的人數雖然不少,但是真正能夠戰斗的戰士並不多,這一萬多援軍如果再無謂地損失掉,恐怕不用那神秘的印加人,光是亞美利加的印第安部落聯合起來,就能將他們趕進大海去。

“情況有了變化,原先的夾擊計劃取消了。”克拉克淡淡地說道,“議事會將本來分給我的人抽調到南方去了,只給了我三萬人增援這里。”“天啊!”佐羅大叫道,“該死的議員們,天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我他媽的甯願戰死在這里,也不願再要你這三萬人的什麼狗屁增援,這簡直是在送死!”原先的計劃,克拉克要至少聚集起七至十萬的人馬才會發動進攻,和佐羅一起夾擊沙漠聯軍,而且就是那樣的話人數上還是居于絕對的劣勢。


“我們不但不是送死,還要送那些沙漠民族去死!”克拉克不動聲色地回答道,“天一亮,你的人負責守城,我今晚帶過來的人出戰,我們要在正面擊潰那些沙漠聯軍……”“你瘋了嗎?克拉克!”佐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咆哮著,“你有什麼權力拿這些人的生命開玩笑,這根本是沒有任何勝算的送死。你知道嗎?他們有戰象!”波斯戰象的威力現在還深深地留在佐羅的腦子里,第一批的七十個超人軍團的戰士,到現在少掉的六個都是死在波斯戰象巨大的象腳之下。

“我們一定會贏的。”達克的聲音並不高亢,卻帶著無比充足的信心。他剛才一直在門外沒有進來,在佐羅和克拉克爭論的同時,他的黑暗治愈術已經挽救了好幾個自由戰士傷員的生命。“你……”看著達克的裝束和將他真實面目隱藏起來的黑色迷霧,佐羅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你是黑……死亡軍團?”“我是死亡軍團的達克•修耐達。”達克的聲音還是那麼低沉,卻將希望帶給了佐羅,“我以黑暗教廷的名義發誓,既然現在我們已經站在這里了,就沒有人能將我們從這里趕出去……”

“普魯士的人民們,雖然說我們的皇帝被這個猷族人刺殺,甚至整個皇族都毀在了他的手上,”俾斯麥的聲音經過魔法的放大,回響在整個柏林中心廣場的上空,“但是猷族人同樣是我們當中的一部分,我們不能因為少數喪心病狂的人的瘋狂行為,而遷怒于整個猷族。我們應該看到,絕大多數的猷族人不但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而且對我們的國家所做的貢獻並不比其他任何人少。”被公推出來掌握失去了所有皇族的普魯士王朝大局的俾斯麥,現在正在首都柏林的中心廣場對著聚集在這里的民眾發表著演說。在他身後的絞架上,被普魯士王朝的秘密情報頭子希姆萊的手下折磨了整整三天的猶大的尸體,正高高地懸掛在那里。今天是普魯士全國為遇難的腓特烈國王以及皇族哀悼的日子,而猶大就是第一個祭品。絞架後面是一根高達二十多米的旗杆,一面鑲著白邊的普魯士的“鐵十字”國旗正飄揚在旗杆中間的位置。

俾斯麥被普魯士周圍的國家稱為“鐵血首相”,在他擔任普魯士首相的三十年里,普魯士的國土面積擴大了將近一半,無論是斯拉維亞聯盟的山地步兵,法蘭克公國的龍騎兵還是高盧人、有著維京血統的野蠻人,都不能阻擋普魯士大軍前進的步伐。腓特烈皇帝能夠獲得“普魯士曆史上最傑出的皇帝”的評價,可以說有一大半都是俾斯麥的功勞。當普魯士王朝遭遇到現在這個前所未有的危機的時候,在現任首相阿道夫•希特勒的請求下,這個已經退隱的年紀以過七十的老人不得不再次出山,只有他才能鎮住大局。

在別國人的眼里,俾斯麥就是個冷血的屠夫,他在任的時候,幾乎普魯士王朝所有的對外擴張,都有著他的支持。但是在差不多所有的普魯士人眼里,俾斯麥都是個非常受到尊敬的神一樣的人物。無論是德意志人、撒克遜人、波蘭人還是猷族人,在他非凡的調和手段之下,普魯士王朝絲毫沒有出現其他西方大陸上的國家普遍存在的民族矛盾激化的現象。這才使的出征的普魯士大軍能夠有著穩定鞏固的後方,可以一心一意地對外作戰。

俾斯麥清楚現在國內正在不斷發生的針對猷族人的暴力事件,各地的官方幾乎已經失去對此類事件的控制能力,因為派出去“保護”受侵害的猷族人的軍隊總會因為種種原因晚到上那麼一步。他們能做的,仿佛總是只有收拾被憤怒的人們燒毀的猷族人的家業這樣的善後事情。俾斯麥自然明白一向紀律嚴明,同時擁有可以說是整個西方大陸最優秀素質的普魯士軍隊現在卻表現的如此之差的原因。他們當中的很多人,甚至是一些高級軍官,都和那些普通民眾一樣將失去敬愛的皇帝的憤怒轉到了猷族人的身上。但是俾斯麥決心要制止這樣的事情發生,他明白如果真的任由這樣的事情一再發生,最後倒黴的不只是猷族人,更會是整個普魯士的一場災難。所以他才會在今天進行現在的這場演講。


“殺害皇帝的凶手,已經被正法。而收買這個凶手的,正是私自將武器賣給斯拉維亞聯盟的納澤家族。我已經下令將所有的納澤家族的成員全部收押進監獄當中,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公正無情的審判。希望大家能夠保持清醒,這並不是整個猷族民族的事情,我們不能將心中的憤怒發泄到無辜的人頭上,因為我們都是普魯士王朝的子民……”俾斯麥蒼老的身軀依舊挺的筆直,竭盡全力想要將自己的意圖表達給正發出不滿的嘈雜聲的民眾。他根本沒有意識到,腓特烈皇帝的厄運馬上就要同樣降臨在了自己的身上。

如果不是受人尊敬的前首相正在演講,恐怕阿里•依卜杜勒早就被四周憤怒的人們打扁了。不過就算他真的被打死,這也不能怪那些人,誰叫這個出身于法希德部落的沙駝人現在非要以一付猷族富商的打扮出現在中心廣場呢?恐怕只有活的不耐煩的人才做出他這樣的找死行為來。就連站在人群的前面充當肉盾,將俾斯麥和眾人分開的那些強壯的條頓戰士,看著拼命擠到自己身前的阿里的眼神都十分奇怪,並且充滿了警惕。只要這個家伙有絲毫的異動,哪怕只是將手放進懷里,相信他都不會再有任何機會看見明天的太陽。刺殺事件之後,普魯士所有的重要人物的隨身護衛都得到了很大的加強。

“大人!大人!我想代表我們猷族人講幾句!”阿里被拉登挑選出來執行今天的這個任務,其中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的大嗓門,當然更為重要的還是他那酷似猷族人的外表和一顆隨時願意為真主獻出一切的虔誠的心。在四周眾人的咒罵聲中,阿里一直這樣高聲叫喊著,在他屁股上被人踢到第四腳的時候,他終于成功地引起了俾斯麥的注意。正為下面民眾的反應而頭疼的俾斯麥立刻認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彌合猷族人于其他民族之間關系的良機,如果這個猷族人能夠從猷族人的角度譴責納澤家族的行為,並且表現出足夠的誠意的話,肯定是自己一個可以借機發揮的好機會。

在台下的咒罵聲中,負責守衛的條頓戰士們不情願地讓開了一條路,將這個被首相大人親自點名的猷族佬放了上去。“大家靜一靜!大家靜一靜!”俾斯麥一連幾次的叫喊,終于令台下群情洶湧的人們暫時安靜了下來,“失去了皇帝,對我們所有普魯士王朝的子民來說,都是件悲痛的事情。但是我希望大家不要被悲痛蒙住了眼睛,下面,就讓我們聽聽同樣是普魯士王朝的子民的猷族同胞,對這難以接受的事件,是如何看的吧!”

阿里恭敬地先向著俾斯麥鞠了個躬,表示了對這個德高望重的老首相的尊敬,立刻贏得了台下一些對猷族多少抱著些同情的人們的好感。他開口說道:“首相大人,對于皇帝陛下的駕崩,身為一個普魯士的公民,我同樣是非常悲痛。作為一個猷族人,我對我們有些族人這不可理喻的行為深感吃驚……”俾斯麥贊許地對著他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但是同時,我也對降臨在我們猷族頭上的同樣不可理喻的災難十分憤怒!”台下立時激起了一片叫罵聲,阿里的話中所流露出來的是他真正的感情,如果將里面的“猷族”換成“沙駝”的話。“不可理喻的西方人,我們一直生活在我們的沙漠當中,沒有絲毫侵犯到你們的利益,你們卻突然玷汙屬于真主的聖城。我會叫你們嘗到惹怒真主信徒的後果的!你們的世界從現在起,再也不會有一刻的安甯!”阿里在心中這樣說著,嘴上卻道:“我不明白我們究竟做錯了什麼,你們要將我們的家園破壞掉,將我們趕出屬于自己的土地。難道說只有我們死乾淨了你們才會開心嗎?難道說我們就不應該有保護自己的權利?”“這里根本就不是屬于你們猷族佬的!”一個按捺不住的貴族打扮的中年人用比阿里還要大的嗓門喊道:“猷族佬滾出去!”“猷族佬滾出去!”“猷族佬滾出去!”台下的眾人立刻在他的帶動下吼了起來,組**牆的條頓戰士們拼命地阻擋著,以防憤怒的人們沖上台來將阿里撕碎的時候傷到老首相。


“大家不要這樣!大家不要這樣!”看到局面即將失去控制,俾斯麥向前走了兩步,正好站在阿里的身邊,高聲叫嚷著:“我們都是普魯士的公民,大家不要……”他的聲音嘎然而止,轉過身來不可置信地看著身邊的阿里。一柄鋒利的匕首隱蔽地插在他的後腰上,握柄還在阿里的手中緊緊攥著。匕首上塗著以猷族秘方特制的毒藥,只要擦破點皮,就應該足夠將這個風燭殘年的老家伙送進地獄的了。但是阿里不敢大意,還是用力將匕首在俾斯麥的身體里攪動了幾下,擴大著他的傷口,然後才拔了出來。

在台下目瞪口呆,還無法接受這突然之間的變化的人們駭然的目光中,阿里高聲喊道:“既然你們不叫我們活,那麼大家就一起死吧!”說完,他搶在撲向自己的幾個條頓戰士的前面,用鋒利的匕首抹過了自己的喉嚨。自從接受了這個任務,阿里就沒有想過還活下去,從古至今,信奉真主的信徒當中,最不缺少的就是阿里這樣的死士。

整個普魯士王朝哭泣了,在短短的幾天時間里,他們不但失去了曆史上最為傑出的皇帝,深得百姓愛戴的老首相又離開了他們,而這兩起刺殺的作俑者,都是受人歧視的猷族人。第二天,普魯士王朝立刻成立了以現任首相阿道夫•希特勒為首的緊急內閣,全國各地爆發的大量針對猷族人的暴力事件更是無法控制。同時,還有很多地方發生了猷族人針對那些“迫害”他們最深的貴族的反抗事件,不少人死于非命。沒有人清楚這其中的大部分都是本•拉登的手下冒充猷族人所做的,憤怒的人們將怒火完全發泄在了猷族人的身上。一夜之間,成百上千的猷族人連同自己的家一起被火吞沒。而猷族人在普魯士王朝的店鋪更遭到了滅頂之災,人們拼命地砸著,燒著,就是沒有一個人將那些猷族佬的東西拿回自己的家,雖然說猷族人經營的商品都是市場上最暢銷、最值錢的。猷族店鋪聚集的街道上,幾乎是猷族人專營的昂貴的玻璃制品的碎片到處都是,在火光的映照下閃閃發光,仿佛水晶一般。西曆九九九年的十一月九日的夜晚,從此被人們稱為“水晶之夜”。

第二天,一個身材矮小,人中處留著一抹小胡子的人站在了老首相慘遭刺殺的地方,在他的身後,一面改動過的鐵十字旗迎風飄揚著:“猷族人不可理喻的暴行,就算是創世神也不會再對他們有絲毫憐憫!普魯士的鐵十字已經被他們扭曲,我,阿道夫•希特勒,以普魯士緊急內閣元首的身份在這里發誓,將猷族人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去的那天,我會親手將被扭曲的鐵十字正回來,到時候,這面旗幟會在整個世界的各個角落高高飄揚!任何幫助猷族人的人,就是整個普魯士的敵人!不管他們身在何處,都不會逃脫憤怒的普魯士人的懲罰!”他身後的旗幟上,普魯士的鐵十字被扭曲成了正好和佛教符號相反的角度,一個曾經給前世人間帶來無數腥風血雨的標志,就這樣又來到了新的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