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聖戰喋血 第十九章

“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管,”王天一句話就將李貞英駁了回去,“你們誰有本事,誰就在這里呆著好了。”他將話題轉到了一邊:“我已經將那三個魔法傀儡帶回來了,不管你們倆誰能做主,快點派人把格瑞絲請來,讓她看看那三個家伙身上的魔法還在不在。”現在的王天,一心只想著趕快解決科索沃使團的事情,然後好和邵野一起去見邵大師,趕快弄清楚自己心中那個想起來就激動萬分的猜測是否正確。

當年孫悟空大鬧天宮的時候,李貞英連說話都還不會,而創世之前的二鬧天庭之時,她又在忙著替被道家選定的那幾個逆世傳靈者准備,對孫大聖的威名只是聽說,卻沒親眼見過。如果現在換了其他的七星中的任意一個對著王天的話,都不會象她這樣輕松,甚至還敢說笑幾句:“大聖啊,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格瑞絲可是西方的聖使啊,按照禮節,怎麼也得我們東城的聖使才好請她的。可是現在皇上的聖旨已經下來了,白姐姐卻抗旨不遵,弄的整個青龍隊都不知該聽誰的好了。這個樣子,實在是有點不象話。你現在可是神殿的神衛大統領,神使不在的時候,你可就是神殿的代表。依小妹所見,還是你先讓白姐姐弄明白她究竟該不該繼續賴在這里吧。等白姐姐清醒了,小妹立刻親自去請格瑞絲過來。”少年得志,李貞英現在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說話之間仿佛已經替王天做了決定,儼然以東方聖使的身份自居。

王天突然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自己和白秀真之間就再也沒有過了當初剛剛共事時接二連三發生的沖突,自己和她在做事的時候甚至產生了微妙的默契。如果沒有前世的恩怨的話,他倒真希望白秀真可以留在聖使的位置上,起碼自己已經習慣了她做事的風格,今後自己在神殿,她在東城,華龍在聖京的立即肯定會得到很好的保護。而這個李貞英,完全是一付小人得志的嘴臉,一說話就離不開什麼聖旨,顯然是想用朝廷的名頭逼自己就范。可惜她的如意算盤正好打錯了,雖然說王天並不是真正的孫大聖,但是悟空當年那蔑視一切權貴的傲氣還是潛移默化地影響到了他。

“從前往西方開始,我就是以‘王天’的身份來做著所有的事情,可是在她們面前,我可是曾經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啊!”在主人留給王天的記憶當中,整個天界可還沒有哪個家伙敢象現在的李貞英這樣脅迫連靈霄寶殿的牌子都敢砸的孫大聖。“到了這里,我可不是自己的那個王天了,應該是主人的那個‘亡天’才對!”已經很久沒有將自己放在主人的身份上考慮事情的王天,突然發覺如果就這樣叫李貞英壓了下去的話,怎麼對得起曾經令天界神佛們聞風喪膽的齊天大聖的名號?而且對于擁有現代社會生活經曆的孫悟空的記憶的王天來說,對現在人們無比敬畏的什麼皇上、天子可是一點也不感冒,就算他再英明偉大,也不過一樣是個騎在人民頭上的吸血鬼,頂多比其他的吸血鬼吸的少一點而已。等人類發展到了一定程度,自然就會擺脫皇權的束縛。

李貞英看到王天沉吟不語,心想你也不過如此,就算你前世再厲害,現在也不過是個普通人,諒你也不敢違抗聖旨。于是趁熱打鐵道:“王統領,相信你不會違抗天子的禦旨的吧?這可是皇上親自提筆寫就的聖旨,只要是我華龍的子民,就應該……”“住嘴!”王天決定給這個不知死活的小丫頭一點顏色看看,腦後靈竅開動,無比強大的氣勢突然之間籠罩了整間屋子,帶著主人氣息的氣機將李貞英牢牢地鎖定住,“不就是個皇上嗎?你告訴他,老子可不是在為他賣命,我為的是華龍千千萬萬的百姓!”

“你……”李貞英在王天的威懾下,只勉強吐出一個“你”字來,就再也說不下去了。她這才感覺到當年為什麼一個猴頭就能夠視百萬天兵如無物,先後兩次大鬧天宮,只有如來最後才能勉強阻止他。就算是從父王身上,自己也從沒感覺到這樣恐怖的壓力,令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頓了,自己引以為傲的一身武功仙術別說發揮,現在就連動一根小指頭都難。如果王天想要殺自己的話,自己只有任由宰割這一條路可以走了。頭一次真切地體驗到死亡的恐懼的她,這才清楚為什麼父王會一再叮囑自己千萬不要惹怒這個猴頭。

看著臉色煞白的李貞英,王天輕蔑地冷笑著,現在,他已經完全將自己代入了主人的身份當中:“我告訴你,這里是聖京,可不是華龍。回去問問你父親,就是玉帝那個老混蛋來了又敢對我怎樣?何況人間一個小小的皇帝?你的那個什麼聖旨,在我看來不過是張廢紙罷了。靠這麼個東西就想壓我,在聖京還輪不到你囂張!”他將鎖定的氣機減弱,向李貞英問道:“你知道了麼?”“知……知道了……”李貞英身上的壓力一緩,立刻一屁股坐了下來,冷汗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勉強回答道。“那你該怎麼說?”“這個……”“快說!”李貞英嚇的一哆嗦,立刻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我就說,到了聖京之後,發現東城在白……聖使的治理之下,井井有條,百姓安居樂業,先前傳到朝廷那里的消息都是有人故意捏造……不是聖使不肯讓位,而是……而是東城百姓不肯要聖使走……”雖然說自己一直盼望著能夠得到白秀真東方聖使的地位,但是和自己的性命比起來,孰輕孰重她還是分的出來的。


王天的眼中閃過一絲戲謔的色彩,嘿聲道:“別忘了聖京的規矩,聖使代表的可不是只有華龍,而是整個東方大陸,雖然她出身于華龍,但是只有神殿才能決定聖使的去留。這可是玉帝他們創世時自己立下的規矩,怎麼現在你們倒不遵守呢?我可沒說過要你就這樣回去,也沒說過要支持她,我剛才說了,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管。我不過是氣你想用皇上來壓我而已,到底你們誰來作聖使,我根本不在乎。”

看著答不上話來的李貞英,王天清楚自己替主人立威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于是慢慢踱到了門口,開口高呼:“來人!”“在!”幾個在院門處守著的青龍隊戰士聽到他的呼喊,立刻跑了過來,一齊躬身道,“大統領有何吩咐?”“立刻找人去西城將格瑞絲聖使請來,就說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她商議。還有,再把先生請來,同時召集青龍隊所有統領級的干部來這里。”“是,大統領!”幾個戰士飛快地跑了出去。看著他們的背影,王天感覺心中十分舒暢,恨不得大吼幾聲來宣泄心中的快意。看白秀真的樣子,對于和她根本不在一個級別的李貞英的步步進逼,卻根本沒有還手的余地,顯然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既然她都這樣了,代表著控制著朝廷的力量的李靖他們已經開始了針對佛教的行動,並且進展的十分順利,而主人最大的敵人如來恐怕是沒有什麼機會來到這個世界上了。剩下的那些道家的家伙,就算玉帝老兒真的醒來,只要能夠找到主人,也根本不必去害怕什麼,除了如來,放眼整個天界,還沒有誰能對主人構成大的威脅呢。處理完了這三個傀儡,就趕快去找邵大師吧,只要……王天的心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動:“主人啊,你在哪里……”

肅穆的夜色當中,白龍和青蛇站在山上,俯瞰著下面閃著星星點點燈火的村落。這是一個和外界幾乎沒有什麼聯系的村子,並不大,看上去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但是這個村子里的任何一間房子的主人,如果他想要的話,都能夠在外面的世界里輕易弄到可以買到比這個村子大上很多倍的土地的財富,但是他們沒有人願意離開這里。雖然說不時有人會出去,但是離開這里的人只要沒有死在外面,最後都還是會回到這里來。村子後面有一個山洞,這里的居民死去之後,後人們都會將他們的遺體安放在那個山洞里。那些曾經在外面的世界里顯赫一時,呼風喚雨的人物,回到這里之後仍然不過是一個非常普通的村民而已,沒有人會受到優待,更沒有人會認為自己應該受到優待。因為這里不是別處,這里是會集了天下眾多能人異士的異人谷。

無論怎麼算,異人谷都可以當之無愧地被成為整個天下最神秘的地方之一。異人谷當中,有著整個華龍最好的醫生,有著武林當中公認的第一高手,有著華龍的術士們夢寐以求想要聆聽其教誨的仙術大師,有著才華橫溢的大詩人、大畫家,有著神機妙算,據說可以窺透天意的命算大師,還有著孤僻孤獨,從不願與外人接觸,卻能制作出令人難以想象的絕妙作品的制器大師——邵空子。

現在雖然已經是深夜,但是邵大師卻仍然沒有休息,正一個人在他那個同時是住所又是工作室的小山洞里忙碌著。山洞口,是一道由被他特意接引過來的小溪形成的小瀑布,如同一道門簾一樣,擋住了窺視者的視線,不過就算沒有這道瀑布,也不會有人來窺探工作中的邵大師。異人谷不成文的規矩,就是所有的人不會去干涉別人要做的事情,這里是所有人的家,每個人在這里都可以完全將自己放開,做自己願意去做的事情。而且,就算有人有著窺探邵大師的工作的意圖的話,也會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邵大師雖然從來沒有和人動過手,卻能排在武林“天榜”的第三位,只在村東的李探花和武林白道第一大門派“清心齋”的老齋主“心劍”聞春雨之下。但是他教出來的徒弟邵野,卻是異人谷新一代中無可爭議的第一人,就算已經在江湖中闖蕩出很響亮的名號的小李飛刀的徒弟葉開,也曾經公開表示過自己不是邵野的對手。況且同樣以巧手聞名天下的一代能工巧匠公輸般,也對邵大師的手藝心悅誠服,公輸家的那間茅屋里的各種機關就沒有人能夠全部看破,天知道邵大師的山洞中有沒有更厲害的消息埋伏。

邵大師的手里,現在正擺弄著一個十分精致的金屬制品。這個看上去很小巧的東西在燈的照耀下反射著銀色的光芒,恐怕現在這個世界上只有邵大師才能將制成這個儀器所需要的十七種金屬全部提煉出來,並且制成三百二十七個細小的零件,再套上以遼東的黑油中提煉出來的物質和南方的橡膠混合在一起制成的保護套,配上沙駝人的玻璃,最後精巧地安裝在一起。

山洞中很亮,而且雖然有微風吹進來,卻根本沒有造成燈火的任何晃動。因為邵大師的燈根本不用油,也不必用火去點。一種被邵大師稱作“鎢”的東西制成的細絲,正被玻璃套在里面,發出明亮的沒有絲毫波動的光芒。而這光芒的來源,就是本來現在還只有魔法仙術才能暫時用上的“電”,一根用特制的護套包裹著的金屬絲,一直連接到洞口附近的機器上,將一直被瀑布沖轉的漿葉所帶來的能量,傳送了過來。只有擁有完整的前世記憶的人,才有可能在現在這個時代就創造出這洞中的許多奇跡來。


一切都安排妥當了,邵大師又開始了新一次的實驗。沒有看到他有什麼動作,一個靈力凝聚成的球就憑空出現在他的面前,邵大師將手中的儀器對准了靈力球,按動了開關。一陣“嗡嗡”聲響起,靈力球仿佛受到了這個儀器的吸引,能量迅速地流失起來,被這個儀器吸了進來。邵大師手中的儀器越來越燙,但是他還是空著手拿著這東西,好象根本沒有感覺到上面的熱度,全神貫注地注視著上面不停閃爍著的幾個光點的變化。

“轟”的一聲,經受不住過量的能量的儀器在邵大師的手中炸了開來。煙霧中,無數的碎片四散飛濺,堅硬程度比的上邵野的兵器的碎片有的甚至直接沒入了石質的洞壁。煙霧散去,邵大師卻根本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他搖了搖頭,明白自己的實驗又一次以失敗告終了。他默默地從一個箱子里抓出了一把新的零件,坐了下來,在燈光下進行著另一次的組裝工作。這是一個很費時間和精力的工作,但是邵大師的精力好象根本用不完,他已經這樣實驗了一個多月了,重複的工作進行了不下百次,從來沒有合過一下眼睛,卻還是保持著萬分的清醒,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一點疲憊。

當邵大師用心工作的時候,就算是邵野也清楚不會有什麼事情能夠令他停下來。但是現在他卻突然停了下來,輕輕地將手中的零件放了下來,若有所思地低下了頭,然後站了起來,慢慢地走了出去。

山頂上,青蛇有點猶豫地看著白龍:“昂,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他們可不是佛教的人啊!”白龍敖昂的眼中閃現出一絲精光,恨聲說道:“世間萬物皆可殺,尤其是人類,沒有他們,怎麼會有如來的出現?我知道你心中有些不忍,但是我們既然已經答應了他們,就應該把事情做到。做完了這件事情,我們和他們之間就沒有任何關系了,今後天高海闊,將任我們遨游。”聽了白龍的話,青蛇的眼中泛起憧憬的目光,柔聲道:“那我們就不要再在江湖中呆下去了好不好?不如去找處山清水秀的地方安頓下來,繼續我們的修煉……”白龍輕輕摟住了她的肩:“難道說你還想成仙嗎?小青,你姐姐的仇算是已經報了,就算我們真的又成了仙,還不是一樣要受到玉帝的節制?就算是大師兄,不也一樣……”青蛇有點軟弱地靠在他的懷里:“我都聽你的,隨便你去哪里,我都會跟著你,只有我們兩個……”

兩人偎依了一會兒,白龍開口打破了沉寂:“我們開始吧,雖然說有點對不起下面的人,不過我們不能欠著李靖什麼,不然的話就算他不找我們,心中有了掛念,我們今後也不能真正快樂地在一起……”青蛇咬著嘴唇點了點頭,離開白龍的懷抱,單指點在自己的眉心,另一手和白龍緊緊握在了一起,念動起咒語來。白龍將空著的一只手抵在她的後心,將自己的靈力輸送了過去,同時自己也念起了相同的咒語。水淹金山,對于現在的青蛇來說,實在是太勉強了一些,她受到的內傷一直沒能徹底痊愈。

隨著兩人的咒語,天地間隱隱產生了微弱的振動。這是東方仙術里的“地動咒”,施展出來的話,能夠造成地動山搖,效果不下于一場地震。當然,這樣的仙術可不是隨便一個術士能夠施展的,恐怕在當今的華龍除了那幾個有限的轉世神靈,就只有這兩個逆世傳靈者可以使用了。如果沒有玉帝的幫助,憑他們自己的力量,白龍或許能夠挨過漫長的轉生期,不過是個散仙的青蛇可還真沒有這麼大的本事。為此,白龍和青蛇許下了諾言,在幫助李靖對付佛教的同時,還會替他做一件事,無論是什麼。


地動咒的威力強大,但是施展起來也頗為費時費力,兩人將體內的靈力彙集在了一處,並且用同樣的頻率念動著咒語,才可以勉強聚集起能將異人谷埋在倒塌的山峰下面的能量。很快,地動咒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插在兩人面前的地上的一柄木劍開始變的模糊起來。當這柄木劍完全虛化的時候,它將插進地下,在適當的位置以能量的形式爆炸,從而引起地殼的共鳴,人為地引發一場地震。

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走到了兩人的面前,伸手將那柄已經差不多完全虛化了的木劍拔了出來。看著在自己手里慢慢地恢複原來形態的木劍,邵大師輕輕地歎道:“你們這是在干什麼啊?”白龍和青蛇就感到一股無形的力量將自己釋放出的靈力全部壓了回來,他們從來沒有想到過在這個世界會有人擁有如此的實力,這簡直是只有前世的神靈才可能具備的能力啊。強行中斷自己施展的仙術,又沒對自己造成任何損傷,對方的力量就是自己兩人加起來也根本不夠看。

但是兩人並沒有因此屈服,立刻跳了起來,作出了戒備的姿態。仙術的施展需要不被打擾的時間,只要自己不給對方足夠的時間,恐怕還沒有幾個人的武功能夠在自己兩人聯手的情況下討到好處。邵大師並沒有看他們,只是低著頭看著木劍在地上留下的痕跡。他根本不用看,憑氣息就已經弄清楚這兩個人的身份。如果其他的七星都是他們這樣的級別的話,自己倒真可以省掉不少的麻煩,只要專心自己的實驗就可以了。他們表面上雖然戒備,甚至還有搶先出手的打算,但是心已經虛了,青蛇居然連自己順便幫她治好了傷都沒有發覺。

“鏘啷”,白龍根本感受不到對方的氣勢,卻又不由自主地產生了無力抵抗的感覺,只得拔出劍來以增加自己的信心。按照兩人聯手的默契,現在青蛇應該發出她成名的暗器“蛇錐”,然後趁對方慌亂躲避的時候一同揮劍而上才對。但是白龍忽然發現一向心有靈犀的愛侶卻根本沒有反應,只是呆呆地望著對方,甚至連劍都沒有拔出來的意思。惶然之下,他詫異地打量著這個能夠輕易破掉自己兩人即將發動的地動咒的神秘人。

他有著一張很普通的臉,略微削瘦的身材,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根本沒有一個武林高手的感覺。但是白龍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現在連動都無法動了,對方並沒有散發出什麼氣勢,自己卻莫名其妙地已經被對方徹底壓制住。要知道自己的前生可是傲嘯九天的龍啊,就算在今世,無比強大的氣勢就能夠幫助自己在面對實力較弱的敵人的時候不戰而勝,可是現在……邵大師還是沒有任何動作,但是一個熟悉的感覺卻立刻充斥在了白龍的心頭。雖然說心中好象還不能完全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事實,但是白龍的身體還是沒有絲毫猶豫地跪了下去,低下了龍族高傲的頭,顫聲說道:“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