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觸到蘇余的目光,花幽閣主向他點點頭.
單看樣貌的話,花幽閣主和花楹閣主簡直是一個模子里面刻出來的,除了眉眼處的眼紋稍稍多了一些之外,站到一起,說花幽閣主是花楹閣主的姐姐恐怕都有人信.
不過,蘇余卻是知道,花幽閣主和花楹閣主是母女的關系.
從她們的年齡推算,花幽閣主恐怕得有七十歲上下了吧?從外表可是完全肯不出來.
蘇余向花幽閣主見禮,"見過花幽閣主!"
花幽點點頭,"刀法."
蘇余明白,這是要考校自己刀法的意思吧?看來,這位花幽閣主,性子還是很清冷的,從這兒也看不出跟花楹閣主相似的地方.
心中轉著這樣的念頭,蘇余也向花幽閣主恭謹施禮,"請閣主賜教."
花幽閣主雙眼凝視在蘇余身上.
蘇余開始還納悶兒,但很快就意識到,花幽閣主的"目光",卻好似劍光一般,鎖定了自己身上的要害!
他稍稍一推演,頓時冷汗涔涔,只覺花幽閣主這一"劍"當真是妙至毫巔,令人贊歎.
如果花幽閣主手中有劍,蘇余覺得,恐怕自己此時已經只有棄刀認輸的份兒.
不過,因為只是"目光",所以無疑就給了蘇余更多應變的時間.
蘇余身形倏然向後急退,然後緊跟著,先天八方刀已經出鞘!而隨著他的手腕翻轉,先天八方刀連連斬出,刀鎮八方,一時間仿佛是將身側的所有空間都填充圓滿.
但花幽閣主身子依然紋絲不動,只目光稍稍挪移--
蘇余的感知之中,只覺就好像有一位絕世劍客站在身前,忽然一劍只取中宮,將自己的所有繁蕪變化盡數棄之不顧.
而也就是這樣的一劍,卻有著大巧若拙之勢,令蘇余十分難受,所有的後續變化仿佛都被禁錮.
"好厲害."
蘇余心頭駭然,這些老閣主,老宗師,果然一位位都是本領非凡.
他們好似信手拈來? 隨意施展出來的本領? 都是自己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但就是這樣看似"隨意""戲謔"的手段,卻總是能夠將自己生生壓制.
花幽閣主目光如劍? 一次次地變化中? 逼得蘇余不斷騰挪閃轉,刀光如電? 不斷在周身環繞.
兩人在瞬息之間,滾滾交手足足數十個回合.
--當然? 這只是蘇余這麼認為!
事實上? 蘇余上躥下跳,兔走鶻落,身法千變萬化,然而對面的花幽閣主? 卻始終嫻雅靜坐? 除了一對略顯清冷的目光微微挪移之外,幾乎就再沒有了任何的動作.
蘇余很清楚,花幽閣主的這種"斗法"方式,聽起來簡單,但其實? 僅僅依靠目光的移動,對于她的"招式"有著很大的局限.
比如? 這般目光移動,自然就沒有了種種花里胡哨的虛招? 每一道目光都是實打實地落下來.
再比如,人的手腕靈活? 高明的劍客? 可以充分利用手掌的每一個部位? 施展出千變萬化的劍法招式來;但人的雙眼終究有所局限,所有的移動都要受到頸部的限制,不論是靈活性,還是奇詭變化上,到底還是要少了許多.
可以說,花幽閣主的所有劍招,基本都只能局限在種種"拙""笨"的劍招之中!
但就是這樣的劍招,卻也讓蘇余疲于應對,始終無法破解.
蘇余的刀法不斷展開,一股股刀勢斬出,再加上融入的一刀破萬法,萬刀歸宗的技巧,但卻也只能勉強維持住局面.
沒有絲毫勝算.
但就在此時,花幽閣主忽然目光微垂,"好了,蘇余道友已經通過了我的考驗."
蘇余頓時松口氣,只覺花幽閣主目光之中的那股凜冽之氣已經斂去.
"多謝閣主!"蘇余連忙道謝.
但花幽閣主卻是微微搖頭,"不用謝我,這是你自己的本事."
蘇余只當她是客氣,轉頭望向下一位老閣主.
但下一位,江濱閣主卻是撫須笑道:"沒錯,蘇余小友,你也不用謙遜,花幽說的沒錯,你通過考核,靠的是你自己的本事,卻不是我們誰相讓.就說花幽閣主這里,你在短短數分鍾內,已經接連變化了三十七門刀法,門門精妙,甚至不少都有窺破窠臼,造詣更在這一門刀法本身之上的能力.這樣的刀法造詣,怎麼可能還不夠資格通過考核?"
蘇余也不由暗暗佩服,這位江濱閣主,自然也就是他所見過的四位老閣主的最後一位.
旁的本事先不說,單單這份眼力,也著實令人佩服的很.
要知道,蘇余跟花幽閣主斗法的這一段時間,蘇余可謂是將自己的刀法造詣施展到了極致!刀法瞬息變化,很多刀招,刀勢都只是略有影子,就已經變化開來.
但在這樣的情形下,這位江濱閣主依然准確無誤地數清楚了自己施展出的所有刀招,這份眼力之高明,至少蘇余自付是遠遠不及.
更何況,江濱閣主還評判出自己的刀法造詣,這說明他不但"數"清楚了,更是對每一門刀法都諳熟于心!
畢竟,只有知道其威力,才能判斷出是否跳出原本刀招的局限吧?
蘇余佩服地道:"江濱閣主果然高明!"
"哈哈!"
江濱不由"哈哈"大笑一下,伸手撫須道:"蘇余小友才是高明,我這點兒眼力,不過是因為自己癡活了八十多歲,日積月累之下,才有這麼點兒粗淺的認識而已.但蘇余小友才這般年紀,就能同時融會貫通這許多刀法,甚至隱隱有些走出自己的道路,這才是真的高明."
會說話你就多說幾句!
蘇余也不由好笑,這位江濱閣主不住誇人,而且都正誇在了"點"上,果然一如他的眼力一般高明.
說一番後,江濱才轉入正題,向蘇余道:"蘇余小友,你我來對弈一局如何?"
蘇余愕然.
對弈?這是要做什麼?而就見江濱微微一笑時,袍袖一拂,頓時在他和蘇余的面前,各自浮現出了一盒棋子,分黑白色,各有百余枚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