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士朝看了一眼伍開云,也轉身進了搶救室.
這伍開云,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難道是有錢腦子秀逗了?
這個時候,想要方寒幫忙,誠心道歉,誠心哀求,或許還有幾分可能,可你竟然威脅?
趙士朝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別說方寒,換了是他,聽到這後一句估麼著也不樂意了.
看得出,伍開云是高高在上習慣了,億萬富豪,江州省首屈一指的富豪,有錢有勢,這麼多年估計很少求人吧.
"方醫生!"
搶救室內並不止一張病床,而是好幾張,中間隔著簾子,冷岑正在給伍豪傑做著最後的術前檢查,看到方寒進來,上前招呼了一聲.
"冷主任!"
方寒點了點頭.
"方醫生,聽我一句勸,千萬不要動惻隱之心,你已經五十個多個小時沒休息了,這兒又是醫附院,你不救人,別人不會有什麼話說的."
"謝謝冷主任,我心中有數."
方寒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冷岑能給他說這話,算是肺腑之言了.
這件事方寒最好是不插手,不說方寒的精神狀態,就是精神狀態好,也絕對不能動惻隱之心,真要出了事,麻煩很大的.
那個時候不會有人覺得方寒是醫者仁心,摒棄雜念挽救撞了自己父親的仇人,而是會認為方寒別有用心.
人心就是如此.
你的好心往往在別人看來不見得就是好心,很多人只看結果,不問緣由的.
伍豪傑要是被方寒救活,一切好說,可要是死了,不知道外人會怎麼猜測.
"小方啊,冷主任說的對,這件事你不要管,去看看你父親吧."
趙士朝也走過來道.
"我知道,謝謝趙主任,謝謝冷主任."
方寒點了點頭,走向老方同志的病床.
老方同志這會兒依舊昏迷著,方寒摸了摸老方同志的心口,心口溫熱,然後又給老方同志摸了脈,就坐在病床邊上,輕輕的給老方同志說著話.
從用藥到針灸,現在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了,從脈象和生命體征來看,老方同志的情況還算穩定,並沒有出現危象,只不過人暫時沒醒.
這會兒方寒能做的也只是等待,等時間差不多,在用一次藥,再做一次針灸治療,只要人醒了,這危機也就算徹底度過了,要是長時間不醒,就要另想他法了.
人的大腦是相當複雜的,車禍後昏迷,大手術後昏迷,什麼時候醒,哪怕是醫生也沒辦法預測.
以老方同志這種情況,如果十二個小時能醒過來,恢複起來應該是很快的,也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要是超過24小時,就不好說了,現在也就過了五個小時,方寒決定再等等看.
開顱手術是最後的選擇,能不做,盡量不做.
另一邊,冷岑和趙士朝也正說著話.
"趙主任,我們不能繼續等下去了."
說實話,冷岑這會兒也累的不輕,伍開云並不相信冷岑,冷岑倒也不生氣,畢竟不是普通患者,有錢人,能請的到更好的醫生,有選擇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普通患者那是沒辦法,進了醫院不認識別的醫生,醫院怎麼安排,他們怎麼來,那是沒得選,真要有的選,是個人都想找更好的大夫,冷岑不會因為這種事生氣.
就事論事,冷岑在心髒方面的造詣確實不高.
醫附院沒有專門的心髒外科,只有胸外,胸外科和胸心外科的區別不大,只不過一個包括心髒,一個不包括心髒,胸外的專家多少都對心髒手術了解一些,只不過並不算太精通,醫附院之所以沒有心外,正是因為馬銀良和冷岑都是偏重于胸外.
"不能再等了,先送患者上手術台,先坐脾髒手術,我親自來做,冷主任您給我打下手,讓周主任繼續溝通."
趙士朝說了一聲,走出搶救室.
搶救室外面,伍開云繼續打著電話.
"派專機去,速度要快,兩個半小時,不行,一個半小時必須到."
掛了電話,伍開云這才看向趙士朝:"趙主任."
"伍先生,您這邊什麼決定,不能再拖了."趙士朝道.
"趙主任,我已經托人聯系滬上醫院的蘇主任了,不知道趙主任這邊能不能盡量拖延一些時間?"
"蘇學文?"
趙士朝差不多猜到伍開云聯系的是誰了,滬上醫院的蘇學文,蘇學文是滬上醫院心胸外科的主任,心髒方面的權威,名氣比燕京醫院的王志成,協和醫院的張嘉豪還要大一些.
"伍先生,患者的情況已經不能再拖了,我們現在必須盡快手術,最起碼要先做脾髒手術,避免患者脾髒繼續出血,如果術中出現心包填塞,我們就需要馬上進行心髒手術......."
伍開云還是有些猶豫.
趙士朝道:"伍先生,您這邊耽誤的時間越長,手術的風險越高,患者的預後也就越差......."
趙士朝正說著,邊上助手又拿著電話過來了:"董事長,那邊回話,蘇主任正在手術,結束至少還要一個半小時......"
"做,做吧."
伍開云臉色難看,回頭看向趙士朝:"趙主任,做吧,能做的我也做了,聽天由命吧,我兒子真要是抗不過去,我伍開云也不是好惹的."
"安排讓伍先生簽字."
趙士朝沒有理會伍開云的威脅,回頭對邊上的住院總吩咐了一句,急匆匆的走進了搶救室.
伍豪傑這種患者,本就是相當麻煩的,真要死在醫附院,扯皮糾紛是少不了的,這一點趙士朝早有心理准備.
人常說不怕流氓沒文化,就怕流氓有文化,伍開云就是那種有文化的流氓,偌大的盛隆集團,養著專業的律師團隊,只要伍豪傑死在醫附院,總是要掰扯的.
從私心上講,趙士朝其實也是希望伍開云能請到更厲害的專家的,能不讓他們醫院的醫生做手術最好,要是情況允許,趙士朝甚至都巴不得伍豪傑轉院.
"冷主任,准備手術."
趙士朝走進搶救室,對冷岑說道.
"同意了?"冷岑問.
"不同意也沒轍啊,這會兒能請到的專家不多,滬上的蘇學文要是能來,或許趕得及,可惜這會兒走不開,咱們江州省的話,方展宏和馬萬群估麼著是不會答應的."
冷岑沒吭聲,蘇學文的話,倒是可以,方展宏和馬萬群,也不見得就比他強多少.
江州省的醫療水平不低,可相對來說心髒領域卻要差一些,沒有類似于王志成和張嘉豪那樣的大專家坐鎮,太複雜的心髒手術,就顯得捉襟見肘了.
要說水平最高的自然就是方寒了,可方寒卻不能參與.
趙士朝和冷岑准備著手術,搶救室外面又有人來了,一位五十來歲的貴婦,急匆匆的趕了來,正是伍開云的妻子,伍豪傑的母親江海嵐.
"老伍,兒子怎麼樣了?"
"還在搶救室,准備做手術,脾髒和心髒受損,手術的風險很高."
伍開云皺著眉,臉色陰沉.
"負責搶救的是哪位醫生?"
江海嵐問.
"醫附院急診科的趙士朝和胸外的冷岑."
"冷岑?"
江海嵐眉頭一皺:"馬銀良呢,這個冷岑沒怎麼聽說過,靠譜嗎?"
"馬銀良不在醫院,外地去了."
伍開云道:"這個冷岑是前兩年從國外回來的專家,胸外的副主任......."
靠譜不靠譜伍開云沒說,他也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醫生們的名氣大都局限于醫療圈,圈外的話,不看病也沒人去了解哪位專家厲害,伍開云知道方寒,也是因為這一段時間方寒的事情很多,上過多次新聞.
"醫院怎麼說的啊?"江海嵐著急的問.
"聽天由命吧!"
伍開云臉色更陰沉了.
"什麼叫聽天由命,醫附院的水平要是不行,就請更厲害的醫生,不行就轉院,兒子一定不能有事."
說著話,江海嵐腦子里面轉著:"請滬上的蘇學文,協和的張嘉豪,這什麼冷岑絕對不靠譜."
"來不及了,蘇學文正在手術,燕京的專家過來至少也要兩個多小時."
"咱們江州的呢?"
江海嵐著急的不行,,不停的想著:"方寒,對,方寒,江中院的方寒,前不久不是普霍金斯醫院的專家一起做過手術嗎,聽說水平很高,普霍金斯醫院和江中院合作,就是因為這個方寒."
不得不說,方寒現在的名氣不小,無論是伍開云還是江海嵐,在江州省范圍考慮,首先想到的就是方寒.
"請不動的."
伍開云牙關緊咬.
一個小醫生,竟然給他難堪.
是,雙方是有誤會,可人命關天,自己的兒子要是出了意外,他一定讓姓方的好看.
不錯,在伍開云看來就是誤會.
伍開云這種人,本就不是很守規矩,酒駕什麼的,平常也不會太在乎,查到了處理就是了.
在伍開云看來,就是誤會,自己的兒子又不是故意的,雙方沒有仇恨......
"請不動,為什麼請不動?"江海嵐急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