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塊極為恍惚的記憶碎片,朦朦朧朧間,顧佐看到眼前是瑩白的七級玉階,右上方是一角飛簷,遠方的山巒泛著銀光,也不知是不是眼睛被蒙上了一層青紗,所有景像看上去都是那麼的不真實.
身後似乎傳來"咄!咄!"的聲音,極有節奏,不知道是什麼在響……
視野向上晃了兩次,又左右晃了兩次,終于還是沒能抬起來,很快又低垂下去,這次更低,看到的全是石階.
頭頂那道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不用找了,他們四個已經先你一步而去……"
緊接著,視野很快縮小,又漸漸發黑,最後一絲光亮結束前,傳來一句模糊的歎息:"……我也不想這樣……"
顧佐身軀一陣,意識從這段記憶碎片中解脫出來,混身大汗,幾乎無力.
眼前頭戴青精玉冠,身著素青羽衣的尸體頓時化作星散.
顧佐下意識伸手去抓,星光自他指縫間流走,一片一片,沒于虛空牆壁,隨著那些旋轉的虛空細線飛速逝去.
星光散去是抓不到的,但掌中卻抓住了那塊玉玦,顧佐以真元透入,試圖將其打開,但這玉玦卻非他所猜想的儲物法器,甚至不是真實的玉玦,而是神識固化的碎片,其上隱隱有青光流轉,順著手掌傳遞來一絲溫涼.
顧佐呆了呆,趺坐下來,掐指感悟.
這絲溫涼中包含著一段大道規則,為五行之木的控制法門,透著盎然的生機,好似將要出芽的種子.
感悟完畢,顧佐將這段大道規則融入洞府世界,一股青色的氣息如同靈動的長繩細索,在洞府世界東方天空上逡巡流轉,漸漸隱沒于萬物.
洞府世界得了這道主生機的規則後,立時降下一陣綿綿細雨,山林間百花盛開,筍尖露頭.
顧佐和酆都世界眾宮主交流:"這是誰?有人認識嗎?記憶殘存大道規則,必是帝君一流大仙,誰認識?"
旁人都不認識,唯魔家四將齊齊歎氣.
魔禮青道:"當真想不到,竟然在這虛空中見到了東方青靈始老天君,真是……唉……"
顧佐問:"誰?"
魔禮青道:"青帝啊!"
魔禮海清楚顧佐的底細,知道他很奇怪,有時候知道一些天上各路仙神的秘聞趣事,有時候卻又對某些常識不甚了了,于是解釋:"天庭有五方五老……"
顧佐道:"西方佛老,南方觀音,東方崇恩聖帝,北方北極玄靈,中央黃角大仙?"
魔禮海問:"話是沒錯,你覺著呢?"
顧佐若有所思道:"這五方五老,我一個都沒見過,但聽上去確實有點怪."
的確有點怪,都說天庭有五方五老,就是顧佐說的這幾個,之前顧佐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此時琢磨,就覺得不對勁了.
觀音菩薩,崇恩聖帝,黃角大仙也倒罷了,西方佛老是個什麼概念?北方北極玄靈又是誰?
先說西方佛老,那是一個群體,怎麼可能以如此廣博的一個群體來受封一個天庭職司?如果指的是佛祖,那就更不可能了,佛祖不會自居于玉帝之下.
而北方北極玄靈這個封號,顧佐也壓根兒沒聽說過,這是胡?
只聽魔禮海道:"你說的是玉帝新封的五方五老,就算是封了那麼久,其實也只是個名號."
顧佐不解:"什麼意思?"
魔禮海道:"這是湊數的."
顧佐怒了:"我說老海,你就不能一次把話說完嗎?還真要我不停扮演捧哏的角色?"
魔禮海笑道:"有說有捧,這才是正道,否則一大段話說下來,你不得聽暈了?說一句捧一句,簡單易懂,簡潔明了."
顧佐無語:"別逗貧,說正事."
魔禮海道:"顯而易見,西方佛老是玉帝指給須彌天的,意思就是,由須彌天出一位佛陀,菩薩,掌西方之氣.但須彌天沒有佛陀菩薩願意去,玉帝又降了一等,說是羅漢,尊者也可,這下子更沒人去了."
顧佐點頭:"是我我也不去……那北方北極玄靈呢?"
魔禮海道:"這個尊號是給紫微大帝的,原想讓他去北方掌水氣,這是明升暗降,要奪他的紫微宮,紫微大帝甯可辭印也不去,玉帝怕做得過分了太難看,就沒勉強,說是讓真武大帝去,這種情況下真武大帝自然也就不願去了."
顧佐感歎:"這就是降低標准的惡果了,玉帝果然難做……"
魔禮海又道:"觀音菩薩為了挽回天庭顏面,主動認領了南方真老,但卻從未管過南方火氣之事,如今五方五老中真正當差的,只有黃角大仙和崇恩聖帝,對他們來說,倒是得其所哉了."
顧佐問:"你剛才說是新封,又說湊數,那新封之前呢?這個青帝就是故五老之一?"
魔禮海道:"正是,除他之外,尚有南方丹靈真老元君,號赤帝,中央元靈始老天君,號黃帝,西方皓靈皇老天君,號黃帝,北方五靈玄老天君,號黑帝,共稱五帝……"
說到這里,大哥魔禮青插話道:"當年天庭極盛,五方五老地位尊崇,雖非金仙,卻都有接近金仙之力,掌五行之氣,為天庭眾仙敬仰."
顧佐遙想片刻,道:"我竟不知……什麼時候的事?"
魔禮海道:"不過千年而已,玉帝說,他們是斗姆余孽,故此滅之.當時眾仙嘩然,連玉清大天尊都招玉帝上天問話,其後卻又不了了之.自此之後,玉帝下令,諸天萬界均更替五老神像,所有道書功法,不提五帝字樣,幾百年後,世人漸不知五帝而只知如今這未完全的五老."
魔禮青道:"星君所見之殘片,當為青帝保留最後之神識碎片,未曾想他竟然尚有余骸在此凝聚,當真是可悲可歎!"
顧佐感慨道:"神識記憶中,殺青帝者,應該便是玉帝吧……以前讀書,說是玉帝怯懦無能,當真可笑……"
魔禮青道:"怎麼可能,否則他又如何修成的金仙?諸天萬界又怎會共推他主掌天庭?"
顧佐道:"是我讀書不精,看來還要重新回去研讀琢磨."
魔禮海道:"咱們再找找,看看還有沒有其余諸老的神識,若有的話,洞府世界就大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