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微微沉吟.
當中醫,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正如前文所說,當醫生,當好醫生,當名醫,那真的是要懂得多的.
方寒在為人處世上或許經驗不足,哪怕懂心理學,也是一樣,可在對症治療上,那真的是天賦極佳的.
方寒一直說自己比較笨,天賦差,其實是真的有些謙虛了,有些東西是系統能帶來的,比如技能,有些東西絕對是系統給不了的,比如一個人的思維模式.
在搞清楚患者情況之後,方寒沒急著開口,而是微微沉吟,想著其中的緣故.
這個病不難,以關寶成的本事絕對能檢查的出來患者是怎麼回事,然而關寶成卻把患者介紹了過來,什麼原因呢?
關寶成吃飽了撐的?
肯定不是.
關寶成故意賣好?
也不可能.
那就是別的原因了,關寶成知道患者的情況,卻不知道怎麼治.
按照患者的情況來看,關寶成能辨明病因,自然也能開方,不知道怎麼治並不合理,那麼就是另一個因素,患者不配合.
再結合患者的兒子剛才所說,我爸說自己沒病.
明明病了,卻說自己沒病.......
"方醫生,我爸沒事吧?"
看到方寒久久不語,患者的兒子有些急了,急忙問.
"走吧!"
老人拉了拉兒子,不願意看了,他這個情況醫生看不好的.
"你爸這不是病!"
方寒沉吟了一下,緩緩開口,一邊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一邊看著老人,注意著老人臉上的表情.
果然,就在方寒說"你爸這不是病"的時候,老人的臉色有了變化,原本不耐煩的神色有了些許探究之色.
從患者剛才進門的表情,再結合患者兒子的話,再加上患者剛才拉兒子走,這其實能透漏出一個意思,患者不是自願來的,而是他的兒子把他強行帶來的.
當方寒說了"你爸這不是病"的時候,老人的不耐煩之色消失了,這說明方寒說中了,最起碼是說中了患者的心思.
"不是病?"
患者的兒子一愣,邊上的何文宏和韓磊也有些訝異,不是病是什麼?
病這個概念其實是很廣的,無論是身體上的疾病亦或者心理上的疾病,都可以稱作病,患者無論是身體原因還是什麼心理原因,精神原因,出了問題都能說是病,可現在方寒卻說不是病,不是病那是什麼?
很快,方寒就給了答案了.
"我剛才摸了脈象,從脈象來看,老人家你這個情況應該是有鬼祟作祟,您這是遇見過鬼?"方寒緩緩的問.
何文宏和韓磊又是一愣,滿臉吃驚.
遇到鬼了?
最主要的是這樣的話還是從一位醫生口中說出來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且不說這世上有沒有鬼,最起碼這樣的話絕對不合適從一位醫生口中而出,在韓磊看來,特別是不應該從一位中醫人口中說出來.
何文宏還好一點,他是很崇拜方寒的,也見過方寒的一些手段,雖然驚訝,卻也大概猜到方寒可能別有用意,然而韓磊這會兒卻胡思亂想了.
作為中醫欄目的制片人,父親又是被中醫救的命,他是很喜歡中醫,很崇拜中醫的,這個節目韓磊是花了很多心血的,目的也是為了弘揚中醫,幫中醫揚名,讓更多人了解中醫.
因而韓磊是相當恨那些個故弄玄虛,裝神弄鬼的中醫人的.
這樣的中醫醫生,不管水平高低,在韓磊看來都不是好醫生,也正是這一部分人的存在,才讓中醫始終和封建迷信,牛鬼蛇神掛鉤,才讓中醫始終無法摘掉迷信的帽子.
誠然,中醫誕生之初,因為人們的認知不夠,中醫中的一些詞語,病名甚至就是比較迷信的說法,什麼中邪了,什麼魔怔了之類的,而中醫的一些說法什麼邪氣了,也確實聽上去好像迷信的一些說法,再加上中醫和道家最初難舍難分,更造就了中醫和迷信脫不了干系的事實.
可到了現代,其實中醫的很多醫理也能用更通俗的說法來解釋,不需要裝神弄鬼,治病就治病,不要說什麼鬼啊神啊的,這是給中醫招黑.
"草率了!"
這一刻韓磊在心中歎息.
他沒想到方寒這麼一位年輕人竟然也像一些老古董一樣,竟然搞什麼神啊鬼啊的說法.
不僅僅是何文宏和韓磊,患者的兒子也目瞪口呆,見鬼了?
自己這是遇到一位神棍還是怎麼的?
何文宏心中猜測,韓磊胡思亂想,然而老人的表現卻讓他們再次吃了一驚.
這一下老人瞬間就驚訝了,站起身滿臉震驚:"哎呀,小娃娃,你真是了不起,我這確實是遇到鬼了呀,現在人都不信,我都不敢給人說,怕人家把我當精神病."
何文宏懵了.
韓磊懵了.
患者的兒子懵了.
老人竟然承認他見鬼了,被方寒說中了?
"嗯,我知道,剛才摸出來了."方寒點著頭,滿臉認真,煞有其事.
老人也瞬間把方寒引為知己:"小娃娃,你厲害啊,這個都能摸出來,了不起啊."
方寒笑著道:"您老謬贊了,我也只是和青山觀的了塵真人認識,稍微知道一些."
這一下老人更驚訝了:"哎呀,您竟然認識了塵真人?"
青山觀在江中市名氣還是比較大的,一個千葉寺,一個青山觀,一個寺廟,一個道觀,香火鼎盛,每月初一,都有很多香客去這兩個地方爭頭香的.
了塵雖然不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可在很多信徒眼中,了塵是青山觀的主持,那自然是真人,道法高深,事實上很多人都沒怎麼見過了塵,可不妨礙對了塵的尊敬.
老人是小牛村人,小牛村方寒知道,城北區更為偏遠的小村子,比蓬化村要偏遠很多,真的是屬于鄉下了,這種鄉下的老人,大都是目不識丁,懂得少,相對來說信鬼啊神啊的也就比較多.
老人不一定信道,可了塵對老人來說,那就是真厲害的真人了,更為誇張一些,一些沒見識的或許還會認為了塵是什麼陸地神仙之流.
方寒剛才說他遇到鬼了,現在又說認識了塵真人,老人對方寒就更客氣了.
"嗯,見過幾次."方寒點頭.
"小娃娃你了不起喲,竟然能認識了塵真人."老人有些羨慕.
何文宏興趣更濃了,而韓磊則已經有些受不了了.
這個方寒,真是讓自己失望啊,虧自己還准備在江中院錄節目,捧一捧他呢,這種信奉鬼神的,不管水平高低,韓磊都是不想搭理了.
倘若不是最初答應過方寒,在方寒治療的時候他絕對不插手,不插嘴,或許韓磊已經要開口呵斥了,說一句類似于豎子不足與謀之類的話語,然後推著輪椅離去,然後出院,然後回燕京,一輩子也不見方寒這種神棍了.
韓磊是很有教養的,一諾千金,既然答應了,他就不會食言,所以也沒開口,正因為沒開口,所以沒離去,主要是不發泄一下,他不甘心就這麼走了.
"您老能給我說說具體的情況嗎?"方寒臉上帶著笑,和煦的問道.
"那是前天下午,我在地里干活,我們家的那片地頭有個墳地,早就被人推平了........"
老人緩緩說著,大概就是昨天下午老人去地里干活的時候,在地頭看到了個骷髏頭,原本那一片是墳地,被推平有些年頭了,出現個骷顱頭並不稀奇,可能是雨水沖刷,導致原本埋葬的一些尸體遺骸暴露了出來.
那會兒都傍晚了,天已經開始放黑,老人原本也沒在意,只是回去的時候他就被感覺到陰風陣陣,好像有人跟著他,到家里之後晚上睡覺做了噩夢,起來之後身上時熱時冷,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好像有鬼騷擾自己,耳邊隱隱有聲音傳來,相當嚇人.
患者的兒子是大專畢業,是不信這些的,現在村上其實信的人也不多,之前小牛村就有一位精神病患者,說是什麼鬼啊神啊的,被人送去精神病院了,有了前車之鑒,老人就不願意說出實情.
可父親不舒服,兒子還是看的出來的,問了下,老人只說自己睡不好,做噩夢,時熱時冷,兒子就帶著父親去了寶方醫館.
關寶成給診了脈,說是嚇到了,自己心理作祟,要給開安神的藥,老人不要,說自己沒病,其實是不願意花冤枉錢,他覺得自己的情況不是病,喝藥干什麼?
一時間關寶成沒法子,想到方寒主意多,就推薦老人來江中院找方寒.
老人自然是不願意來的,可老人的兒子卻很堅持,帶著父親來江中院找方寒來了.
只是讓老人欣喜的是,這位年輕娃娃醫生真的很有本事呢,竟然能看出自己中邪了,遇到鬼了.
患者的兒子聽完父親的講述,再加上方寒剛才沒問就說自己父親遇到鬼了,煞有其事,也有些半信半疑了.
"方醫生,我爸真的遇到鬼了?"患者的兒子也有些不確定.
"嗯!"
方寒認真的點了點頭,道:"這事我沒法子,不過我認識了塵道長,這樣,你們稍微等一下,等我快下班了,帶你們去青山觀,如何?"
老人連連點頭:"行著呢,了塵真人道法高深,肯定能驅鬼辟邪!"
韓磊的臉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