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梅林禁地

契丹的冬日來的早,風雪早已蓋住了這南院的每一個角落。梅林的梅花竟然在此時競相開放,那朵朵含苞待放的花蕾中散發著清冽的梅香。

她想把郡主約出去玩,可又怕郡主不高興。她早聽悅兒私下跟她說過。說王根本不喜歡那位新娶的夫人。夫人進門後,他連門都沒踏進過一步。

她在梅林中,細細嗅著那梅花的清香,仿佛沉醉在這花香中。據說這梅林從來沒有人踏入過,原因是這梅林中死過一個女子。王禁止一切人進入這里。可是她忍不住,既然沒有人會進來,她就不怕自己會被抓住。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自進入梅林。”一聲沉悶的怒吼,在她身後炸響,仿佛驚天響雷,從她心頭滾過。倏然一驚,微微抬眸,此人身著黑紫色左衽,圓領窄袖的長袍,腰束紫色帶子,長褲塞在長統靴中。一頭不羈的長發被一根金絲帶纏著。可是奇怪的是這人竟然說的一口漢話。

早聽悅兒說過,在契丹只有皇族才可以身著黑紫色長袍。“對不起,奴婢只是被這梅香所吸引。”紫嫣喃喃的跪在了雪地里,眼眸低垂。

“你不是我院里的丫鬟。”耶律清看著跪在雪地上的女子,她的身影像極了,他尋找的女子。

“抬起你的頭,我可恕你無罪。”他已經尋了那麼久,為何就是找不到那個落入凡塵的仙子,他不相信那只是一場白日夢,他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著眼前丑陋的容顏,他胃里一陣翻江倒海,這女子怎麼會生的如此丑陋。“你滾,別再進梅林,要是被我知道我非挖了你的眸子。”耶律清怒吼道,他沒想到自己會看到這麼丑陋的婢女。可是在她跑過他身邊時,一股幽幽暗香飄過他的鼻腔,一如他在竹林邊聞到的香味。

“奴婢這就走。”紫嫣慌忙從地上爬起來,朝梅林的門口跑去。她的腿因為跪在雪地里終究受了寒氣。

“丑丫頭,你怎麼會受到寒氣的。你們中原的女子都太過嬌貴,不像我們已經習慣了這寒冷的天氣。”廚娘婆婆在那心疼得嘮叨著。這里只有少數幾個丫鬟仆婦會說幾句漢語。

夜風刮得更是猛烈,似乎要把這破敗的柴門也給吹開。紫嫣洗去了黑色的汙垢,露出那白玉無暇的嬌美容顏。屋內一盞小油燈,燈芯飄蕩著微弱的光。她拿出針線,坐在燈下一針針的繡著手巾。她的針線女紅一向是她最引以為傲的。把今天看到的梅花,先在幫子上細細的畫好,才動手開始繡。

看著自己的繡的梅花盛開在手巾上,一如白天看到的那麼嬌豔。她心里閃過一絲快樂。她雖然只是一個奴婢,可是她向來心靈手巧。每一樣東西在她的手上都能繡的栩栩如生。她把繡好的手巾折疊好。這是明天她要送給郡主的禮物。晚上郡主派人來告訴她,讓她明天和她一起出去逛街市。

第二天,天氣出奇的好。院里早已備下了馬車,郡主一身的火紅,外面依舊披著紫貂皮的斗篷。高貴典雅,卻沒了才到契丹的那份驕傲自滿。她眼中竟然也有了憂郁和悲哀。

看到紫嫣一身粉色棉布衣裳,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猶如雪地中盛開的梅花,朝她款款走來。她心中的妒意更加深了些。為什麼自己嫁為南院大王的妃子而並不高興,可是她一個被自己掩藏了美麗的女子卻能笑靨如花。

“郡主,這是奴婢為你連夜趕制的手巾。”紫嫣把手巾雙手奉上,眼里滿是期待。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難道是期待郡主的臉上也能露出開心的笑靨,她真不知道。

“啊呀。”蘭情故意沒接住,手巾隨風飄落在了雪地上,她一把拉住了紫嫣。馬車駛過雪地上的手巾,那清豔的梅花飄落在了車輪底下,染上了汙垢後孤獨的留在了院中。

紫嫣的淚水悄然滑落在了嘴邊,悄悄吞下咸澀的淚水。她知道郡主根本不在意她的手巾,那畢竟比不上郡主常用的江南絲綢手巾那麼名貴。那只是最普通的棉布手巾,只不過在上面繡了梅花的手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