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老子是漢子

華國稍微早一點的時候流傳下來很多話,民間比較認可的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充分體現華國老百姓還是不愛惹事的!

但,官府就愛好另外一句了,君不密失其國,臣不密失其身,幾事不密則成害.

好壞先不說,你就說說這個建設在大西北的各種名字為阿拉伯數字的工廠吧,神秘的很.

張凡小時候,他家附近就有一個這樣的工廠,他們每年夏天造的雪糕,在當時的蘭市全是豆沙冰棍的時候,人家已經是奶油的了,絕對是首屈一指的,就是有點貴,一毛錢一個.

又白又甜,饞的張凡口水都要用碗接,當年張凡對這個工廠很討厭,安保太厲害了.

每每進去偷個雪糕,沒有一次得逞的,次次都會被人家提溜到家里找家長,找老師.

為此,張凡都挨了不少打,紅領巾到三年級才帶上,小的時候404給張凡心里造成了不小的陰影.

當年張凡也詫異,一個造雪糕的安保比造鋁錠的都嚴格.小的時候聽大人們說,這個廠子是做手榴彈的,也有說做地雷的.小張凡很納悶,這手雷地雷的和雪糕有什麼聯系呢?

長大以後他才知道,這玩意原來是大殺器,做雪糕不過就是人家的偽裝而已,直到後來2000年以後,人家改名字了,華國核工業集團!

雪糕?核工業?

張凡和他們廠子里的小孩子們也算一代奇人了,為了雪糕,竟然去偷爬核工業的牆,說出去都沒人信,小說都不敢這麼寫!

不過這個404也是個不務正業的玩意,造雪糕都能成為蘭市70和80後,一代人的記憶!

以前的時候的確,華國太弱,得防備,可現在,說實話,別人還怕你耍流氓呢.

就說現在,邊界上的油庫,說實話,你給周邊幾個斯坦十來個膽子,放開了讓他來炸,他都不敢來.

每每邊防武警一拉練,華國這邊還要去給斯塔打招呼,放心睡,我們就是最近伙食太好,出來跑步的.

但,幾十年前的藏起來建設的東西,我就是不說,就算大家心知肚明了,我也不說,問起來就是防空洞,也是沒誰了.

而且當年參與進來的人員,好像也有種共同的榮譽,有種他們共同的秘密一樣.

比如歐陽,比如老農場人,只要國家沒說,我就不給你說,我知道是什麼,我就是不給你說!

……

大火,漫天的大火,煙霧,煙霧如同西游記中的纏絲洞一樣,滿地彌漫.

張凡站起身來就朝著大火要跑過去,剛一邁步,就被農場的民兵連長一把給拽了回來.

"干什麼!"張凡火冒三丈,自己的同事躺在煙霧里,晚一點就要沒命了,現在被人拉住了,真的,張凡都想給他兩巴掌.

"我去,我比你更強壯,你的戰場在這里,你的任務是救治傷員,不是去火里救人."

說完,學峰轉頭對其他老頭說道,"軍大衣,浸透了給我披上三四件."

說完,漢子又一把撕扯下自己的秋衣,浸了水綁在臉上.

軍大衣,華國以前很流行,每年冬天,滿街道的軍大衣,這幾年少見了,全是羽絨服.

以前的人覺得軍大衣又厚又重,其實,哪是普通的軍大衣.

在邊疆疆南,專門種植一種長絨棉,這種棉花產量不高,一般很少有進入市場的.

因為這種長絨棉普通人用不到,全部被國家統一收購,然後做成特殊的棉絨制品,發放到極度寒冷的邊疆崗哨.

但,這邊的海拔和溫度還達不到使用哪種特殊長絨棉制成的大衣,所以很是厚重.

三四件浸透了水的大衣壓在學峰的身上,最少也有一袋面粉的重量了.

不過對于常年干體力活的學峰來說,這個重量還是可以接受的.


跑是不跑不起來了,一步一步,朝著已經蔓延過來的大火走去.

"兔崽子,要去也是我去啊,你現在連個婆娘都沒有,連個後都沒有,哎呀!"

學峰的老爹趕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老頭拍著大腿,一個勁的在學峰身後喊.

大火蔓延,巴音腦子越來越暈.

"好熱啊,估計再過一段時間我就成烤全羊了.希望他們不要讓我媽媽知道.

媽媽,我想你了!

以後你自己要聽話,按時吃藥,不要老是和爸爸吵架了.

爸爸,女兒不孝,沒機會給你們養老送終了."

火蔓延,蔓延,馬上就蔓延過來了,巴音的臉上好似都被烤制出了油水,她的腦海里面全是自己的媽媽和爸爸.

誰都有家,誰都有父母,但,有些時候,為了國家舍棄小家,不是口號.

"別哭了,快,先把這個病號搶救過來!"張凡看著學峰的背影,咬著牙對王亞男喊到,他不忍心再看,他不敢看,他怕看到……

抖,顫抖,雙手不由自主的顫抖,王亞男流著淚,協助者張凡搶救懷里的傷員.

朝著火,學峰堅定的走著,一步一步,汗如雨下,大火烤的他臉皮都快成燒烤的豬皮了.

但,他的眼里只有在前方的兩個人.

幾十米的距離,平日里轉眼就至的距離,這次學峰走的那叫一個艱難.

終于,走到了兩人的跟前.

"哎,哎,姑娘,醒一醒,姑娘!"沒辦法,兩個人,學峰直接上手,掐人中,捏鼻子,反正電視里面看到的他都使了出來.

"噓!"巴音終于清醒了點,再一看湊在自己臉前的面孔.

油汗一臉,煙灰一混合,然後配合著一臉的焦急急切,要多丑有多丑,可以說是猙獰了.

"這是地獄嗎?不是應該見到天使嗎?"心大的姑娘還在計較這個.

"能起來走嗎?"火就要來,學峰都快奔潰了,對著一臉迷蒙的姑娘大喊道.

"嗯,頭暈,我想吐!站不起來."

巴音吸入了太多的煙氣,這個時候,能醒著都是命大.

"嗨!"學峰沒轍了,一把拉過巴音稍前方的老人,"陳老頭,醒一醒,陳老頭?"

老頭艱難的睜開眼睛,"不中用了!"

"扯什麼玩意呢,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快,老子背你出去."學峰直接快狂暴了.

"我和你爹是一輩!"

扔掉棉大衣,瞬間,學峰就像是上了人肉叉燒的爐子.

一把背起老頭子,然後又抱起面前的護士,學峰如同牛一樣,吼叫了一聲,"起!"

這一聲,好似蓋過了大火的爆裂聲,然後山一樣的漢子背著老頭,抱著姑娘,一步一步,艱難的走著.

身後,火花如同追兵一樣,不時的冒出一股來,他的腿,已經肉眼可見的皮開肉裂.


血水和油水刺拉拉的往下流,就如棒子三千里的燒烤一樣.

疼,鑽心一樣的疼,他恨不得把身上的人,把懷里的人甩了自己撒丫子跑.

但,他做不出來,咬著牙,面目猙獰的往前走.

這邊年輕人不多,看著學峰艱難的樣子,張凡和薛飛要上去幫忙,結果一幫老頭老太太拉著他們兩死活不讓去.

"你們不能去啊,你們還要救更多的人,他能出來的,他一定能出來的."

學峰的老子,死死的抓著張凡和薛飛,一臉的淚水,望著自己孩子步履艱難的樣子,他心疼,他流淚,就像是火燒在他的身上,刀子割他的心一樣,挖心挖肺的疼.

但他知道,現在也只能看學峰自己的命了,舍著讓其他人再去送命,他做不出來.

一步兩步,學峰喘氣如牛,呼哧呼哧,鼻腔中的熱氣噴在巴音的臉上,巴音艱難的舉起自己的手.

慢慢的,一點點,伸手到學峰的臉上,慢慢擦去了他的汗水,就如給主刀醫生擦汗那樣的仔細,那樣的認真.

但,巴音的臉上卻是一副看著情人幸福的樣子,"放我下來,你快走,這輩子有個男人願意為我拼命能為我送死,我值了."

"少幾把扯了,你給老子抓緊點."

撲通,燃燒的大樹倒了下來,就砸在學峰身後兩米的地方.飛濺起來的火花,就如節日里的煙火一樣,在他們的身後飛起.

沒有軍大衣,飛起的煙火掉落在學峰身上,刺啦刺啦,烤肉的香氣混著木炭.

學峰用腦袋死死的蓋在巴音的臉蛋上,他舍不得讓這麼白嫩的姑娘被火給毀了.

背在身上的老人,"呵呵,這丫頭是個心好的人!"

"你給老子閉嘴!"學峰吼了一句.

這老頭和自己的老子年輕的時候就不對付,自己長大了以後,和他兒子也不對付,學峰和他兒子兩人搶民兵連長的位置,都差點打了起來.

最後,他兒子落選了,然後去了南方.可今天遇上這種情況,自己救他是必須得,學峰也不會為了點小事就忍心拋棄他而不救,他做不出來.

但讓學峰客氣點,對老頭尊敬點,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呵呵,小兔崽子和你爹一樣,就是嘴硬心軟的貨.行了,回去告訴你爹,他不如我."

學峰實在沒力氣和他爭辯了,剛想再說一句老子的時候,就感覺到,身後一股巨大的推力.

然後,只感覺到背上的老頭脫落了下去,老頭推了一把學峰.

"兔崽子,快跑啊,我都是要死的人了,讓你們兩個娃娃給我陪葬,劃不來.快跑啊!"

學峰淚水刷拉拉的流著,火燒肉的時候他沒哭,這個時候,他哭的如同月子里的娃娃一樣,"叔,叔!你不要啊!"

然後燃燒著掉落的巨木砸在了老頭的身上,學峰,巴音好似仍舊能看到老頭在火花中大笑的樣子.

"啊!啊!啊!"學峰哭著,喊著,如同老人把最後的力氣也傳給了他一樣,學峰甩起大腳,跑了起來,風一樣的快!

"快,出來了,出來了."張凡帶著薛飛死命的朝著這位民兵連長的方向跑去.

當看到張凡和薛飛的時候,漢子如同狗舔一樣的臉上一道道的白色淚痕,一道道的煙火傷痕,但最終還是笑了,笑的是如此的難看:"只救了一個!"說完撲通,學峰一頭栽倒在張凡和薛飛的面前.

"巴音!"王亞男包紮結束後,也哭著超巴音跑去.

"亞男,張院,薛主任,嗚!嗚!嗚!"巴音看到自己的同事,呼吸到充足的空氣後,開始大聲的哭了起來.

……

火勢越來越大,越來越大,風也越來越大,火線指揮部中,武警領導一臉的鐵青,他如同在桑拿房里一樣.


"准備炸藥,給老子炸出一片空地來!"

"上級沒有同意呢,我們現在用炸藥,會不會……"

"哪你給我說,怎麼辦,啊,怎麼辦,這麼大這麼多這麼粗的樹,怎麼建立隔離帶,啊,機械進不來,人砍的沒火燒的快.

怎麼辦,你說怎麼辦?"

火,燃燒的樹,飛濺的花火,飛起的石塊,真的就是戰場.

"指揮中心,指揮中心,我們隊長讓木頭給砸倒了!"

"人救出來了嗎?"前線的老總都要罵娘了.

"我們拼了命的把人從火里拉出來了,但人已經昏迷了."

"醫生過去了沒有."

"已經來了!"

扔掉電話,鐵青著臉的領導,對著自己的副手喊道:"給老子炸,出了問題,老子負責,快去."

"是!"

……

砸傷的,燒傷的,呼吸道燙傷的,搶救中心的燈就如白晝一樣的通明.

"院長,人手不夠了!"

"把醫生分開,讓縣醫院的醫生護士全部混入我們的救援小組."

歐陽不停的發現問題,處理問題.

這個指揮人真的是一門學問,而且還要在這種艱難的時刻做出最快最正確的決定,真的,這門學問很難很難的.

"把張凡他們召集回來,讓民兵讓武警充當一線接送人員."

"是!"

……

"張院,張院,這個傷員不行了,快,已經休克了."

張凡剛從一個手術車上出來,直接又跑向另外一個手術車.

巴音躺在就救護床上吸了一會氧氣,甩了甩頭,感覺不是很暈了,就爬了起來.

"你干什麼,快躺著."

觀察車里,王亞男給學峰處理著身上的傷口,"人手不夠,我沒事了,我幫你!"

"你確定,別逞強."

"真的,沒事了."

巴音站起身,就走到了學峰的王亞男的身邊,學峰就躺在這張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