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第七章 章魚盜


一輛輛騾車魚貫而入。

當所有人都進入洞穴後,身後傳來鐵鏈拖動的聲音,隨著一陣轟轟聲,洞口緩緩合攏,對這樣詭異的景象,車隊似乎習以為常,洞內很安靜……所有都站在那里,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音。

只聽黑暗中響起摩擦的聲音。

一支支火把豎了起來,向前蔓延,宛若一條光蛇。

洞內頓時照得纖毫畢現,這是一條廣闊的隧道,洞內做得很光滑,也十分干燥。

從地面的摩擦情況和四周泥土的成色分辨,這洞存在的時間已經不短了。

車隊在這條蜿蜒的隧道里走著,洞內只回響著腳步聲和車轱轆轉動的聲音。

走了沒多久,耳邊傳來隆隆聲,越來越響。

這聲音竟來自洞穴上方,過不了多久,那咆哮震動的聲音竟似要將洞穴震垮般,整個地面都在顫抖。

那是水聲,喘急無比。

洞穴四周開始冒一起層淡淡黃光,正是這些黃光使得洞穴在如此劇烈的震動中,連一顆塵埃也沒落下,而車隊里的人對這已經完全習慣了,就在這樣的震動和咆哮聲中,車隊走了約莫半個時辰。

水聲終于漸漸小了。

到後來又歸複安靜,在火把的光芒中,又走了半個時辰。

地勢開始上揚。

不久,這隧道已經到了盡頭。

和入口一樣,鐵鏈拖動,洞穴的出口出現在人們面前。

洞外墨黑無比,此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暴雨並沒有停下,墨黑的天空中全是濃厚無比的黑云。

洞穴外卻是一片荒山,荒山山腳幾乎全被水淹沒了。

一條條水流縱橫交錯,像蛛網般遍布大地。

車隊深一腳淺一腳的在崎嶇的道路走去,不多時,眼前就多了一條大河。

河水雖然喘急,卻沒有剛才那條河流的可怕。

首領已經下令,斥候飛快的向路邊閃去。

那兩個渾身沾滿泥漿的斥候這次跑得飛快,首領看到兩個人的身手,非常滿意,看來自己那一腳果然卓有成效,兩個人聽話多了。

這兩斥候飛快的閃入路邊的灌木叢里,又向山上跑了上百米,才減慢速度。

其中一人掀開遮雨紗,嘴巴動了動。

另一個人也停了下來,掀出遮雨紗,這兩人赫然竟是楊政與萊戈拉斯。

他們臉上都有些吃驚的神色。

這里……明顯已經進入了威古蘭郡的邊界。

剛才……那條隧道,肯定是挖在那條洶湧河流的河床地下,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他們如何通過那條可怕的洪流。

楊政在震驚之余,冷靜下來,思索著一路行來的景象。

最讓他無法理解的隧道的兩個出入口。

那超乎自然的力量。

“魔法,那是魔法。”萊戈拉斯用一貫平穩的語氣解釋了楊政的謎題。

“哦?萊戈拉斯,你知道那是魔法?那是什麼魔法,怎麼會將樹林移開?”

精靈輕輕搖了下頭:“不,那並沒有移開,只是視覺射線而已,通過改變空氣的密度,產生的幻覺,這個魔法並不難,普通的術士用上一些材料就可以辦到……但是,那塊樹林很大,能給這麼大片樹林用上視覺射線魔法,可不太容易……還有,注意到我們通過隧道時,洞壁上的那層白光嗎?整條隧道都用上了鋼壘術,這是加固術里最簡單的一種,不過能給這麼長一條隧道都加固,需要的材料和魔力可不簡單。”

魔法,術士……

這些並不算陌生的詞語再次讓楊政感覺到力量。

一直來,南大陸不發達的魔法文明都引不起楊政重視。

雖然他曾經面對惡魔術士夏拉非那麼可怕的對手,但那樣的人畢竟是少數,否則夏拉非也不可能在南大陸如此有名。

而且,那天晚上見識到的力量,曾經在不短時間內打擊得楊政差點喪失信心。

青蓮,惜月……還有斯嘉麗。

隨便出來一個面對一支軍隊都能從容無比。

已經見過如此高端存在的楊政,曾一度對俗世力量失去信心。

但楊政終究是楊政。

在強大的可以讓人崩潰的壓力下,反而讓他報複性的反彈了。

這是他性格中最可貴的一點,否則他也不可能活到現在。在經曆了幾天幾夜的掙紮後,他知道,自己只能隱忍,沖動是無知青年的特權,他沒有權利,也不能沖動。

哪怕為了再見一次那個隨風飄落的血色身影。

哪怕萬分之一的希望,他不願放棄……

魔法對楊政來說還是新鮮事物,現在對一切未知,楊政都不敢再輕視。

衛戎國處處危機。

倘若連俗世他都闖不過去,有什麼資格再去面對青蓮,惜月那等人物。

楊政想了一想,問道:“萊戈拉斯,如果是你的話,能夠辦到這點嗎?”

萊戈拉斯纖細的眉毛微挑,思忖片刻才道:“如果是僅僅是視覺射線和鋼壘術,我可以做得更好,甚至破驅散這兩個魔法效果也沒問題,但是讓我也維持這麼大范圍的魔法效果,肯定不行,我的魔力不夠,就算是大煉金術士也辦不到。”

“這麼說,這里的魔法不是一個人施放的?”

“恩……也許吧……應該沒有那麼厲害的術士……”萊戈拉斯也無法完全斷定。


“這樣呀……希望不會真的是一個術士!”

楊政喃喃著,遠處的河岸里閃爍起幾點***,兩人都聽到了船舶的聲音,互相對視一眼,偷偷潛伏過去。

果然,黑暗中,幾點***越來越亮。

黑影浮現在河面上,借著***微光,可以看出那是一艘……不,不止一艘。

越來越多的船只黑影出現。

而河岸邊,運輸車隊正在卸貨,繩子被砍斷,外面包著的黑油布終于扯了去,露出里面青黑色的木箱子。

等那些船停在岸邊後,長長的跳板鋪下,從船里下來更多的人。

作為斥候,兩個人現在根本不能靠近。

只能遠遠看著,從船上搬下一只只大箱子,而車隊運來的箱子則被抬到了船上。

這樣忙碌著持續了半個時辰,所有裝卸工作才完成,這時候,天已經微亮了。

終于讓楊政看清了那些船只的摸樣。

黑色木頭制造的船身,前面用鐵皮裹著船尖,整只船很扁很寬,像巨大的章魚浮在水面上,只從船只的樣式上就能看設計者的天才,也只有這樣的船才能在洪水里穿行。

但楊政來不及感歎,他已經被另一個事實震驚了。

水盜。

該死的,這些是水盜呀!

楊政雖然是第一次來威古蘭郡,但收集情報的工作卻是從獲得領地的那一刻就緊張的進行著了。幾個月的收集工作,可以獲得的情報並不少,而其中重中之重的水盜,自然也最詳盡。

水盜之多,之雜,不可能完全收集。

但主要的幾支盜匪卻紀錄在案,其中就有一支勢力最強,手段最狠,行蹤最飄忽的“章魚盜”。

水盜頭子化名章渝,帶領著一支型若章魚的水盜船,在洪水肆虐的威古蘭郡行蹤飄忽,有若幽靈,這一支匪盜冒出的時間並不長,卻在短時間內崛起,成為威古蘭郡最有名也是最神秘的水盜。

五年里,他們前後兩次攻擊領主府,殺了兩任威古蘭郡的領主,而且他們手下沒有活口,連遇到別的水盜,也是趕盡殺絕。

凶殘的作風,強悍的實力,就是給楊政的情報中對“章魚盜”的注解。

這種體型類章魚的水盜船非常容易辨認。

所以楊政才會這般震驚。

最神秘的章魚島,卻與一只出現在深夜的神秘車隊進行著交易。

魔法籠罩的光環更使事情多了層迷霧。

煉金術士的難得是普遍的認知。

讓萊戈拉斯也感歎的大范圍魔法,毫無疑問體現神秘車隊背後的實力。

楊政的血液輕微的沸騰起來。

看到章魚盜出現,他已經急切的轉動腦袋,想著下一步該怎麼走。

裝卸完畢,全身裹在黑布中的船員們開始上船。

車隊領頭也發出了歸隊的訊號,斥候們紛紛掠回。

怎麼辦?

如果不歸隊,肯定會引起懷疑。

楊政看著已經開始收錨准備離開的章魚盜,有些焦急的看了看四周,突然腦中一亮,他指著所處山體上方的一塊巨岩,悄聲道:“萊戈拉斯,你有辦法隔空挪動那塊石頭,讓他滾下來嗎?”

萊戈拉斯看著那塊足有一間房子大小的石頭,低聲道:“你要做什麼?”

楊政將自己的計劃一說。

萊戈拉斯臉色一變:“這太危險了。”

“沒有辦法,來不及了,相信我,沒問題的。”

看著楊政堅定的眼神,萊戈拉斯不再勸阻,用力看了他一眼,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小心。”

楊政伸出拇指輕輕一晃,身體已經飛速向山下掠去,而且不斷靠近河岸。

萊戈拉斯計算了一下時間,將手按到泥地里。

口中念念有詞,片刻後,他的額頭已經冒出細汗,猛的睜眼,用力將五指刺入泥中,只見三十米開外的那塊巨岩忽然抖動起來,只聽咯拉一聲岩石破裂聲,整塊巨岩竟然倒翻下來,重力作用下,足有千噸重的石頭像一輛瘋狂的坦克,遇木催木,犁開一條又深又長的壕溝,呼嘯著向山下撞去。

楊政剛剛跑到跑到半路。

正面對他的那些車隊成員因為遮著臉所以看不清他們的神色,但他們驚恐的呼叫卻已經發出。

看著越沖越近,勢不可擋的千噸巨石。

所有人都拼命的向兩邊跑去。

楊政裝作驚訝的樣子向後望去,那巨岩來勢飛快,眨眼已到了眼前,他發出一聲驚叫,拼命的向河岸沖去,就在他跑到河岸邊時,巨岩幾乎同一時間到達,猛的撞在他身上,接著水面爆濺起幾十米高的水花,連不遠處的章魚船都受到波及,巨岩沖撞翻騰起的大浪險些將幾艘船掀翻。

事故來得突然,連車隊首領都仍心有余悸。

震驚許久後他才反應過來,指揮著人清點人數,少了一人。

楊政被巨石撞入河中的一幕被眾多人看在眼里,絕對的十死無生,所以那首領連簡單的打撈都不做了,只在河邊停留片刻,就帶著車隊匆匆離去,一名斥候的死亡,原本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他們離去後,章魚船也起了錨,開始順著河流向下飄去。

天,正亮。

已經小些的雨沖刷著起伏不定的河面,濺起密集的白色水花。

章魚船破開浪花,速度越來越快。


扁平的船體仿佛吸附在河面上,雖然起伏劇烈,卻不會有傾倒的危險。

沒有人注意到,一艘船的船尾處,一顆腦袋鑽出水面。

十指緊扣著窗體上的倒棱,憋得臉色發紫的楊政貪婪的吸著水面上的空氣,胸口仍然隱隱作痛,雖然早有准備,在巨岩撞向他的刹那,他整個人幾乎貼著巨岩飛出,但僅僅是一點未消的余力,撞在人身上也著實可怖了些。

胸口一片血肉刮拉模糊。

冰涼的河水刺激著傷口,帶起又癢又麻的感覺。

芭比雖然脫離了楊政,但改造過的身體仍在,何況他體內依然潛伏了數股力量,青蓮與紫心的混合精神力,金翅蟬的邪力,雖然這麼多力量彙聚在一起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但楊政的身體確實更強壯了。

胸口的傷看起來可怕,卻並無大礙。

聽到甲板上傳來的腳步聲,楊政急忙鑽入水中,用匕首將自己固定在船底,水流不斷沖擊著身體,就這樣過了不知多久。

船終于減慢了速度。

最後幾根沉重的鐵錨咚咚咚砸入水中。

船身一震,停了下來。

腳步聲不斷,楊政藏在水里也聽不真切,他離開船底,沿著水下不斷摸索,終于找到一片灌木叢,躲藏其中。

這一看,也是心中一驚。

四周一片水蒼茫,無邊無際竟看不到邊,斜風淒雨下,一座孤島懸于水中。

一片蒙蒙霧氣使視野大為受阻。

船停靠在孤島向內凹的一個港口中,數量密密麻麻,不下百艘。

如此大的規模令楊政心中發寒,這衛戎國給自己封的是什麼領地呀,整一強盜窩呀。

此刻,回來的船隊正在卸貨。

從那只車隊上交易回來的大木箱子一只只抬下去,送入孤島中。

僅在港口的人數估測一下也達千人。

楊政手下全部的親兵加起來也只有一千人,還沒有這港口的人多,誰知道島上還有多少匪盜。這還不算,威古蘭郡內叫得上名號的水盜勢力沒有上百,也有幾十。

就算其他勢力比章魚盜小,加在一起隨便算算也至少幾萬眾。

難怪前面幾任領主掛的掛,逃的逃。

讓一千親兵對抗幾萬水盜,楊政已經把議會咒上幾十遍。

一直等到天黑,楊政在水底下活動了一下站得酸麻的身體,潛入水中,向最外圍的一艘船游去。

他一直觀察著周圍情況,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像壁虎一樣無聲無息的爬上那艘船,在夜色與雨聲的掩隱下,楊政摸向甲板艙,果然發現了一名看守船只的章魚盜。

也許是因為派了這樣一個枯燥的任務,那名章魚盜喉嚨里發出咕唧咕唧的聲音,就像許多泡沫在湧動。一個黑影輕巧的從艙定倒掛下來,黑夜里匕光像幻覺一般,輕輕閃過。

泡沫就破裂了,章魚盜的喉嚨里噴出一股涼浸浸的液體。

楊政翻下身,剛好托住渾身僵硬的章魚盜,幾下就將他的衣服扒拉下來,當看清章魚盜的身體時,楊政手一抖,匕首險些落地。

他連忙湊上前去,仔細看了一眼,口中微吸一口涼氣。

這是人還是怪物。

手腳上長著蹼,倒有些像潛水的蛙人,肌膚呈現青灰色,摸上去異常的冰涼,連血液都泛著青褐色,沒有溫度。

楊政再翻著尸體的腦袋,果然在他下巴和脖子交接處發現幾個氣孔,他用匕首輕輕劃開氣孔邊的肌膚,看了片刻,終于確定了一個事實,這家伙長著腮,這可不是人類的特征。

但他偏偏有和人類如此相像。

顧不得再做深究,楊政強忍惡心感,換上章魚盜的衣服,將自己裹得嚴實,再將那具尸體扔入河里,然後模仿著章魚盜走動的樣子向島內走去。

港口上已經靜了下來,只有少數的水盜在巡邏,這些家伙實力並不出眾,以楊政的身手,輕而易舉便入了島。

穿過狹長的小路,島內的景象再次讓楊政大開眼界。

並沒有房子,只有一個個溶洞如同蜂巢一般。

島內水路四通八達,完全可以通過那並不算大的章魚船,此刻就有不少船只在島內穿梭著,猶如不斷進出蜂巢的蜜蜂。

蜂巢有一半浸入水中,楊政滑入水中後,跟隨著一艘船進入了一個溶洞中。

這溶洞浸水,船只行到一半的時候,洞內傳來嘈雜的聲音。

得意的尖笑,雜在泡沫一樣的咕嚕咕嚕聲中,女人痛苦的呻吟傳入楊政耳朵,然後楊政就見到船上跳下一個個章魚盜,他們手里拖著一個個麻袋,在水里動作飛快的滑行著。

落在最後的章魚盜剛好跳下,就覺腳下一股大力傳來,來不及發出尖叫就被拉入水中,下巴已經被扣住,輕微的發出咯的聲音,他的下巴已經被卸下,只見幽幽黑暗中,兩團紫色火焰瞬間吞沒他的視野,靈魂像被一只大手揪住,來回擠壓,偏偏他下巴被拉掉,連慘叫都發不出。

片刻之後,迷茫之意已經浮現在他昏黃凸起的眼珠上。

楊政用手托住他下巴一頂,那人下巴複位,卻沒有再喊叫,而是安靜的立在那里。

楊政鑽出水面,喘了幾口氣,揉揉刺痛的腦袋,通靈術果然神奇,只是以他現在的能力使用高階“通心惑靈”仍是有些勉強,又想及教他“通靈術”的那個紫衣女人,楊政黯然。

前方女人的慘叫驚了他一下,楊政心神動了動,被控制的章魚盜已經鑽出了水面。

他眼中迷茫之意已經消失,但細看的話,仍能在他眼深處發現一朵細小的紫炎。

這名匪盜帶著楊政向內走去。

地勢漸高,到最里面時,水面已只沒過腳裸。

只見一排排柵欄房出現在面前,每個柵欄里都用鐵鏈綁著幾個皮膚蒼白的女人,身上沒有衣服,或坐或臥的倒在地上,眼里的麻木感讓楊政想起索羅頓見到那群美女犬。

只是眼前這些女人更髒更丑而已。

再向內走去,發現不少章魚盜也在柵欄里,青灰色的軀體伏在那些女人身上,不斷的聳動著。

掙紮嘶叫聲是剛剛抓回來的那群女人發出來的。


拖回來的麻袋解開,里面露出一個個穿著衣服的女人。她們顯然是水盜剛從外面掠劫回來的新鮮貨色,眼神中還保留著正常女人該有恐懼或者別的情緒。

拉出一個女人,幾名章魚盜就一擁而上,將她的衣服扒光,然後用鐵鏈鎖起來扔進柵欄房內。

任那些女人哭鬧喊叫,又怎敵得過身強體壯的盜匪,沒多久便只剩下幾個麻袋。

剩下這幾個袋子明顯不同,麻袋外還罩著鐵網,而幾名章魚盜也沒開始的淫褻取鬧神態,而是謹慎的取出武器,又小心翼翼松開麻袋口。

剛一松開,一團影子就猛的撞出來,旋風般欺身將兩名章魚盜撞得倒飛出去,狠狠砸在柵欄上,一時竟起不來。

然而章魚盜畢竟人多,那人也只能撞著一下,下一刻便被幾名章魚盜蜂擁上去,壓在地上。

楊政這才看清她的容貌。

也不由得輕怔一下,並不是這女人容貌有多出眾,見過斯嘉麗,惜月那級數美女的他,實在對美女這個詞產生了免疫,但他仍要為眼前此女的神采所奪,那種堅韌不拔,不屈不撓的眼神,是如此相似。

她的五官只能算清秀,甚至眼角還有一條疤痕,但這並不影響她的氣質,反而添加了一種殘酷美。

這女人,讓楊政看到自己的影子。

那種對世俗極端的蔑視,從骨子里透出來的高傲。

即便被這群凶蠻的水盜按在地上,身上也沾滿泥水,她的臉上仍未有絲毫膽怯,嘴角總是帶著一抹嘲笑般的弧線。

另幾個袋子也打開了,同樣是一群女人,但這群女人並不顯得驚慌,也沒有恐懼,她們穿著和剛才那名女人一樣的皮甲,只在見到那疤臉美人被按在地下,才怒喝出聲:“放開小姐。”

回答她們的只是章魚盜們邪惡的笑聲,在一番強烈抵抗後,章魚盜用十幾人受傷的代價,把這群女人的衣服也扒光了。她們的身體修長健美,皮膚呈現小麥色,肌肉也很勻稱,就像一頭頭健壯的雌豹,完全不是前面那些女人能比的。

嘴被破布塞住的她們無法發出聲音,只能用仇恨的目光瞪著章魚盜。

唯一沒有被扒掉衣服的是剛才那疤臉美女。

從章魚盜口中得知,這疤臉美女竟是大有來頭,她竟然是威古蘭郡另一支赫赫有名水盜的頭領紅娘子。

楊政腦海里迅速浮現一連串情報。

紅娘子帶領的水盜“鐵娘子”全部是女人組成,她們是威古蘭郡唯一一支不打劫民眾的水盜,她們打劫的對象竟是別的水盜勢力和官方,因為被這兩方勢力所痛恨。

甚至,他們對鐵娘子比對章魚盜更恨之入骨。

因為這群剽悍潑辣的娘子軍雖然不殺男人,卻做著比殺掉男人更狠辣的事,每一個落到她們手里的水盜和官兵,全部會被割掉命根子。

失去了那玩意,男人還有何尊嚴和樂趣可言。

面對這樣一個女人,連楊政也感覺下身涼颼颼的。

只是,這大名鼎鼎,令男人聞風喪膽的紅娘子卻最終也落入了男人手中。

知道章魚盜身體秘密的楊政已不奇怪,這些怪物天生就是為水而生,誰能在水中斗得過這樣一群人。

紅娘子是章魚盜大首領章渝指定要的禁臠。

所以這群手下也不敢肆意妄為。

幾名章魚盜哼哼唧唧,又在那群女人上卡了點油,就噱笑著將她們鎖進柵欄房內。

紅娘子關到單獨的一間房,地面上沒有積水,算是特別待遇。

就在他們准備離開時,一名水盜小頭目看到楊政,愣了一下,喝道:“你這下等仆兵,怎麼也到這里。”

楊政穿著下等仆兵的衣服,還沒有進入這銷魂窟的資格,就在這時,被楊政控制的那名水盜站了出來:“杰克隊長,他是我小弟,因為沒有見識過女人,我帶他來開開眼,放心,我很快會讓他離開的。”

見自己的心腹手下說話,而且楊政看起來也非常老實,杰克哼了一哼:“馬爾他,下不為例,這種違反規矩的事讓老大知道了,我們都要受罰,趕快出去吧。”

馬爾他連連應是,等杰克和他的手下向外走去時,馬爾他才拉拉楊政的衣服。

楊政低眉順目的准備離開,走了兩步,他又悄然回頭,看了關在柵欄里桀驁的紅娘子一眼。

回應他的是一道能把人刺穿的冰冷目光。

楊政面紗下的臉微微一笑,轉過頭,迅速離開了。

夜風吹拂著水面,掀起層層漣漪。

島外的廣袤水面不斷掀起波濤,嘩啦嘩啦的拍打在島岩上,回聲陣陣在蜂巢的各個洞穴里回蕩,形成獨特的韻律。

離開“銷魂窟”,楊政就在馬爾他的帶領下在島內“熟悉”的穿梭著。

酒館,賭館,還有剛才的銷魂窟。

章魚盜的據點簡直就是一個小型城鎮。

而章魚盜也赫然以軍隊的方式來控制匪盜,盜匪中以軍階形式分成三六九等。像楊政身上穿著的衣服就是下等仆兵的制服,也是章魚盜里最低級的匪盜。

馬爾他是章魚盜里的中士,剛才那名小頭目杰克隊長則是中尉。

章魚盜的老大章渝自封上校。

上校就是這里最大的銜號。

只是,除了上校以外,蜂巢島里就沒有其他校官了,章渝手下第二階層的軍官都是尉官,人數在四,五十左右,接下來就是馬爾他這樣的士官,人數在二,三百人。

下等仆兵最多,足有一千五百多人。

並非所有仆兵都要出去掠劫,章魚盜分工仔細,有運輸兵,工匠兵,甚至還有參謀部,聽著馬爾他轉述,楊政不禁失笑,這章渝倒也是個趣人,儼然把自己手下這群匪盜當成正規軍了,難不成他還要組建一支海軍。

蜂巢島很大,而且各個溶洞扭曲蜿蜒,盤根錯結。

若不下一番功夫,光轉向就能把人轉暈,所以楊政花了大半夜時間才將所有馬爾他能去的地方都逛回來,靠著強記把所有地形都映入腦海中,並且熟悉了一些必要的暗號。

到了後半夜,他已經換上了一身下士的衣服。

因為下等仆兵的身份實在太不方便,很多地方都不能去,相對來說,士官遭到刁難的地方就少很多。

不過,仍是有一個最重要的地方,楊政沒有辦法進去。

輜重倉。